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彭一鬆開手，他就繼續往人群裏擠去。這真真的是，拚了命。

    “隊長，要不要開槍示警？”

    “不行，槍要是被他們搶了，會有更多的人會死。”

    因為身體素質比較好，餘彭和民樂終於擠到了房子裏。

    裏麵汗水，尖叫，血腥味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餘彭拚了命的喊，但是，沒有一個人停下來。

    突然，樓道上發出一聲慘叫，餘彭回頭的時候，看到了子彈已經打在了大壯的腦袋裏。

    他還沒有擠進來，圓圓的腦袋上滿是汗水，隻是瞬間，腦袋上的血流滿了整個臉。那雙驚恐的眼睛，還沒有來得及閉上。

    “趴下，趴下！”

    餘彭拚了命的喊。

    但是外麵的人還是瘋狂的往進擠。

    子彈呼嘯，人群密集，所有的子彈幾乎都打在了這群人身上。

    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了，看前麵的人倒下了，後麵的人踩著倒下的人繼續往進擠。

    民樂拿出了槍，衝著天花板開了一槍。

    房子裏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

    “想要活命的就趴下。你們即便拿了錢，也走不了了！”

    “你這臭條子，打他。”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還沒等民樂反應過來，所有的人都往過擠。

    民樂再沒有開槍，他的槍很快就被搶走了。

    餘彭想要擠到他身邊，但是，他被人死命的往外擠，他眼睜睜的看鋼管從民樂的腦袋上敲下去，血從他白皙的臉上留下，也不知道是誰的刀子從他身體裏進進出出。

    餘彭拚命的喊，但是，沒有用，房間裏，成了地獄。

    民樂再也沒有了動靜，周圍的人都離開了他。

    餘彭把他爆了起來，除了嘴角不斷冒出的血，他的眼睛再也沒有了生氣。

    房間裏，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尖叫。

    餘彭很多年後，總是在噩夢中驚醒。夢中，他在地獄，地獄裏，很多人都在尖叫

    ，在狂笑，在哭泣。

    看到餘彭抱著民樂，其他人都已經意識到了餘彭也是一個警察。

    “你他

    媽也是警察？”

    “是！”

    “給我幹他！”

    “所有的人都往上去撲，因為人太多，餘彭拳腳根本沒有辦法實施。”

    “都給我住手！”

    八爺蒼老的臉上，那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所有的人。

    “八爺！”

    “放他們走！”

    “他是警察！”

    “他除了是警察，還是我外孫。看我老八的麵子，放他們走！”

    所有的人都不說話。

    餘彭抱起了民樂。

    他的身體很軟，好幾次，餘彭都差點兒把他掉到了地上。

    “阿崽，你是兵，我是匪，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是各自盡自己的責任。”

    “八爺！”

    “你有你的堅持，可是，我是這兒的人，警察殺了我們這麽多的人，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今天，我們和你們這些警察沒完。”

    如果不是八爺攔著，餘彭知道，他今天

    也會死在這兒。

    他抱著民樂，他回頭，八爺和他揮了揮手，一如當年他報了去警校的時候，八爺也是這樣的和他揮手。

    餘彭抱著民樂從人群中擠出來，把他放在救護車上。

    餘彭腦子一片空白，他握著民樂的手。

    “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餘彭搖頭說。

    樓底的人看一時半會衝不上去，便開始攻擊警察。

    因為事先又準備，沒有經過阻止的人子警察的攻擊下，都躺在地上，尖叫，咒罵。

    突然，樓上響了一聲槍。

    隻看到一名警察中了彈倒下了。雖然穿了防彈衣不至於傷了性命，但是，他倒下的那一刻，旁邊的人迅速的搶了他的手槍，並胡亂的開槍。

    周圍不斷有人倒下，等槍裏的子彈打完了，底下的那人被警察狠狠的用槍托一砸，昏了過去。

    上麵，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狂熱過後，他們也冷靜了下來。他們知道，即便他們今天拿了錢，也不見得能出去。

    “八爺，我們就這麽完了嗎？外麵馬家屯死了多少人，我們就這麽白白死了嗎？”

    說話的正是八爺修車抽煙的一個小夥子。

    “你們說說，你們想怎麽做？”

    “我們和這警察幹了！活著也要在監獄度過，還不如直接幹了。老子早點兒轉世投胎。”

    “如果你們放下手裏的東西下去，這麽多人，他們不會重判的！”

    “可是，這種連狗的不如的生活我們過夠了。要是，今天真的衝不出去，那以後馬家屯提起咱哥們的名字，那也不至於被人說成慫貨。”

    “路是你們自己選的，無論一會兒發生了什麽？你們都不要後悔了就好！我已經老了，我們的那一代人也差不多都交代在這裏了，現在，到我了！”

    “八爺，有下輩子，我們都爭取投到好人家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著不說話。

    八爺把兜裏的煙拿出來散了一根。

    “行吧！幹了吧！”

    安靜了十幾分鍾，四樓的人把能點著的東西都點了，從樓上往下扔。底下的警察，因為沒有地方多，很多人都被燙傷了。

    “往上衝！”

    一樓的人基本已經跑的差不多了，二樓的人往下跑，警察往人群裏，擠了進去。

    等警察擠到三樓的時候，才發現三樓到四樓的樓道裏，放了很多櫃子，再想過去，難上加難了。

    “上麵的人是不想再下來了，我們要強攻嗎？他們手裏還有一把槍。”

    “攻上去！”

    餘彭沒有再進去，有特警開道，上麵的人，即便是多，但是比起訓練有素的特警，他們還是差了很多。

    馬家屯的人已經散了去，樓前除了警察，再也沒有其他人。

    餘彭從樓道上躺著的屍體上一步步的往上走。他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心髒在絞著疼。

    他突然被絆了一下，要不是後麵張小凡扶住了他，他可能會從樓梯上滾下去。

    前後不過一小時的時間，張小凡覺得餘彭的臉色蒼白的讓人害怕，他的眼睛裏，麻木，痛苦。

    到了四樓，樓道上還有散落的錢。整張的，半張的，還有的沾了血。

    所有人為之拚命的東西，散發著死亡的味道。

    到了房子，地上的錢就像一層廢紙一樣鋪在地上，躺在錢上的人，血從身體流出，把底下的錢都染成了深紅。

    餘彭看到八爺坐在床上，背對著錢，子彈穿過了大腦，除了黑洞洞的眼睛，其他地方都被血覆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