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過了諸神的偉貌，甚至直麵著這些滔天的神威，芙拉自認為已經能夠做到處變不驚，至少不會輕易展示出失態的一麵。
    但……她雖為行星級，卻從未擺脫超脫於腳下的這方世界，連此界的恢宏一角都未曾窺見，又何來閱曆豐富一說？
    “這是……什麽？”
    原本璀璨的星河間隻剩下一片死寂，雖然依舊充滿了色彩，卻顯得如此的妖媚，詭異，寰宇之間充斥著一片混沌和無序，光線扭曲，時間錯亂，空間泯滅，感受不到任何生命形式的存在。
    然而就是在這樣幽閉的環境裏，芙拉卻始終覺得一道莫名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難以捉摸其形質，祂或許就存在於眼前的這片【虛無】之中，帶來的壓迫感甚至比當初直麵【混沌】時來的還要高。
    ［寰宇……混亂……無序……無意義……］
    ［神座……冠冕與枷鎖……］
    “咳——”
    身邊的奧托猛地咳出一口鮮血，而在這樣混亂的環境下，芙拉都沒有注意到身邊主教大人的異常，直到他不得不解除了這次的場景模擬，氣息瞬間潰散，瞳孔變得渾濁不堪。
    “主教大人！”
    奧托的一具魂鋼義體倒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裏，整個過程都沒有任何人襲擊，甚至那位無法觀測，無法描繪的暗能古神都沒有任何動作，祂隻是存在於此，回應了奧托的一縷念想。
    而芙拉的感受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她此刻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爆炸了，她的雙手甚至不受控製地化作了利爪，探向自己的腦袋。
    利爪輕而易舉地刺破了頭部的防禦，鮮血直流，芙拉的拚命抵抗依舊無濟於事，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顱骨的碎裂，隻差一點距離就會觸碰到人體最核心的器官……
    在這樣危急的關頭，突然出現的身影抓住了她的手，不顧一切地將其從芙拉腦袋裏拔了出來，隻是猙獰的傷口還在止不住地流血。
    “神言……邪魔退散！”
    一股浩瀚的【秩序】神力衝擊著芙拉的身體，將他的精神暫時穩定了下來，而這時候她才看清，眼前的主教大人雖然換了一具新的身體，卻依舊雙目通紅，臉色蒼白，他所遭受的重創明顯要比芙拉嚴重許多。
    而做完了這一切，奧托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一根針管，毫不猶豫地紮進了自己的腦袋裏，這是在他根據夢貘那個小家夥研究出來的藥品，對他現在的情況沒有任何好轉，也隻能保證他不會現在昏過去罷了。
    “芙拉，幫我把這具身體抬到一邊去吧。”
    奧托指著這副倒在地上的身軀，在注射藥劑後，他雖然仍舊無比清醒，但感受到的痛苦卻也在呈倍數增長，他癱坐在辦公桌邊上，嘴角得意的笑容怎麽都抑製不住。
    這趟險真的不是白冒的，方才接連兩次的覲神經曆他都已經貯存在了那具身體裏，副作用也由他強行分割出去的靈魂來承擔，雖然過程很疼，疼到他差點精神崩潰，但隻要他扛下來了，這趟他將會收獲無比巨大的寶藏。
    以他的能耐，當然無法清除覲見【】帶來的副作用，那位可是混沌的主宰，虛無的代言者，他的自保措施隻有靈魂切割。
    但芙拉……新王大人就不同了，隻要他能夠為其壓製住一兩天，以她的虛無之種自然能夠將其淨化。
    無論是對樹海位麵的神明，還是暗能位麵的神明，奧托對祂們的了解都隻停留在表麵，畢竟誰也無法保證書上寫的是否真實……
    至於暗能……恩主大人也是一點都不藏著掖著，隻是問了他一句“準備好了嗎”，直接重現出了祂們【舊日】輝煌鼎盛的一幕。
    哪怕這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主教大人，剛才那是……”
    “……我不知道。”
    此話奧托並沒有說謊，他並不知道對方的神號，恩主曾讓他不要過多探尋，哪怕大人直呼祂的神號，回響在奧托耳邊的始終是一段來自暗能的低語，就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樣。
    “但毫無疑問，那就是暗能的主宰者，哪怕【混沌】也要頂禮膜拜的存在。”
    芙拉的心中一驚，她試圖回想剛剛出現的一幕，可腦海裏隻剩下了一片空白，除了一絲不自然和身體因恐懼而顫抖的表現，根本找不出任何她剛才覲神的記憶。
    這樣的敵人，似乎……連神主大人都顯得遜色半分。
    “麵對這樣的敵人……我們真的能贏嗎？”
    芙拉對自己的力量產生了懷疑，在真正的深淵麵前，她的力量宛如一艘弱不禁風的紙船，沉淪還是繼續掙紮，全都憑著那位的意誌而已。
    奧托沒忍住笑出了聲，該說她是天真還是責任感太強？這樣的敵人明顯就是神主大人那個層次的，可如今新王大人連神級都不到，卻開始替神主大人操心起了整個位麵的安危。
    “放心吧，芙拉，隻要神主大人還在一天，祂們就不敢全麵入侵我們的位麵。”
    “但……這一代的令使青黃不接，與老一代的前輩們產生了非常嚴重的斷層，不僅是其他神明，就連神主大人也非常失望，若是有一天祂老人家不在了，那麽位麵的安危又該誰來守護？”
    奧托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格外嚴肅，同為上位者，他或許理解一些神主的心理，養蠱也好，揠苗也罷，隻要新時代出現一批能夠接任的繼承人，有些老家夥才會無所顧慮，成為發起衝鋒的第一批人。
    “其他神明的令使情況我不知道，但神主大人座下的令使，從黃昏時代起到黎明時代，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階段，令使的數量也不過兩百名，其中真正讓神主加以青睞的也隻有不到五人。”
    但今日過後，在明麵上，那些令使也已經被神主給放棄了，他們今後的發展定然不如芙拉，最好的結果也隻有突破二階，混個“心腹”的位置。
    奧托留在地獄的主意識已經放棄了爭權，而是為身處天命的“自己”提供了另一條道路——護道人。
    就和曾經的聖子與聖女一樣。
    他沒有那麽無私，也做不出來那種獻出生命的事情，但他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就必須要讓【秩序】的位置出現交替，隻有在那一天防守薄弱的時候，他才有機會渾水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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