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前年悍然起兵數萬，侵犯大周邊境。

    太祖皇帝當時斷然下旨，以蕭破虜為大將，起兵十萬出擊北莽。

    這場仗打了一年多，都隻知道蕭破虜在草原上大破北莽諸部落聯軍，甚至一路打到了北莽王庭老家，將王庭皇室上下俘虜殆盡。

    甚至連北莽王庭搜刮累積數百年的金銀財寶都盡數收刮幹淨，絕對是全勝之功。

    但是這場仗畢竟是在草原上打得，真實情況究竟如何，北莽有生力量被消耗到了什麽程度，朝堂之上卻極少有人知道詳情。

    此番高月國突然屯兵邊境，大有開春之前，就要大軍南下侵犯大周的架勢。

    如果單單隻是高月國一國之力，顯然不應該有如此大的底氣跟大周這樣拚。

    所以林安心底擔心，高月國屯兵欲犯，並非是一國野心，而是暗中還有其它勾結。

    高月國與北莽相接，自然而然的，他們最有可能聯合的也是北莽草原諸部落。

    問蕭破虜這話，也是想確認，北莽王庭到底有沒有那個能力，能夠在高月國起兵之後，另起一支騎兵突襲大周北方的邊境。

    見蕭破虜答得如此斷然，心下稍安。

    而蕭破虜接著又道：“此番大軍開赴草原，出征之前，皇上便單獨召見過我，命我必要一擊掃蕩北莽王庭上下，使十年以內，北方再無兵患之憂。”

    “賬麵上的抵報隻說了大致的殲敵數量，交戰繳獲，詳細情況隻有我和軍中幾個主將，以及皇上知曉。”

    “我可以給你透個底，這次大軍過草原，犁庭掃穴，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聽著蕭破虜的話，林安眼睛長大，眼底閃過驚訝之色。

    顯然按照蕭破虜的意思，在他領兵出征之前，太祖皇帝就給了他大軍出征的最終意圖所在，不是擊潰北莽王庭，而是徹底消滅。

    甚至有可能，就連草原諸部落也要一個不剩。

    不是這樣的話，蕭破虜不可能用“犁庭掃穴”“寸草不生”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也就是說，十萬大軍去過的地方，很有可能一個草原人都不剩了。

    大軍打到了什麽地方？

    天擎山，北莽草原人傳承千年的神山，聖山。

    被供奉是所有草原人祖源家鄉所在，哪裏便是草原人最後棲息的地方。

    蕭破虜都已經打到了那裏，並且施行的是“犁庭掃穴，寸草不生”的戰略政策，等同於已經接近將北莽草原人給殺幹淨了。

    這樣算來的話，別說是五年，就是五十年，大周都不用擔心北方再有北莽人的威脅。

    隻是隱隱約約的，林安心底還是覺著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忽略了。

    但他腦子轉了半天，也沒能抓住那一點異樣的感覺，沒有想明白被忽略的到底是什麽。

    蕭破虜瞧著他臉上神情變化，又道：“你放心，高月國不足為慮，他們真要敢起兵南下，大不了我再去西北高原走一趟，讓那些高月人也嚐嚐被犁庭掃穴的滋味。”

    “至於北莽，他們肯定是不可能再翻出什麽浪花來的。”

    聞言林安也隻好暫時放下心底的憂慮，歎息一聲道：“希望如此吧。”

    “朝堂上暗流湧動，在一切明定之前，恐怕都少不了各種事情，開春以後我就要去兩江赴任，到時候隻有舅舅你一個人在京城，還要萬事小心。”

    “最穩妥的法子，還是像我先前建議的那樣，閉門不出，不做任何走動，隻聽聖旨差遣。”

    蕭破虜聞言爽朗一笑道：“你放心，舅舅我雖然是個直性子，但還是耐得住寂寞的。”

    “何況那些高月崽子不是蠢蠢欲動嗎，說不定他們真匯聚兵馬，主動來送，到時候我可能還要比你先離開京城。”

    這話林安沒有接。

    如今的大周朝堂之上，蕭破虜自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悍將。

    要是邊境有兵禍，首選也理所應當的是他來掛帥，但有些時候現實往往是不講理的。

    先前高月國在邊境蠢蠢欲動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林安就給蕭破虜建議，假如真要動兵，太祖皇帝命他領兵的話，最好就是一切以寧王為首。

    就連戰場軍功，能讓的也都讓給寧王和白馬追風軍。

    因為蕭破虜身上的軍功實在太多，就連他手下帶的那些將領，一個個的也早就吃軍功吃得腦滿腸肥。

    甚至林安自己站在太祖皇帝的角度，要是蕭破虜和他手下那些人馬再立新功，都不知道該如何賞賜了。

    一個將軍有功高震主之嫌都會變得十分危險，更何況是一群？

    聽蕭破虜話裏的意思，他對出擊高月是十分有興趣的，或許對他來說，作為一名武將，永遠在打仗的路上才是一生的追求。

    而林安要考慮的東西，顯然卻是要更多一些。

    話題到此結束，車馬慢性，終究還是來到了安寧王的墓前。

    國公府的下人迅速布置，等到布置齊全，兩人才上前開始祭拜，香火升騰。

    蕭破虜蹲在安寧王墓碑之前，手裏捏著紙錢，嘴裏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林安沒有太多的話，隻是默默的燒著紙錢。

    正燒到一半，一個國公府的家丁護衛忽的過來，在蕭破虜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麽。

    蕭破虜聽完之後，臉色當即便是一沉。

    “當真？”

    “屬下親眼所見！”這家丁沉聲道。

    林安注意到兩人神色的變化，靠過來些問到：“怎麽了？”

    蕭破虜揮手讓這家丁下去，林安看著家丁離開時，還帶走了幾個人，而且全都帶著家夥，心頭更是一沉。

    這時才聽蕭破虜道：“外圍護衛的兄弟在前麵林子裏發現了一夥不明身份的人，都帶著刀兵，我讓他們過去嚴密監視，要是情況不對，再立刻回來稟報。”

    “什麽人會帶著刀兵來這地方？”林安下意識的道。

    “不知道，要不拿兩個過來問問？”蕭破虜看著林安問到。

    他這一問，反而把林安給問住了。

    理智告訴林安，最好假裝不知道這事兒，趕緊祭拜完回城裏。

    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一夥突然莫名奇妙出現在皇陵附近的，帶著刀兵的人，絕對不簡單。

    逮住他們，興許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