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樊笑萍身形搖晃了下。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四海帶給她的震撼都留在記憶裏無法抹除。
    可距離她們上次離開，才不過一個來月的時間，往日繁華的基地，竟突然成了平鄉一般模樣的死地。
    秦楓用速度異能帶著其他人去了基地另一麵，這裏的虎刺藤顯然更茁壯，將整個基地圍得密不透風，嗅不到半點活人氣息。
    言清腦海晃過陳澤野身邊那個奇怪男人的身影，當時在糧倉，虎刺藤主枝對他多有親昵。
    能製造末世的男人，毀掉區區一個基地又算得了什麽？
    四海的覆滅，也許隻是互相利用後的過河拆橋。
    她望著藤蔓覆蓋的地方眸光閃了閃。
    可惜，被人占了先機。
    程橙麵沉如水，偌大一個四海在短短時間內就成了這般模樣，其他基地的命運又會走向哪裏？
    僅僅是平鄉出現的怪物和虎刺藤，就已經讓近千名異能者全軍覆沒。
    人類的未來如烏雲蔽日，她看不到半點曙光。
    “先回京市。”她轉身，腳步沉重。
    她沒有強行破城的想法，甚至放棄了前往五峰山的念頭。
    平鄉之戰已讓小隊元氣大傷，她不能再帶大家去冒險。
    四海的變故來得猝不及防，讓一向勇往直前的她，竟也生出了退縮之意。
    言清站定腳步，回頭看向身後。
    她看中的地方，就這麽放棄到底有些不舍。
    “小清。”池原攬住她後背，不讚同的望著她，“太危險了。”
    隻一眼他就看透了她的想法。
    秦楓握住她另一隻手，羞答答跟她十指相扣：“阿清在哪我就在哪。”
    言清嘴角抽了下，這二傻子說話總是不分場合。
    程橙瞪了他一眼，回身走向言清：“阿清，現在還不是時候。”
    言清沒了之前自閉不語的模樣，眸光流轉一抹深沉：“真相太容易被時間抹平，等待隻會虛化結果。”
    秦楓狗狗眼直勾勾盯著她，心想不愧是阿清，說的話都那麽有深度。
    程橙摸了摸她的頭：“阿清，有些事不是如今的我們能夠對抗，我是隊長，必須為你們考慮。”
    她以為言清是因為無法接受曾經人山人海的基地，突然變成一處死地。
    “你們先回去。”言清認真的說。
    四海氣數已盡，消失是遲早的事，她隻是舍不得煮熟的鴨子飛到別人嘴裏。
    樊笑萍出聲表明態度：“我跟阿清一起。”
    這輩子的軌跡早已跟前世不一樣，但她也想知道曾給過自己溫暖的地方，怎會在一夕之間變成這般模樣。
    秦楓連忙舉手表示存在感，手腕上的發圈在池原看來依舊很是礙眼。
    場麵一度陷入僵持，一道散漫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
    “在開會呢，大家。”陳澤野雙手插在兜裏，桃花眼裏濯漾清輝，朝著言清而去。
    程橙幾人立刻警戒起來，如往常一樣，幾人將言清和樊笑萍護在身後。
    陳澤野痞笑：“不用這麽緊張，我隻是來給小蚊子送份大禮。”
    他說著，食指與中指合並攏在唇畔，向言清拋去一個飛吻。
    言清灼灼盯著他，毫不掩飾眸子裏的期待。
    “小蚊子這麽看著人家，人家可是會心動的喲。”陳澤野幾個踏步便輕易突破程橙等人防禦，將言清摟到一邊。
    秦楓目露凶光：“死人妖你放開阿清！”
    陳澤野挑釁抬了抬眉，視線掃過他和池原：“太弱的人，可配不上小蚊子。”
    他低低笑出聲，抬手向虎刺藤砸去一管藥劑，趁藤蔓開合的一瞬帶著懷裏的人進入被封困的四海基地。
    池原的攻擊和秦楓幾乎同時到達，卻被重新合上的藤蔓吸收，沒有激起一點水花。
    “怎麽辦？怎麽辦？”秦楓急得團團轉。
    池原闔眸：“等。”
    “去五峰山看看。”程橙讓程安拿出地圖，圈定了五峰山與四海接軌的位置。
    陳澤野陰晴不定，小妮子心性單純不一定能在他手上討到好。
    實力高超的男人進入基地都要靠特製藥劑，憑他們幾人更無法突圍。
    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不如另辟蹊徑。
    “秦楓，你找人將四海覆滅的消息傳遞出去，程安帶笑萍先去黑河一趟。”她有條不紊的作出安排。
    她不想平鄉糧倉的事再次上演。
    前車之轍，後車之鑒。
    人類已經禁不住這樣的消耗。
    但人多力量大，眼前發生的事或許關乎整個人類的生死存亡，更應該為大眾所知曉。
    池原跟程橙往圈定的位置去，見他全程低著頭，程橙開口：“在擔心阿清？”
    他隻是蒼白勾了勾唇。
    小清沒有抗拒陳澤野的靠近，說明她是自願跟他進去。
    小姑娘身上的秘密太多，跟正邪不定的陳澤野更像一路人。
    他其實知道她的身份。
    正因為如此，才更加擔憂。
    如果有一天他們站在了對立麵，夾在家族大義跟小姑娘之間左右為難的他，該作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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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有些羨慕秦楓。
    這家夥從來不會考慮沒有發生的事，思想簡單的人顧慮少，似乎也挺好。
    言清跟陳澤野進到了四海基地，曾經繁華的地方已是滿目瘡痍。
    她本以為是陳澤野跟那個山頂洞人似的男人動的手，親眼見到一隻隻比章魚怪還醜陋的縫合怪，她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有時候太先入為主，就容易產生誤會。
    但她並沒有覺得抱歉，誰讓兩人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和章魚怪的挑剔不同，這些異獸對吃食沒有講究，甚至開啟了同類相食模式。
    地上看不到屍骨，隻留下斑斑血跡融進地裏，像洗不掉的汙漬，還帶著股難忍的腥臭。
    她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一個養蠱地，等所有異獸都消停下來，便隻剩下一個比章魚怪更強大的蠱王。
    它們出現在這裏，卻不曾落在別處，跟趙海脫不了幹係。
    圈養怪物的人，最後作繭自縛被反噬。
    那是她在平鄉見到章魚怪後，就預料到的結局。
    或許原劇情裏四海消失得那麽徹底，也全拜趙海自己培養的這些東西所賜。
    “自作孽，不可活。”她冷哼。
    陳澤野雙手枕在腦後，神色悠閑：“用陸鳴鶴那家夥的話來說，這些都隻是失敗的低等劣質品。”
    “陸鳴鶴？”言清重複他提到的名字，有什麽從腦海一閃而過。
    她想到小八搜尋的資料中，自己曾關注到的那個在百年前就提出基因優化的人。
    名不見經傳的家夥，又在百年後重新出現。
    是同名同姓的巧合，還是隱藏著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對這個人有了濃厚的興趣。
    陳澤野勾住她的肩：“那家夥對女人有潔癖，小蚊子還是不要招惹的好，不如多看看爺~”
    “小蚊子勾勾手指，爺保證跑得比狗都快。”
    言清衝他笑得嫵媚：“那你叫一個聽聽。”
    男人臉一黑，隨即笑開：“地點不對，叫不出感覺，等到了床上，小蚊子想讓爺做什麽都行~”
    他眉梢眼角都透著風流氣兒，撩人聲線更是拿掐得婉轉多情。
    十數個彼此纏鬥的異獸在發現兩個侵犯領地的“獵物”後，立刻停止了內鬥。
    言清懶得跟某個說話像在調情的男人交流，向著那些異獸衝去。
    在小隊裏總受著其他人的保護，她鮮少有出手的機會，而今她已晉升五級。
    有程嶺投喂的晶核，衝上進階口是遲早的事。
    至於衝破六級——
    她乜了眼遊戲人間的陳澤野。
    有個現成的墊腳石，不用白不用。
    陳澤野被她瞧得有種發毛感，眯了眯桃花眼，邪肆掩去其中的精芒，閃身到她跟前：“比比？”
    言清勾唇：“試試。”
    “也可以試試爺其他方麵的能力。”男人不正經的提議。
    言清勾唇：“倒也不是不行。”
    陳澤野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比那些異獸看他們的還要赤裸裸。
    許是覺得兩人之間的“打情罵俏”太過礙眼，離得最近的那隻怪物拍擊著胸膛發出震天大吼。
    被吸引來的怪物越來越多，還都在五級巔峰水平，讓原本輕鬆的二人也不禁收起了散漫。
    言清拿出稱手短刀，心念一動化身為豹女。
    到五級後她便發現，自己在幻形後能擁有一些特殊能力。
    比如像上次那樣化身精靈，她身上的自然親和力也會跟著提高。
    若化身為魚，她在幻形期間就能擁有水下呼吸的能力。
    變成豹女後，她速度屬性蹭蹭上漲，飛身在異獸之間，隻能瞧見短刀刃頭閃過的冷光。
    陳澤野暗係異能化為彎月鐮刀，死神般在怪物堆中收割。
    有陸鳴鶴的提醒，知道這些醜東西弱點在哪裏的他，解決起來也更容易。
    隻他此時的專注力並不在那些怪物身上。
    而是盯著言清的身影，欣賞著她此時的模樣和行雲流水般漂亮的刀法。
    明明還是那張清純的蘿莉臉，變成小豹女後卻多了股難尋的野性。
    尤其是那雙豹耳和獸尾，毛茸茸的像是要撓在人的心上。
    “你輸了。”言清恢複原來的模樣，橫在身前的短刀吸收完最後一滴血液，刃光都似乎變得灼烈。
    陳澤野幽幽歎息：“怪爺不小心中了小蚊子的美人計。”
    言清手裏的刀往他腹下直去，要是躲避不及時，當場就能看見他小兄弟人頭落地。
    “這就是你所謂的大禮？”她不屑撇嘴。
    如男人所說，這些玩意兒都是些殘次品，吃了她還怕腸胃不適。
    上次那章魚怪的晶核她還有點興趣，畢竟它吸收了高階虎刺藤的力量。
    過濾過濾也不是不能吃。
    陳澤野將她親熱的摟在懷裏，手指夾住她毫不留情刺來的刀身：“小蚊子是覺得，整個四海基地不算大禮嗎？”
    “那些低端人類可不配與你為伍，在這裏，你可以集結最強大的力量。”
    “強大到可以跟全世界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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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把自己給說爽了，麵上盡是滿足之色。
    言清狐疑盯著他，如果不是男人語氣裏帶著明顯的蠱惑，她都要以為自己的計劃被看穿。
    “我想要的，自會親自拿。”她再次出刀，直取對方麵門。
    陳澤野像隻滑不留手的泥鰍，轉眼站在延伸而來的虎刺藤上：“小蚊子越是這樣，就越叫爺心癢難耐。”
    “裏麵還有個小麻煩，就交給寶貝兒了。”他擠了個媚眼，似有不舍的跟她揮手。
    他這副懶散的態度，讓言清有種自己被利用的感覺。
    好像他帶她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解決這裏的麻煩。
    不過，倒也正合她意。
    這些虎刺藤對人類來說危險重重，但若利用得當，便能成為天然屏障。
    “小八，打開全景地圖，搜尋基地內的異常。”
    【好嘞清清】
    係統的尋寶功能是她上次揭開隱藏劇情的獎勵，如今剛好派上了用場。
    搜索需要些時間，她也可以趁此機會巡視一下自己的領地。
    四海對於她來說還是太小，她大可以將五峰山籠罩其中，招兵買馬可不一定隻收喪屍。
    她所擁有的物資，照樣能吸引人類。
    普通百姓一心為了生存，哪裏會去管上位者是誰？
    平鄉糧倉裏的資源並未全部被毀，一部分進了樊笑萍空間，另一大部分，被她主動利用羈絆召喚來的程嶺收集。
    她打的可不僅是付老能培育優良稻種的主意，就連樊笑萍的種植空間照樣在她的計劃內。
    元淑的存在就是最佳利用契機。
    【清清，已找到異常位置】
    言清順著小八指引，找到了藏在基地最深處的地宮。
    它的樣子，更像是趙海曾向他們形容的古墓。
    這裏也是那些怪物被製造出來的地方。
    順著陣陣嘶吼聲，她看到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胎。
    堪比體育場那般大的空間內，被各種皮球一樣的白色東西填滿。
    像是腸衣包裹的繭，裏麵有生命不斷的蠕動，掙紮著想要出來。
    整體來看，又如同過分大的成串的葡萄，而最大的那個繭體，隱約能看出人形。
    隻是他渾身腫脹，皮膚被撐到最大限度，裏麵好似塞滿了大大小小的胎盤。
    而言清聽到的聲音，正是由他身體各處發出。
    仿佛有無數蛆蟲要從他體內破卵而生。
    意識到這就是陳澤野口中的“小麻煩”，她現在隻有將他碎屍萬段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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