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下去吧。”地中海大叔衝前台姑娘揮揮手，“這裏我來應付，你先下班。”

    “您就是這兒的老大？”前台姑娘一走，白晚靈就搶先開了腔。

    地中海大叔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沉穩地伸出一隻手：“二位警官，這麽晚還光顧我們公司，肯定有要緊事吧，不如去我辦公室詳談如何？”

    這地中海還挺懂禮數，張小凡上前握了握手，應聲好，就和白晚靈隨他上了四樓。

    路上，他自我介紹，姓胡名博文，是千度這家分公司的一把手，大權在握。

    “胡老板，那我就不繞彎子了，我們深夜造訪，是因為貴公司和兩起命案有關。”進了辦公室，張小凡直接對胡博文攤牌。

    “命案？”胡博文中招，坐定後，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桌麵，沉吟片刻，抬頭問張小凡：“你的意思是，我們公司有人殺了人？”

    張小凡沒急於回答，而是細細觀察他的舉止，他故意說得含糊，沒直接說他們公司死了兩人，是想試試這位胡老板是否知情。

    一番觀察下來，他不像是裝模作樣。

    胡博文的辦公室是全透明玻璃牆，平時工作情況一目了然，裝修風格簡潔現代，不浮誇，看得出這位胡老板是個注重實效的開放派。

    空氣裏飄著淡雅的菊花香，背後的書架滿滿當當，顯然不是擺設，書頁邊緣的磨損痕跡透露出主人常翻閱，這是個不斷充實自己的人。

    辦公桌幹淨得近乎苛刻，除了電腦、電話和水杯，別無他物。

    據此推測，他的家庭背景可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不富不貧，足以支持他受良好教育，而且他個人還有點潔癖。

    人到中年還能持續學習，提升自我，應是學院派出身，形成了這樣的習慣。

    外語水平不錯，書架上英文書籍眾多，還夾雜著德文書籍，推測他要麽留過學德國，要麽德語是強項。

    考慮到他大約四十五六歲的年紀，就能坐上千度分公司老總的位置，這是個典型的草根逆襲故事。

    “警察朋友？”胡博文見他愣神，又問了一遍。

    “不是哦。”張小凡回過神，略顯尷尬地回應，心裏暗自嘀咕：自己這愛琢磨人的習慣，真是職業病晚期了，得治！

    清醒過來，張小凡趕緊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胡博文一臉困惑：“那二位大駕光臨，所為何來？”

    “胡經理，最近杭城裏鬧得沸沸揚揚的‘幽靈車’事件，你應該有所耳聞吧？”張小凡也不等他答話，接著說：“那輛無人駕駛、載著屍體的靈車，連續兩天早上和中午，各撞死了一個男人。”

    “聽說過，但這和我們公司有啥相幹？”胡博文一頭霧水。

    張小凡瞥了白晚靈一眼，她默契地掏出平板，走到胡博文跟前：“這是兩次事故中，受害者的現場照片，瞧瞧，這倆人是不是你們公司的？”

    胡博文湊近研究了半天，麵露難色：“畫麵太模糊，真認不出。會不會搞錯了？他們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胡經理，打個人資源部問問不就行了？這兩天誰無故曠工，這不就對上號了嗎？”張小凡悠閑地蹺起二郎腿，笑眯眯地望著他。

    胡經理皺眉瞅了瞅張小凡，沒急著照做，反倒仔細核驗了白晚靈的警察證，這才撥通電話核實起來。

    不一會兒，胡博文掛了電話，抬頭看向他們：“確實，昨天早上和今天中午各有兩人沒來上班。”

    一聽這話，張小凡猛地站起身，雙手撐著他的辦公桌，迫不及待地問：“好，那就把這二位的信息告訴我們吧。”

    “當然可以。”胡博文稍作停頓，隨即問道：“但我很好奇，他們和那輛靈車究竟有什麽關聯？這可關係到我們公司的名聲啊。”

    聽他這麽一說，張小凡差點笑出聲：千度公司還有名聲要顧及？真逗，不過，沒他的配合，咱們後續調查也不順暢。再說，他掌握的情況也不算機密，於是他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緣由告訴了胡博文。

    “你的意思是，有人因為魏則西那檔子事，盯上我們公司了？”胡博文臉色陰晴不定，顯然在評估這事對公司可能產生的衝擊。

    “嗯，你的理解**不離十。”張小凡一邊說著，一邊肩膀輕輕上下動了動。

    正聊著，胡博文猛地站了起來，一臉正經地對著他們倆：“二位警官，這事我全力配合，但希望二位暫時保密，魏則西這事兒太敏感，我擔心外界一知道，對公司形象可不大好。”

    白晚靈立馬打包票說沒問題。胡博文轉向張小凡，他隻好承諾不會亂嚼舌頭，心裏默默補了一句：別人傳不傳他可管不了嘍。

    聽他們這麽一保證，胡博文這才放寬了心，領著他們往外走。

    這時候，人力資源部的來了位姑娘，看樣子二十七八，個子不算高挑，但長得挺標致。胡博文簡單交代幾句後，美女便掏出幾疊照片。張小凡接過一看，頭兩張麵生得很。

    第三張，正是那個在他懷裏咽氣的西裝男。

    認出其中一個死者後，美女解釋說，從前天起，公司就有三人沒來上班，除了一人是請了假，剩下兩位都沒交代就不見了。

    她剛按胡老板的意思，路上試著給這三位打了電話，結果隻有請假那位接了，其他兩位手機都關機了。

    美女匯報完，張小凡看胡博文臉色有點微妙，就問：“胡經理，你是不是想到啥眉目了？”

    胡博文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把張小凡都搞暈了。他自己也覺得這樣，連忙跟他們道歉：“徐修遠和楊宇，這倆是幾個月前從總部調過來的。”

    徐修遠和楊宇，正是那兩個不幸的人的名字。

    張小凡“哦”了一聲，人力部的美女接著給他們詳細介紹這二位的情況。胡博文在一旁沉默著，好像在深思。

    過了幾分鍾，美女講完了，白晚靈突然提出：“胡經理，我們能不能和你們公司的人聊聊？”

    胡博文像是沒聽見，白晚靈又問了一遍，他這才回過神，邊走邊說：“當然可以，我帶你們去他們的辦公室看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