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情況沒人主動告訴張小凡，全是他自己觀察來的。林洪走後那兩天，百刃市的警察對他越來越愛答不理，差點兒沒直接貼個“請勿打擾”，他才嗅出點兒味兒。

    正巧第三天早上，他打包好行李，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劉偉一個電話飆過來，那叫一個激動，說是局長點頭了，要他立馬過去報到。

    局長？要見張小凡？

    說真的，張小凡這小心髒被震得不輕。警察局裏頭，一個臨時工轉正，啥時候輪到局長大人發話了？就算異案調查局不一般，局長也不至於紆尊降貴，非要跟他這小角色麵對麵吧。

    難道是爺爺的麵子起了作用？

    提起來，爺爺之前還特意打招呼，不讓調查局收他呢。原以為劉偉回去之後，他這轉正的事兒得七拐八彎，沒想到竟然這麽順風順水。

    自己瞎猜也不是個辦法，於是他問劉偉調查局的所在，好直接奔那兒見局長。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結果，劉偉一聽張小凡這話，先是一頓數落，說什麽異案調查局那可是副部級的大單位，總部還能在哪兒，當然是咱首都北京了。

    一聽這話，他自個兒都笑了，瞧他這腦子，異案調查局歸公安部直管，局長都是副部級，擱地方上，那地位跟副省長差不多，響當當的地方大腕兒。

    這等級別的單位，自然是安在北京了。

    劉偉把地址一發，張小凡拎包就往機場衝，路上火速定了最近的航班，即便如此，趕到北京時也已經是下午三點的光景。

    劉偉在首都國際機場等得都不耐煩了，一見麵就數落他，說早上就打了電話，結果他這會兒才到。

    其實，這真不賴他。

    按理說，中午前張小凡就能落地，可誰讓帝都這霧霾鬧得，特別是那天，空氣質量指數爆表，飛機在天上溜達了倆鍾頭，才逮著機會降落。

    難不成他還能直接跳傘不成？

    一上劉偉的車，望向窗外那灰蒙蒙的世界，仿佛穿越進了童話故事，隻是這故事裏彌漫著“毒”氣。

    想當年高中畢業後，張小凡考上了警校，跟著爺爺一塊兒來帝都溜達過。那時候，藍天白雲的，還不流行談論什麽PM值，那次旅行真是樂嗬。

    可如今，瞅瞅這外麵，遊興全無，連加入調查局的念頭都動搖了。心裏不禁冒出個古怪念頭：爺爺不讓他進調查局，難道是怕他被帝都的霧霾給“吞噬”了？

    “今天這霧霾，重度汙染啊，我一大早就爬起來接你，沒想到你這麽晚才到，這會兒回去準得堵成晚高峰。”劉偉一路抱怨著。

    “不至於吧？”張小凡瞅了眼手機，這才剛過三，帝都雖說堵，可也不至於提前到晚高峰的程度吧。

    結果，張小凡的天真立馬遭到了現實的“教育”。他算是體會到了什麽是“蝸牛速度”，步行者都比他這車輪快。

    從機場到市區，硬生生耗了三個小時，堵得人心慌。等車停在調查局門口，已然是晚上八點，他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劉偉早上叫他來局裏，他早餐都還沒吃上呢，飛機上的午餐又難以下咽，這一天，就靠幾塊小麵包吊著命。

    這麽晚了，他以為局長不會見他了，打算讓劉偉先帶他去填飽肚子。沒想到，他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拉進了調查局，說局長還在等他。

    張小凡舔舔幹巴巴的嘴唇，自我安慰，就再忍忍吧，但願見局長別拖太久。

    從外觀上看，調查局並不顯眼，門口隻有一個大爺看門，進去後連個人影都沒撞見。劉偉帶著張小凡上了二樓，敲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

    進門後，劉偉隨手從桌上抓起一杯水，“噸噸噸”灌下肚：“局長，人給您帶來了，這就是張小凡，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先去食堂解決溫飽問題。”

    局長看上去四十多歲，微微發福，鼻梁上架著一副大黑框眼鏡。

    “慢著，小張奔波了一天，肯定也餓壞了，我趕緊把這些文件簽完，咱們一起去吃。”話音未落，他又低頭忙碌起來，根本不給張小凡插嘴的機會。

    瞧見這情形，張小凡也不好意思打擾，劉偉在一旁愁眉苦臉地癱在沙發上，掏出手機就玩了起來，害得他一人傻站著，尷尬得不行。

    見他們一時半會兒沒搭理他的意思，他心裏反倒不那麽緊張了，開始四處打量起這辦公室來。地方不大不小，裝修比他們以前那局長的辦公室可差遠了，簡樸得有點過分。

    整個房間除了辦公桌和旁邊堆滿了文件的櫃子，就隻剩劉偉坐的那沙發算是件像樣的家具。其他的裝飾嘛，無非就是幾盆綠植，還有牆上掛著的幾幅畫，樸素得讓人難以相信這是局長的地盤。

    等了十多分鍾，見他還在那兒埋頭狂簽文件，張小凡站得腿都有點發軟了——畢竟折騰了一整天。於是，他悄悄挪到牆角，想看看那些畫解解乏。

    這一看，可真把張小凡嚇了一跳。最大的那幅畫，畫的是大鵬展翅，提字的竟是他爺爺張天盛。那字力透紙背，四個大字仿佛要破框而出，生動極了，一看就知道是書法高手的手筆。

    這是他頭一回知道爺爺還有這手絕活。平時見爺爺寫的鋼筆字是挺養眼，但跟這毛筆字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正當張小凡看得出神，背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感覺如何？第一次見到你爺爺當年奮鬥的地方。”他猛地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局長已經離開了辦公桌，站在他身後，微笑著注視著牆上的一張照片。

    張小凡恍然回神，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照片，裏麵那個人好生眼熟，正是年輕時的爺爺。說年輕，其實照片裏的爺爺也已年過四旬了。

    張小凡正要開口自我介紹，“局長，你好，我是張……”話還沒落，他揮手打斷了我，笑眯眯地說：

    “別什麽局長不局長的，劉偉那小子胡扯呢，我隻是調查局的副局。你放鬆點，咱倆可不是頭一回見麵，你滿月酒我還去湊過熱鬧呢。記得你小子當時還給我來了場‘洗禮’，尿了我一身呢，直接叫我趙叔就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