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穩後，他們步入電梯，直達病房門口，推門而入，隻見蔣婉正聚精會神地敲打著鍵盤，仿佛剛蘇醒便迫不及待投身工作。

    “這拚命三娘的勁兒，真是讓人佩服，難道異案調查局的工作狂熱到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給嗎？”我打趣道。

    蔣婉聞聲抬頭，向我們報以微笑，隨即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她轉而逗趣張小凡：“膽敢吐槽咱們局，就不怕我在你的評估報告上‘手下留情’？”

    張小凡恍然想起，此次蔣婉前來的真正目的。對於那份未知的評價報告，他雖心中無底，卻也自認已竭盡全力，餘下的隻能留給命運裁決。

    “感受如何？狀態有所恢複嗎？”張小凡關切地問。

    蔣婉微微頷首，答道：“多虧我心思細膩，否則馬洪威那廝的陰謀恐怕就要得逞了。”

    顯然，張小凡的推測不虛，蔣婉對馬洪威的存活早有察覺，甚至可能早就洞悉其凶手的身份。

    “那你為何對馬洪威的事守口如瓶？”張小凡不解。

    蔣婉倚靠在病床上，語氣平和：“實際上，我也是在挖掘到海外基金公司的線索後，才推測馬洪威可能尚在人間。起初，他也隻是在黑暗中摸索，況且，即便是真相，也隻能藏於心底，畢竟，這一切都是考核的一部分。”

    張小凡默默削好一個蘋果，輕輕遞至蔣婉麵前，眼神中滿是擔憂：“可你是否意識到，這樣的隱瞞會讓你置於險境？萬一真的發生不測，僅僅是為了考核，值得嗎？”

    蔣婉接過了張小凡遞來的蘋果，輕咬一口，笑道：“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別太憂慮了。這次經曆也算是給你上了一課：學會預見那些潛在的危險，否則，你身邊的人可能會因此受累。”

    張小凡不得不承認，蔣婉的受傷與他的疏忽大意脫不了幹係。雖然連她自己也未曾預料到那次襲擊，但畢竟是他指派的任務。此刻，他隻能暗自慶幸她的平安，將這視為以她的教訓為代價給他上的寶貴一課。

    蔣婉細嚼慢咽著蘋果，言語間流露出遺憾：“沒能親眼見證你的最後推理，真是可惜，聽孫曉說，你的表現相當出色，推理過程精彩紛呈。”

    張小凡擺手笑道：“別拿我開玩笑了，我還差得遠呢，太過粗心大意，連馬璟額頭上的藏文與其他人不同都沒能察覺。”

    蔣婉寬慰他：“我查看過照片了，確實不易辨認，尤其是屍體受損嚴重，每個藏文的形態各異，這不能怪你。”

    張小凡微微頷首，對她的安慰表示感激。

    “聽說馬洪威去世了？”蔣婉的提問讓張小凡和餘彭稍顯愕然，馬洪威的死訊對我們產生了不小的震動，而我們對此無從解釋。

    張小凡神色微黯，點頭應承：“是的，他去世了。”

    “怎麽回事？自殺還是他殺？”她追問。

    張小凡歎了口氣：“他殺。”

    “凶手找到了嗎？”她又問。

    張小凡再次搖頭：“目前還沒有，恐怕短時間內……緝凶不易。”

    蔣婉一臉困惑，張小凡便繪聲繪色地講述了馬璟遇害的全貌，連同那位神秘莫測的孟希瑤……

    蔣婉聽得目瞪口呆，雖然張小凡曾提及十年前孟希瑤溺亡的舊案，但若非警局同仁眾口一詞，她定會以為這是一段詭異的鬼魅傳說。

    “這事透著古怪，恐怕得上報高層，或許應該讓異案調查局接手更為妥當。”蔣婉建議道。

    早些時候，張小凡或許會讚同，但時至今日，情況迥異。

    “我不能將此案再度拱手讓人，恰恰相反，我要設法從異案調查局手中取得十年前孟希瑤溺水案的所有資料，誓要揭開真相的麵紗。”

    蔣婉連忙勸阻：“萬萬不可，此舉太過危險，我不同意。無論她是人是鬼，無論她的動機何在，既然她有意阻止，必有緣由，在不明所以前，獨自行事隻會讓你置身險境，重蹈覆轍！隱於暗處的威脅最為致命！”

    張小凡回應：“我懂你的顧慮，但這謎團困擾我已久，幾近崩潰邊緣，縱使她是幽魂一縷，我也要將其拽入光明。”

    蔣婉欲言又止，卻被張小凡搶白：“你有沒有想過，她似乎刻意針對我，從我涉足探案伊始，她就如影隨形，即使我來到石城，她依舊能找上門來。”

    蔣婉沉思片刻，問：“你是說，她的出現並非偶然，而是有針對性的針對你？”

    張小凡剖析道：“起初我並未如此設想，但昨晚餘彭告訴我，她哥哥去世前曾與孟希瑤有過接觸。若孟希瑤意在消除了解十年前案件的人，按理應頻繁接近餘彭，為何卻屢屢現身於我麵前？”

    “還有，祖父離家前，曾在我的手冊中發現一張來曆不明的舊照，質地與孟希瑤的照片極為相似，我迫切想了解祖父與孟希瑤溺水案有何瓜葛，為何觀照後便匆匆離去。”

    蔣婉百思不得其解，她所知不及張小凡，自然難以洞悉其中奧秘。

    “我理解你的焦慮，但此事實在凶險異常，我希望你能暫時收手，至少在正式加入異案調查局之前，不要獨自追查。”

    在蔣婉的病房中，我們消磨了一整個上午，聊天內容偶爾偏離，但總離不開那樁撲朔迷離的凶殺案。魏銘與馬洪威之死，至今仍是我們心頭的謎，毫無頭緒，推理的絲線亦斷裂無蹤。

    午後，異案調查局的專員踏風而至，專程接引蔣婉，預示著她將沐浴在專人照料的溫暖之中。

    張小凡心中縱有千般不願，卻也隻能屈服於現實——隨著馬洪威案卷被異案局收攏，線索再度遁入迷霧，案件被迫按下暫停鍵。

    正如同蔣婉所言，連異案調查局也難啃的骨頭，必定埋藏著重重謎團，張小凡隻能默默接受這一安排。

    “未來幾天，我們或許難得一見，待評估塵埃落定，我必電話相告，各位不妨趁此間隙休憩一番。”張小凡如是說。

    我們在石城逗留，靜候異案調查局的裁決，盡管張小凡已成功破案，但對於能否跨入異案調查局的大門，內心並無十足把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