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坦偷偷地看了看克裏茨，克裏茨不斷地向他使眼色，示意他抓住機會。

    克裏斯坦猶豫了片刻，看到卡瑞麗娜毫無防備的樣子，他心一橫，猛地躍上馬背，不等父親阻止，便揮舞著長矛衝了下去。

    “不要！快回來！”卡拉曼驚恐地大喊，但克裏斯坦已經衝下山坡，無法阻止了。

    前麵的傭兵們嚇得趕緊躲閃，給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克裏斯坦直奔卡瑞麗娜而去，他想象著對方驚慌失措、落荒而逃的樣子。

    然而，卡瑞麗娜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逃跑，反而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拔出偃月刀，朝克裏斯坦的馬腿砍去。

    克裏斯坦猝不及防，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幸好沒有骨折，真是萬幸。

    “都看到了嗎？這些家夥不堪一擊！馬爾坎大將軍萬歲！”克裏斯坦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卻發現卡瑞麗娜已經用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正在得意洋洋地向自己的士兵炫耀。

    近距離看，卡瑞麗娜確實長得很好看，五官精致，英氣逼人，無論男女，應該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克裏斯坦的目光落在了她露出的胳膊和肩膀上，他終於明白，這個和他同齡的女孩，擁有著和他完全不同的天賦。

    她的肌肉線條流暢有力，一看就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她手持偃月刀的樣子，更是英姿颯爽。

    她身上散發著一種戰士的氣質，這是克裏斯坦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擁有的。

    “她下一秒就會殺了我吧？”克裏斯坦後悔自己太衝動了，竟然去招惹這麽厲害的對手。

    他感到絕望，眼前一片黑暗。

    就在這時，傭兵的陣營中突然響起了衝鋒的號角聲，傭兵們放棄了有利的地形，向山下衝去。

    馬爾坎的軍隊早有準備，他們且戰且退，想要把傭兵們引誘到平地上，然後包圍殲滅。

    看到這種情況，卡瑞麗娜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她竟然放過了克裏斯坦，翻身上馬。

    “如果你不是個孩子，我早就殺了你了。不過，看在你不會打仗的份上，我今天就饒你一命。記住，戰場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卡瑞麗娜說完，便調轉馬頭，回到了自己的陣營。

    克裏斯坦羞愧難當，他覺得自己在卡瑞麗娜眼裏，一定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可笑。

    他看著卡瑞麗娜加入了戰鬥，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女孩，已經可以在戰場上獨當一麵了，而他，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達到她的高度。

    “笨蛋！”克裏斯坦正坐在地上，感到痛苦和沮喪，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在嘲笑他。

    他不用看也知道，那個人一定是克裏茨。

    他真後悔當初聽了克裏茨的鬼話，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孩子，你沒事吧？為什麽要這麽做？”卡拉曼跑過來，扶起克裏斯坦。

    克裏斯坦感到渾身酸痛，幸好沒有骨折，在父親的攙扶下，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父親，對不起，我太衝動了。”

    “這件事以後再說。克勞斯，你帶他回營地療傷，這裏交給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卡拉曼對身邊的副官說道。

    克勞斯和另一個傭兵一起，把克裏斯坦扶上馬，然後迅速地離開了戰場。

    卡拉曼拔出背後的兩支長矛，徒步衝向敵陣，他手中的長矛仿佛化作兩條毒龍，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戰鬥異常激烈，但很快，弗洛貝克就率領著自己的士兵趕到，掩護傭兵們撤退。

    傭兵們安全地撤回了丘陵地帶的營地。

    據說，馬爾坎在卡瑞麗娜吸引傭兵注意力的同時，親自率領精銳部隊，從側麵繞道，偷襲了菲迪亞斯所在的指揮部。如果不是弗洛貝克及時趕到，菲迪亞斯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戰鬥結束了，夜幕降臨。

    傭兵們都在忙著打掃戰場，他們掩埋屍體，將重傷員送往克裏克城，為輕傷員包紮傷口，每個人都筋疲力盡。

    克裏斯坦依然感到渾身酸痛，他強忍著疼痛，想要幫忙，但是迎接他的，卻是各種各樣的指責和嘲笑。

    “我的朋友今天死了，都是因為你！”

    “連一個小女孩都打不過，真給我們傭兵丟臉！”

    “團長竟然還護著他，真是老糊塗了！”

    從傭兵隊長到普通士兵，都在議論紛紛，似乎所有責任都在克裏斯坦一個人身上。

    克裏斯坦強忍著委屈，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裏，他感到無比的自責和羞愧。

    他真是太愚蠢了，竟然被克裏茨的花言巧語所迷惑，他還有什麽臉麵自稱“傭兵哲學家”？

    他抱著頭，蹲在地上，久久不願起來。

    “孩子，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怎麽躲在這裏？誰欺負你了？”卡拉曼發現兒子不見了，連忙四處尋找，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他。

    “對不起，父親，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大家輸了戰鬥。”克裏斯坦非常自責，他覺得是自己連累了父親。

    然而，卡拉曼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不，孩子，你不要這麽想。多虧了你，軍法官才打消了對我們的懷疑。”“什麽？”

    “我剛從軍團指揮部回來，軍法官親自向我道歉了。他說，他原本以為我們隻是在敷衍了事，沒想到我們會那麽勇敢地衝鋒陷陣，所以，他才相信了我們的清白。說起來，這都是你的功勞。”

    “您是在安慰我吧？那隻是個意外而已。”

    “不管怎麽說，你都幫了大忙。不過，以後不許再這麽衝動了。在戰場上，一切行動都要聽從指揮，知道嗎？”

    克裏斯坦雖然心裏還是很難過，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卡拉曼安慰了克裏斯坦，但是傭兵們並沒有因此而改變對他的態度。

    他們依然在背後議論紛紛，甚至開始故意刁難他，有時會故意撞他，有時會打翻他的飯碗，有時還會在他的床上亂塗亂畫。

    克裏斯坦知道，父親的威望已經大不如前了。如果換作以前，傭兵們就算心裏不滿，也不敢當麵議論，更不敢故意刁難他。

    現在，他隻能忍氣吞聲，默默承受這一切。

    第一場戰鬥結束後，雙方都偃旗息鼓，休養生息。

    傭兵們忙著療傷、修理裝備、加固營地、補充給養，日子過得緊張而忙碌。

    三天後的晚上，克勞斯和克裏茨突然來找克裏斯坦。

    “走吧，團長讓你過去一趟。”

    克裏斯坦心裏一緊，他知道，今晚有一個重要的會議，所有傭兵隊長都要參加，雖然他沒有資格參加，但也聽說了一些風聲。

    現在，克勞斯和克裏茨一起來找他，而且克勞斯的臉色還那麽難看，這說明會議上肯定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而且很可能和他有關。

    克裏斯坦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著他們來到了會議室。

    卡拉曼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其他的傭兵隊長都坐在兩旁，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克裏斯坦，眼神冰冷。

    “看著我！不要總是躲在你父親身後！”卡魯斯猛地站起身，指著克裏斯坦的鼻子罵道。

    “叔叔，發生什麽事了？”克裏斯坦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我們已經商量過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的無能，不僅讓你父親蒙羞，也讓我們整個傭兵團蒙羞！上次的戰鬥，我們差點就全軍覆沒了，難道你沒有一點自覺嗎？”

    克裏斯坦頓時感到脊背發涼，他知道，自己又要被問責了。

    可是，父親不是說，那場戰鬥讓他們打消了軍法官的懷疑嗎？怎麽現在又變成他的責任了？

    “可是……”克裏斯坦想要解釋，他忍不住看向父親，希望父親能幫他說句話。

    “看著我！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總是依賴你父親！你真是個廢物！”卡魯斯一把抓住克裏斯坦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麵前。

    他猛地推開克裏斯坦，然後將一把匕首扔到他麵前。“拿著！”

    克裏斯坦下意識地撿起匕首。

    “看那邊！”卡魯斯指著遠處。

    克裏斯坦看到兩個傭兵押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那個年輕人有著棕色的皮膚和頭發，應該是蒂利亞人。

    “他是在我們洗劫村莊的時候抓到的俘虜。那個村子裏的人都逃走了，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這個家夥和他的同夥，竟然虐待那些可憐的老人，還殺了他們，就為了搶東西！”卡魯斯惡狠狠地說道。

    他把克裏斯坦推到那個年輕人麵前。“殺了他！”

    “什麽？”克裏斯坦大吃一驚。

    “你可是傭兵團長的兒子，難道連人都沒殺過嗎？快殺了他！用他的鮮血，來洗刷你的恥辱！”

    “叔……叔叔？”克裏斯坦頓時感到呼吸困難，眼前一片漆黑。

    他知道，總有一天，他要邁過這道坎，但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突然，他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怎麽？不敢嗎？你難道想做個膽小鬼嗎？”卡魯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克裏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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