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婷更緊張了，說話都結巴，說是用旅店的枕頭捂死的他。

    “錯！大錯特錯！”張小凡打斷她，“窒息死的人，臉會發青，器官受損，屍檢報告裏可沒這些，死者明顯是腎衰竭而亡。”

    再說，這些事兒隻要用心查，哪有查不到的？你大概以為，自個兒往槍口上撞，警察就不深究那些細節了，一著急準備得馬馬虎虎，到頭來，你的謊言還能圓得過來嗎？

    這話一出，不光張曉婷愣住了，連邊上的吳隊長和郭誌也坐不住了。其實他們心裏不是沒這個譜，隻是一開始就認定了方向，案子催得緊，有人主動背鍋，心急火燎的，自然就少了那份冷靜。

    張曉婷被張小凡這麽一逼，話都說不利索了。正當他要徹底突破她的心理防線時，手機響了，一接，是劉偉打來的。他說剛把那保健品店的老板控製住了，正往這兒趕呢，電話那頭還亂糟糟的。

    張小凡問他要不要幫忙，劉偉倒是一句“你小看我啊”，然後就掛了。

    吳隊長趕緊問：“啥情況？”

    “真凶落網了，正往這兒送呢。”張小凡答道。

    郭誌臉色一變，沒了先前的趾高氣昂：“裝模作樣。”

    掛了電話，張小凡轉向張曉婷：“你也聽見了，真凶被抓了，要是我沒猜錯，應該是你白天打工那保健品店的老板吧。

    他手裏估計捏著你的什麽把柄，逼得你非得幫他頂缸。看你挺機靈的，等你老板一到，他插翅難飛。但如果你還一門心思要替他扛，那最後怕是得雙雙進牢房做伴了。”

    當然，這話張小凡是故意嚇唬她的。哪怕張曉婷簽了認罪書，隻要他能證明凶手是別人，她怎麽頂罪也沒用。畢竟現在講究的是依法辦案，證據為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郭誌最先沉不住氣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張曉婷，她坐在那兒，緊張得一動不動。

    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在這樣的壓力下，頂罪也沒用，她根本無力反抗。

    “是因為賭錢，我弟欠了一屁股債……”張曉婷崩潰了，哭得梨花帶雨。

    郭誌一聽這話，像是瞬間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屁股癱軟在椅子上。

    張小凡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遞了張紙巾給張曉婷，讓她抹去眼淚。等她情緒平複下來，便緩緩道出了背後那段既狗血又無奈的故事。

    話說十二年前那樁案子之後，張曉婷的爸媽分道揚鑣，姐弟倆雖然天各一方，但情誼未斷，隻是各自的人生軌跡大相徑庭。

    張曉婷媽媽離婚幾年後因病去世，留下她孤身一人，沒了經濟來源，從學校輟學後，她無奈步入了風月場，幸好謹慎行事，沒出什麽大亂子。

    至於她弟弟張小強，在父親再婚後，生活軌跡與普通人無異，順利考上了大學。然而，在大二那年，他沾上了賭錢，線上線下欠了一屁股債。

    起初，張曉婷還以為弟弟隻是大學開銷大，直到張小強開口要八萬塊，真相才浮出水麵。張小強信誓旦旦說不再賭了，可賭錢這東西，哪是說戒就能戒的。

    不久後，他又欠了十五萬，這次也是張曉婷給填的窟窿。可前幾天，張小強又哭訴欠了八十多萬，債主拿刀逼債，不還錢就要卸他一條胳膊。

    張曉婷一聽，嚇得六神無主。一時間，她哪有那麽多錢，況且自己也正犯事。山窮水盡之際，她打工的保健品店老板出現了，提出幫她還債，條件是要她替他頂包，還打包票說誤殺罪坐不了多久牢。

    聽完，張小凡心中暗自歎息，這真是法盲啊，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樣下去，別說救她，二十年都出不來。二十年，對一個女人來說，幾乎就是一生的光景了。

    張小凡深吸一口氣，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你和那保健品店老板是怎麽認識的？他又怎麽殺了人？”

    此時，郭誌在一旁跟吳隊長嘀咕了幾句，吳隊長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審訊室，留下張小凡和郭誌，還有滿屋子沉重的空氣。

    張曉婷聽了張小凡的問話，眼眶又濕潤了，搞得他都不知道該說啥好。她混跡江湖這麽久，按理說重提舊事不該再這麽脆弱，淚腺早該幹涸了吧。除了她弟弟，他也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了。

    “別擔心，你弟弟欠的是賭錢的大款，那利息高得離譜，早就超了法律保護的範疇，去法院告，一分錢不用還。”張小凡盡量寬慰她。

    “真的假的？”她半信半疑。

    張小凡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不過以後你得硬起心腸，別你弟一開口你就掏錢包。”

    張小凡知道這話可能作用有限，但看著這麽個傻姑娘，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了兩句。他的肯定回答仿佛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進了警局後，張曉婷頭一次展露了輕鬆的笑顏。

    郭誌在一旁嗤笑一聲，顯然不覺得張曉婷的弟弟能這麽容易改邪歸正。

    張曉婷仿佛沒聽見郭誌的嘲諷，緩緩講述起來：“那是三個月前，他突然找到我，那天我剛做完一單生意，正打算回家，他就出現了，說他有個朋友想玩玩，但不願去外麵，問我能不能上門服務。

    這種情況我通常都會拒絕，但那天不知怎的就答應了。”

    “那人是陽偉嗎？”張小凡問。

    張曉婷搖了搖頭：“不是，他看起來挺新手的，但耐力不錯。我記得很清楚，他離開時給了我一個8888的大紅包。”

    “那後來呢？”

    張曉婷低頭沉思片刻，接著說：“後來他又聯係我，問我願不願意私下接活，他不要分成，但時間和地點都得聽他的安排。就算和我‘老板’那邊時間衝突，我也得趕過去。那時我正好缺錢，他給的報酬聽起來不錯，我就答應了。

    白天張小凡隻需在他店裏幫忙看半天門，接待顧客，晚上有活就叫他，沒活就能直接回家。”

    “那些客人，就是去找楊偉治病的？他真有那本事？”張小凡問道。

    “這個千真萬確。”張曉婷語氣堅定，“那些上門的，一個個原本‘不行’的，經過他的手，竟然都神奇地恢複了。我也私下打聽了一下，他們大多是多年的老問題，但隻要被老板接手，無一例外，全都妙手回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