第十三章 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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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宋矜歌不曾想,有一天她會成為登玄院的監視對象,而且還是在登玄院少院長是她爹的情況下。
    唉,宋矜歌歎了一口氣。隻能說宋家在大義滅親這方麵很是果斷,雖然她還沒有被滅,但心中對宋家的好感,一瞬間被迎頭而來的一盆冷水給澆滅了,連死灰複燃的機會都沒有了。
    真是應了一句話,好感的累砌需要多年,崩塌卻隻需要一瞬間。
    事實上,宋矜歌對宋家的感情複雜又糾結,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或許是親情單薄,或許是製度森嚴,很難把它作為家,有且是那件事過後,她心底存在有一道隔閡,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即便是血緣關係的親娘,也不一定靠得住。
    旁人隻道豔羨,說她根骨上佳,資源不缺,修行一日千裏。殊不知宋矜歌心裏苦啊,便是當初被親娘抽魂差點成了傻瓜,這一遭就沒幾個人經曆過。
    宋家作為修仙世家,隻會更勝一籌,沒有用的人隻能被拋棄到底層。
    從這件事之後她一直跟自己說,享用了宋家的資源,就要做好承擔責任的準備。
    宋家若是讓她上刀山下火海,她必定二話不說。
    可萬萬不是現在這樣,監視她。
    這讓宋矜歌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也讓她明白了,潛意識裏她到底還是把自己當作宋家人了。
    往往被親近之人背叛最為痛苦。
    她拚命回想今日之事,最後定格在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走了兩半玉葫蘆,以及他冷淡的聲音,‘待我有空便去虜弈院走一趟,那些老學究許會知曉一二。’
    應該是玉葫蘆之事被查清,宋簡白故使鸝鳥監視她。
    也就是說玉葫蘆與太白門有關。而宋未央亦知道了玉葫蘆的存在,是否她背後的老爺爺也與太白門有關?
    “喲,瞧你神色,可是想明白了?”宋儒戍出聲詢問,心中對自己的眼光愈發得意,他所看好之人的敏銳度實在超乎他的想象,明明信息不對等,卻也能憑借自己所知去大膽猜想,觸碰到答案的邊緣。
    若是她進入虜弈院,便是如魚得水,自己再稍加引導和糾正,假以時日她就會成長為另一個自己。
    當然,他還有一份小心思,便是想著讓宋簡白的女兒成為另一個自己,那時該是一種怎樣奇妙的感覺啊!
    多年前籌劃的安排被這人破壞,任誰也會憤怒生恨。畢竟扶植一個執掌者去爭奪少院長之位,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得到一個失敗的結果,就意味著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他宋儒戍並非大度之人,如何能不恨?
    所以隻要一想到宋簡白膈應不已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他心底積壓了多年鬱氣便會一掃而空。
    宋儒戍心中洶湧澎湃,喟歎道:“你總是這般令我歡喜!”
    “……”宋矜歌半響無語,難不成她是個笑話,有著令人開懷的奇效?
    奇奇怪怪的,好生迷惑。
    宋矜歌忽而瞥見他臉上神情,竟無端生出厭惡,驚覺之下又感莫名,小心翼翼藏好後,果斷挪開視線不再看他,“我不明白,既然我被登玄院監視了,你何必執著要我進入虜弈院?”
    先前思索一番,宋矜歌已然知道了登玄院所謂的監視,不過是因為玉葫蘆是她主動交給宋簡白的,放著如此機緣不要,是個人都會忍不住懷疑對方用意。
    而宋儒戍說話半掖半藏的,斷句又斷得意味深長,深諳說話之道。
    起初她是真被他唬住了,後知後覺,便明白這人的狡詐,問出此問,想來既是為了唬她進入虜弈院,也讓她對登玄院產生隔閡。
    “還有另一件事究竟是什麽?”
    “誒,我知道你已經猜出來了,但你既然問了,我也就告訴你,根據太上紫極宮的記載,太白門曾經得到過一件天降的先天靈物,名曰天端,內裏自成一方天地,比須彌空間還要神奇,可放入萬物,使之成為小世界。”
    “若得其認主,便等同是該世界的造物主,享一界之力供奉,飛升不過是時間問題。而且天端蘊含有無限生機,可令其主神魂不滅,即便肉身隕落,還可再捏造一具。你可知道,這種靈物一旦出世,怕是整個風爻域都要為之瘋狂。”
    宋儒戍眼中浮現一抹貪婪,“可你把天端給了宋簡白,宋簡白還把它弄成了兩半,現在不管是用各種方法都不能喚醒它,隻得讓老祖放入丹田蘊養,等待它覺醒。”
    “那這事,有多少人知道?”
    “不多不少,六院院長,諸位先祖,還有宋簡白和你。”宋儒戍沒好氣道。
    宋矜歌訕訕地點點頭,對宋儒戍的身份愈發肯定了,繼續追問道,“第二個問題呢?”
    “倒是得寸進尺,問個沒完沒了!”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都說了這麽久,也不在乎再解釋解釋,司簿您說對吧?”宋矜歌把這話說得理所當然,果真就見宋儒戍被氣笑了。
    他笑起來倒是平易近人,隻是這語氣不怎麽友好,陰陽怪氣也不為過。
    “對對對,對你個頭啊!你這娃娃年紀輕輕卻是壞得很啊,心裏頭是明白得一清二楚,嘴上卻直說自己不知道,可笑可笑,真當我是瞎子看不出來嗎?今天就再教給你一個道理,不要自作聰明,你的試探在我眼中拙劣無比。”
    “還有啊,我雖然十分看好你,但不是非你不可,莫要依仗著這點失了分寸,以為自己有多重要。”宋儒戍擺擺手,掃興不已,“我再給你一天的時間想明白,到底要不要來我虜弈院。若是想不明白,我可就不伺候了,我喜歡聰明的人,聰明的人應當知道自己該怎麽選擇。”
    “司簿這話說得極重,我可承受不住這份力道的壓身。不過司簿已經給我時間想明白,我便回去仔細想想,不能辜負司簿的心意,也不能辜負自己的心意。司簿,我先告辭了。”
    說罷,宋矜歌踹了一腳狐狸的屁股,狐狸也是知道利害,不敢有半分拖拉,立馬慫慫地跳進她懷中,耷拉著耳朵,像個受氣的小娘子。
    這時背後響起了聲聲勸說——
    “年輕人還是不要這麽衝動,好好想想,對你總是有利無害的。”
    “你要明白這世間最難兩全,得到什麽,舍棄什麽,你可要好好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可千萬不要腳一歪給走錯道了。”
    “一步錯,步步錯,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恐怕到時後悔莫及,再回過頭來找我便不是同現在這般好商量的了。”
    “宋矜歌我是真的很看好你,來虜弈院絕比你待在宋簡白身邊要好上十倍。”
    聲聲誠懇,句句誘人,舌若燦蓮也不為過,當真是應了虜弈院以舌為利器的名頭。
    若風爻域以能言善辯列出排行榜,必有宋儒戍三字立在上頭,熠熠生輝。
    然而話雖如此,可她不想得到,又談何舍棄,更談何後悔?
    且他提了宋簡白的名字,她心中豁然開朗,若說她身上除了善記這個長處,還有什麽能值得宋儒戍如此招攬的地方,恐怕便是宋簡白女兒的這個身份了。
    兩人嫌隙怕是頗深,極有可能是宋儒戍想要拿她作筏。
    如此以來,往日師生和睦相處、興趣相投的場景多少變得索然無味了。
    宋矜歌腳步不停,心中自有較量,待她走到門口時,停足片刻,卻是背對著宋儒戍大聲詢問道:“若是有一日宋家滿足不了你的好奇心,你當如何?”
    生存,還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