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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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醋
第355章 醋
謝玉琰逛了半個街市,買了不少糕點給楊欽,給張氏購置了胭脂、布帛、發飾,又親手挑選了一支銀簪送給了於媽媽。
坐車到市集,她本來是準備隨便逛逛,可能今日心情不錯,想買的東西也跟著多起來。主仆兩個歡歡喜喜地在前麵走,一時忘記了時辰。
直到瞧見湯興臉上那複雜的神情。
湯興一雙眼睛裏,寫滿了欲言又止……謝玉琰才恍然想起來,她來市集的初衷是為了等王晏。
從前她總聽到女眷們談論,哪家小娘子在寺廟後遇到了哪家郎君,或是看花燈時,不小心撞到了誰家的公子……不用思量,就知曉這其中有不少都是有意為之。
她從未曾想過,自己也會有一日,故意將馬車停在集市上,隻是為了給人留機會前來相聚。
走到馬車前,看到僵立在那裏的湯興,謝玉琰微微揚起嘴唇,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示意自己都知曉,免得湯興在痛苦中掙紮,不知是該提醒,還是該一言不發。
撩開簾子,謝玉琰彎腰走了進去。湯興也適時地擋在簾子前,免得車廂中的景象被人窺探了去。
車廂之中,坐著的人終於等到了日思夜想的身影,等不及車簾放下,就伸出手拉住了她。
衣袖遮掩之下,還是露出了相握的兩隻手,被前來壓車簾的於媽媽看了個正著。
於媽媽迅速垂下眼睛。看看,到底還是年輕,她家大娘子還沒站穩呢,就伸手去拉,萬一摔著可怎麽得了?於媽媽的怨懟說不出口,因為她知曉,王大人恨不得如此,這樣就能上前將人“扶住”。
果然,車廂中一句言語傳出來。
“慢點走,不著急。”
聲音清冽中又帶著溫潤、柔和。
但就是……話說的不對,她家大娘子哪裏著急了?分明著急的是王大人才是。
於媽媽聽不下去,站遠了幾步,跟著馬車緩緩前行。
謝玉琰看著王晏,好幾日不見,他好似瘦了一些,不過依舊神采奕奕。
有些陌生,那是因為隨著時間推移,人總是在變。他穿著一件淡青色長袍,整個人顯得更加清雋,大約是因為忙碌各種事務,需要注重儀表,坐在那裏比往常更多了些端正,那模樣,似是隨時都能入值房議事。
不過,更多的是熟悉,他的視線和目光中都透著一股親近,沒有半點遮掩的表露著對她的歡喜和思念。
與他寄來的那封信中所寫的一樣。
王晏的手指慢慢摩挲著謝玉琰的手背,細細地撚動,一點點地抹去了幾日不見的隔閡和生疏。
他手掌的溫度也跟著傳過來,密密地將她整個人包裹,終於讓她心中的那一點點陌生消散得無影無蹤。
謝玉琰坐在王晏身邊。
他的眼睛始終瞧著她,再也沒有其他人。
“瘦了,”王晏道,“手也有些涼。”
謝玉琰道:“在外麵走得久了些。”她一時貪玩,忘記了時辰。
“東西都買好了?”
謝玉琰點點頭:“不過……忘記給你買了,但花的是你送來的銀錢。”
王晏那本來要落下的嘴角,立即又揚起。
有沒有給他買東西不重要,隻要花的是他的銀錢就好。
“不止是這些,”謝玉琰接著道,“我還用你的錢,買了一塊地,將來要修葺屋子。”
王晏之前沒想過,私底下要賺多少銀錢。一個從未想過要成親的人,拿許多銀錢做什麽用?更何況之前在軍備上用了一大部分,所以交到謝玉琰手中的並不多。
早知如此……
“這些銀錢,我也不準備分賬來記,”謝玉琰道,“免得將來有人來查問。”
王晏要用的時候,她會用別的法子拿給他。
若是老老實實記賬,就會成為王晏勾結商賈的證據,這點要提前有所防範。
王晏低聲道:“你也不用費心思量如何給我,現在分了,將來還是要合在一起,何必這般麻煩?”
兩個人離得太近,謝玉琰能清晰感覺到王晏的氣息,她的耳朵似是被灼了一下,不禁有些發燙。
謝玉琰發現自從那封書信後,王晏的愈發膽大,什麽話都能說出口,即便她經曆過前世,聽到耳朵裏,也有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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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心儀之人說的話,是那般不同。
她想起了王淮,當年她若是對王淮有半點這樣的心思,興許都能想方設法避過賜婚。怪不得王淮聽說消息,來謝家尋她,與她說過話後,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那會兒她還沒察覺到,自己哪裏表現的不對?現在她總算明白了,那一刻她腦海中權衡的都是利益、得失,王淮正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才說:“阿琰,我知曉了,你與我不一樣。”
至於王淮成為偽帝之後,雖然依舊歡喜著她,卻和年少時已然不同。他娶她,聽從她的意思將汴京重新還給大梁,何嚐不是權宜之計。
他帶著人投降齊軍,以至於大梁都城失陷,注定背上罵名,與她演一出戲,拿回城池,也算是亡羊補牢。
後來他欣然赴死,也不全然是為了她。
被她拿走了軍權,麾下沒了兵馬,也就失去了抉擇的權利,隻能任由人宰割,不管是齊人還是大梁贏了這一仗,等待王淮的都不會是一個好結果。
這一點王淮比誰都清楚。
倒不如死在她手中,傳出去,是為了一個女子而非權勢,倒也多幾分風流。再說,她殺了他,必定要承情於他,也會幫忙好好維護王氏一族。
這些她和王淮都想得很清楚。
隻是有些時候,心中思量著年少時的情分,不願意戳破罷了。
“在想什麽?”
耳邊響起王晏的聲音,謝玉琰這才拉回思緒。
“一個故人,”謝玉琰道,“一些舊事。”
方才她晃神的時候,王晏從中看到了些複雜的情緒,雖然不知曉她口中的“故人”是誰,但定然與她牽連很深。
王晏微微收緊了手掌:“既然是故人,那就沒必要再思量了。故,就是過去了。既然過去了,人不在了,再想也是虛無。”
話音落下,不知怎麽的謝玉琰好像聞到了一股酸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