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秦怡那詭異的笑容，看得張小凡渾身起雞皮疙瘩。

    終於，他忍不住了，直接拋出問題：“你到底圖個啥？”

    秦怡頓了頓，開口：“聽說過糯米沒？”

    張小凡點點頭，“千度的招牌菜之一嘛。”

    “對，也不全對。”秦怡接話道，“實際上，糯米是千度的心頭肉，李宏彥砸了大筆錢，就是想跟阿裏、騰訊在移動支付領域掰掰手腕。”

    張小凡納悶秦怡提這茬幹嘛，她已經不看電腦了，隻好耐著性子聽她繼續說：“可現在移動支付的地盤，基本被阿裏和騰訊瓜分了，哪還有千度的立足之地？

    可以說，李宏彥這次算是栽了大跟頭，曾經的BAT，現在隻剩AT兩巨頭，千度已經跟不上人家的節奏了。”

    “這和你的目的有啥聯係？”張小凡追問。

    “別急，聽我說。”秦怡瞄了張小凡一眼，繼續她的講述：“千度無人車項目，也是他們重金押注的。雖然投資不如糯米，但意義重大。

    毫不誇張，千度的無人車技術已經逼近穀歌的水平了。我用無人車精準撞擊那三個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穀歌那邊，頭疼的是如何在法律框架內明確無人車事故的責任歸屬。千度在這方麵顧慮少得多。你知道嗎，千度已經和杭城達成合作，無人出租車馬上就要試運營了。

    打車軟件市場又要風雲突變。”

    秦怡說到這裏，張小凡算是明白了她的意圖。她用無人車製造事故，不隻是要了那三個人的命，更想把事情鬧大。如今借助這麽多直播平台，她就是要告訴大家：

    千度的無人車，出了人命。

    未來汽車的趨勢無疑是無人和輔助駕駛，一旦千度的無人車正式上線，人們肯定會想起這檔子事。

    那時，安全性作為無人車的生命線，千度將麵臨最嚴峻的信任危機。其他競爭對手豈會放過這個打擊千度的大好機會？

    秦怡這一招，幾乎斷送了千度在無人車領域的前程。

    一個沒有了金融支撐，無人車項目又受挫，僅靠搜索引擎和外賣業務撐場麵的公司，還能有多少發展前景呢？

    秦怡這一手真夠絕的，對千度的報複簡直直戳要害，效果比他想的用輿論狂轟濫炸強出百倍、千倍不止。

    “看樣子你已經恍然大悟了。”秦怡站起來，舒展著筋骨，順手合上電腦，拎起邊上的遙控器，“外麵負責引爆的兄弟應該已經到位了吧，這樣一來，咱倆的拖延戰術也該收場了。”

    張小凡心裏咯噔一下，糟糕，她要動手了！顧不上她手裏的槍，他猛地朝她衝去，可惜，晚了一步。秦怡衝他狡黠一笑，手一按，遙控器的按鈕下去了。

    “快躲起來，炸彈要爆了！”張小凡衝著那一票程序員喊道，轉身拽起愣在原地的小美女，就近往桌子底下一貓。

    秦怡一按鍵，這點時間哪兒夠逃跑的，隻能先找個遮擋物。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

    程序員們目睹了張小凡和秦怡的對峙，冷不丁聽見炸彈將至，個個傻了眼，包括那位蔡姓程序員，全愣在那兒，不知所措。他隻好再次大吼，他們這才如夢初醒，爭先恐後地躲了起來。

    他們在桌下瑟瑟發抖，祈禱炸彈別把他們變成灰燼。

    一分鍾過去，大樓裏靜悄悄的，啥動靜也沒有。小美女瞪大眼睛，滿臉疑惑，炸彈咋還不炸呢？

    張小凡也犯嘀咕，按理說按鈕一按，轟隆一聲才對啊，難道是顆啞彈？

    他對大家喊話，讓大家別動，自己先探頭探腦地爬了出來。

    秦怡早已沒了蹤影，那所謂的遙控器被丟在地上。張小凡撿起來一看，我去，這不就是一普通的電視遙控器嘛，背後還帶著電池。

    他們被她擺了一道，氣得他把它摔在地上，告訴大夥兒壓根兒就沒炸彈，安心等警察叔叔來吧。

    然後，張小凡轉身追秦怡。大樓外麵，警察圍得水泄不通，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電梯口一瞧，秦怡果然是乘電梯上去了。

    張小凡本想換乘另一部電梯追，卻發現那電梯已經被鎖死，按啥鍵都沒反應。

    沒轍，他隻能認命地從邊上的樓梯口啟程，一步步往樓頂攀爬。

    十分鍾的汗水洗禮後，他總算蹬上了樓頂，發現通向天台的門大開，可他這腿肚子直打顫，隻能一手抓著樓梯扶手，半跪著呼哧呼哧喘粗氣，後背汗濕一片。

    眼鏡男給的這防彈背心輕是輕，也就十來斤，但背著它從五樓噌噌爬到十八樓，也是個體力活。

    張小凡又不敢脫，畢竟秦怡手裏有家夥。

    歇了好一陣，他才緩過勁來，抹了把汗，邁向天台。

    冷風一吹，他凍得直哆嗦，隻見秦怡靜靜地坐在天台邊緣，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

    “你來了。”見他走近，秦怡扭過身，槍口對準了他。

    張小凡站在離她約莫十五步遠，開口道：“我還以為你會喊架直升機飛來，直接溜之大吉呢。”

    秦怡苦笑，眼神裏滿是落寞：“你不是說我想被抓嘛，那我還逃啥？”

    “跟我去自首吧，說不定能留你一命。”

    “活著怎樣，死了又如何？”她反問張小凡。

    張小凡察覺到她臉上藏不住的悲傷，不由心生憐憫：“你不是最恨千度嗎？你要是走了，怎麽親眼見證它垮台？”

    秦怡搖了搖頭，輕歎：“你不懂的。”

    隨後，她站起身，移到了天台的圍欄上。

    見她真有輕生之意，張小凡趕忙要衝上去攔她。

    “砰！”一聲槍響，秦怡的子彈擦著他的腳邊鑽進地麵。“再靠近，我就帶你一起走。”

    秦怡的身體漸漸後仰，眼看就要墜落，張小凡急得大叫：“等等，我還有個問題！”

    秦怡愣了一下，眼神裏閃過一絲不解，但終究還是停下了邁向深淵的腳步。

    張小凡心裏飛快盤算，得找話題拖住她：“你和魏則西非親非故，為啥要為他做到這份上？”

    秦怡想了想，反問張小凡：“你知道馬丁·路德·金為啥那麽牛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