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工人更慌了，以為他們要食言，把他送局子裏。

    一路上，他渾身顫抖，不斷求饒，央求他們別抓他。

    正常人被警察無緣無故帶走，多半是緊張或生氣，不像這工人，滿臉虛汗，嚇得快尿褲子。

    顯然，他心裏有鬼，才怕成這樣。

    小吳還得在旁邊扮黑臉，李剛就坐前排開車，警車開出酒店，幾分鍾後在一處小區外停下。

    “現在可以說說你的小秘密了，或者真想去局子裏開口？”張小凡笑眯眯地盯著坐在中間的他。

    工人看看張小凡，又看看旁邊的小吳，雙腿夾緊，雙手攥拳，好一會兒，才咽了口唾沫，緊張兮兮地說：“我……我是來找江海東的。”

    聽工人結結巴巴的敘述，他們得知他叫何遠，是當地一家貨運公司的員工。

    幾天前，他和江海東一起來假日酒店送貨，之後江海東就沒了蹤影。

    今天他聽說酒店出事，就來看看怎麽回事。

    何遠說完，不停地擺手，說自己沒幹壞事，求他們別送他去警局。

    張小凡跟前排的李剛對視一眼，這會兒，就連小吳警察都能看出何遠有所隱瞞。

    他撒謊的水平，簡直慘不忍睹。別說他自爆沒幹壞事，這等於直接承認有問題，就連他的解釋，也是破綻百出。

    送貨那天，江海東失蹤，難道他當時沒發現？非得等到假日酒店出人命，他才反應過來，江海東不見了？

    “何遠是吧。”張小凡清了清嗓子：“你剛才說上次送貨是幾天前，記得具體日期不？”

    “28號。”何遠脫口而出。

    張小凡心裏默默點頭，果然是這天。

    張小凡一手搭在他肩上，加重語氣：“你說那天江海東就不見了，為什麽當時不找他，非要拖了幾天才突然想起要查查怎麽回事？”

    “這……”何遠剛擦的汗又淌下來，雙腿微微打顫：“那天……有個美女找他，說是要做那種事，我就沒太上心，結果他好幾天沒來上班。”

    “這樣啊。”張小凡點點頭，這謊編得比小孩的還差，他裝作好奇：“什麽樣的美女啊，長得怎麽樣，為什麽找江海東不找你呢？”

    何遠腿抖得更厲害，支吾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咱們都不是傻子，明人不說暗話。”張小凡收回胳膊，沉聲說：“你說的江海東，28號下午兩點左右，在假日酒店五樓。

    當天下午，502房裏出現了一具燒焦的屍體，你說這是巧合？

    對了，住502的可不是美女，是個大男人，你說這怎麽回事？”

    何遠全身開始發抖，他們都不說話，靜靜地盯著他，給他壓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何遠後背濕透，承受不住這壓力，直接崩潰，捂臉哭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那麽幹啊，江海東，我對不起你啊。”

    過了兩分鍾，何遠情緒才稍稍平複，邊哭邊跟他們訴苦：

    “那天卸完貨，有個人找到我，給了我五百塊，讓我把江海東叫到酒店502房間，說有人要見他，給他個驚喜。我當時沒多想，就把錢收下了。”

    “所以你就跟江海東說，502有美女等他？”張小凡問道。

    “嗯。”何遠激動地看著張小凡：“我真沒想到會這樣啊，我以為就是開個玩笑，警察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何遠鼻涕一把抹在張小凡衣服上，他掏出手機，輕輕推開他：“給你錢的，是不是他。”

    手機上，正是博士周世傑的照片。

    “不是這個人。”何遠搖頭：“是個穿高級西裝，戴黑墨鏡的。”

    西裝墨鏡？

    何遠描述簡單，但穿西裝的人讓張小凡想起秦怡案裏的神秘西裝男，那人的真麵目他也沒見過，連年齡長相都不清楚。

    秦怡臨死前提到鬼神，說明她與鬼神有牽連，博士明確說過他加入了鬼神，兩起案子中都出現西裝男，不能不讓張小凡把他們聯係在一起。

    接著，張小凡又問了何遠一些問題，確保他沒隱瞞其他信息，然後告訴李剛，回警局。

    “啊。”何遠一聽，驚叫：“警察大哥，你不是說不把我帶回警局嗎？”

    別看何遠膽小怕事，但在這事上，他難辭其咎。不管他是真不知情，還是假裝糊塗，張小凡都不能輕易放過他，起碼得回警局做個筆錄，更重要的是，還有些情況需要他確認。

    “放心，我們隻是請你去警局辨認物品，做個筆錄，不會把你關進牢裏的。”張小凡安慰道。

    “真的？”何遠半信半疑。

    張小凡點頭，心裏默念，前提是得確定你跟那西裝男沒關係。

    回到警局，張小凡拉著何遠直奔會議室，找出28號的監控視頻，讓他對比視頻中先後出現的兩個穿同樣製服的人是否同一人。

    何遠坐在電腦前，先是認定了進酒店的那位就是江海東，隨後他仔細觀察了好一陣，才確認離開的那人和先前的江海東有些微妙差異。

    猜想得到印證，張小凡卻高興不起來，小吳警官隨後帶何遠去做筆錄。

    李剛這才發問：“怎麽回事，讓他看監控視頻幹什麽？”

    “你還沒懂？”張小凡抬頭看他：“事情其實很簡單，周世傑用江海東當了替身。”

    “什麽意思？”李剛一頭霧水。

    張小凡喝了口水，解釋：“28號中午，周世傑回到酒店，同時，西裝男讓何遠把江海東騙到502房間，接下來，周世傑守株待兔，不管他是打暈還是用藥，總之讓江海東失去意識，然後在浴室一把火燒死。

    之後，周世傑穿上江海東的製服，光明正大地離開酒店，當晚他才能出現在舞會，卷走五百萬。”

    “丫的，太殘忍了。”李剛罵道：“他們為什麽偏偏選中江海東？”

    “年紀、身材差不多吧。”何遠辨認時，花了好大力氣才看出他和博士的區別，說明他們不是隨意挑選，而是早有目標。

    “不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李剛坐下說：“我是問，周世傑為什麽要這麽費盡心思搞這一出。”

    張小凡愣了下，脫口而出：“可能是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吧，這樣他就能全身而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