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姐姐的死的確是跟你有關係的呀，你痛苦不是應該的嗎？難道要像你現在這樣麻木你才覺得是正常的嗎？”
    東方二舅的兒子滿臉憤怒的盯著眼前的裴月牙，試圖跟她講道理。
    但是裴月牙卻半點不領情，冷笑一聲說：“我痛苦又有什麽用呢？人都已經死了，難道非要我也去死？你們才覺得我是應該的嗎？我也想好好活著呀，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就想好好的活著，怎麽了呢？”
    裴月牙越說越委屈。
    那眼睛裏麵含著淚水，緊盯著她說：“難道你就沒有做錯事的時候嗎？在你做錯事的時候，你難道每一次都要苛責自己，都要責怪自己嗎？憑什麽呢？死的人已經沒有辦法原諒我了，那麽我就想好好的活著，所以我讓人好好的撫慰我，讓我自己原諒我自己，怎麽了呢？”
    裴月牙理直氣壯，半點都沒有，大家想象中的羞愧之心。
    大家緊盯著眼前的裴月牙，越發的失望了。
    裴月牙又哪裏不知道她們這眼神是什麽意思呢？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愧疚，希望自己有良心，但是良心又要給誰看呢？
    裴月牙自認為自己是比較光明磊落的，才會在這裏跟他們說出這樣的話來，但凡自己虛偽一點，都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這樣的大實話給說出來，自己這樣光明磊落，這樣的誠實難道就不能夠得到他們的原諒嗎？
    裴月牙把這樣的真心話說出來了：“我現在說出這些話來不也是因為想要讓大家理解我嗎？為什麽你們都不能理解我呢？難道你們真的覺得我必須愧疚到死才行嗎！”
    東方大舅眼神越發的失望：“沒有人想要讓你愧疚到死，但是你是不是最起碼的要有一點點的良心不安呢？那可是你的親姐姐啊，你姐姐都那樣的死去了，在她死後你卻隻顧著把對錯分辨出來，你難道對你姐姐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裴月牙冷笑：“有感情又怎麽樣呢？再有感情她也已經死了，不是嗎？我良心也不安過啊，我良心不安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了，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吃不下。然後每個人看到我都說我瘦的跟一把骷髏似的，那個時候你們誰又心疼我呢？就隻有我的未婚夫，他是心疼我的。”
    “那一段時間要不是他的安慰的話，我早就已經被逼死了，我無法原諒我自己，還是他說的對他說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活著的人也得好好活著，現在我這麽折磨我自己，也不是我姐姐想看到的，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所以我原諒我自己難道有錯嗎？難道就非得跟外公似的，現在躺在床上自己無法原諒自己，所以吊著一口氣要死不死的才好，是嗎？”
    東方大舅越發的失望了。
    裴月牙說出來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
    其他的人也都紛紛的表示憤慨。
    “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你外公現在之所以躺在這裏不就是因為你嗎？要不是你把你姐姐給害死了的話，現在你外公又怎麽可能會這麽痛苦的躺在床上呢？”
    “說白了，這麽多年以來一直都舍不得指責你，都是因為偏疼你啊。”
    裴月牙立馬反駁：“什麽偏疼我，難道你們自己心裏沒數嗎？我外公對我是什麽態度？對我姐是什麽態度？對他的親孫子們又是什麽樣的態度？你們難道不知道嗎？你們明明都看在眼裏的，你們明明知道外公最疼愛的人並不是我，你們為什麽還要道德綁架我呢？”
    “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所以外公不偏愛我，我也是能夠原諒，能夠接受的。但是你們不能一直捆綁著我，逼著我要感恩啊，你們這是道德綁架。”
    “你們道德綁架了我，除了讓我良心不安，讓我不好受之外，你們能夠得到的還有什麽呢？你們什麽都得不到。”
    裴月牙冷笑著說。：“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我覺得我這樣子的心態沒有錯，錯的是你們這一些非要逼著我，一定隻能良心不安的人。”
    裴月牙聲音很大，字字鏗鏘。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理直氣壯的，並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子做這樣子的心態有什麽不對，隻是當看到了所有人都統一的難以相信還有憤怒的眼神時，裴月牙還是有一些的懷疑自己。
    但是裴月陽很快就鎮定下來說：“你們要是因為這個而繼續責怪我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反正這一些年以來你們的偏心我早就已經看透了，如果不是你們偏心的話，我也不至於對我姐姐那個樣子，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錯。”
    裴月牙一直都相信自己是沒有錯的，因為自己做這些會有這樣的心態，都情有可原，錯的全都是這些人，是他們造就了現在的自己。
    東方二舅直接走過去，對著裴月牙的臉就狠狠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扇的裴月牙的臉都往旁邊偏了過去，隨後裴月牙的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裴月牙肉眼可見的臉腫了起來，然後朝著東方二舅控訴說：“憑什麽打我呢？我說的難道有錯嗎？最偏心的就是你了，從小到大我姐要什麽東西你都會給我，要什麽東西你都會很不客氣的說，我需要跟我姐姐學習，應該怎麽樣子討好別人，你才會給我這個機會……”
    裴月牙聲音已經非常的顫抖，她看著眼前的東方二舅說：“但是你想沒想過我也隻是一個孩子啊，我想要跟我姐姐得到一樣的待遇，我有什麽錯？如果不是你們的偏心……”
    “夠了，還在這裏狡辯！”東方二舅忍無可忍的朝著裴月牙咆哮道：“你老是說我偏心，老是說我們當大人的不對，你們小孩子公平，但是你想沒想過？如果不是你一直都學會偷懶耍滑的話，你姐姐需要承受那麽多嗎？你一直覺得我們偏心，但是實際上你姐姐承受了什麽東西？你難道看不見嗎？那一些你姐姐所承受的東西放在你自己身上的話，你能夠處理嗎？”
    “我就問你這些你能不能回答我？”
    東方二舅一邊說一邊憤怒的拿著手指著眼前的白月牙，幾乎要把嗓子給喊破了。
    裴月牙沒有見過這麽憤怒的二舅，眼前盯著東方二舅隻知道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東方二舅繼續咆哮說：“你隻看得到我們偏心，但是難道你不知道你姐姐從小到大過的是什麽日子嗎？你在跟小朋友在外麵玩耍的時候，你姐姐正在為了背負家族的使命而在家裏麵拚命的學習。”
    “你說我們偏心，但是你姐姐從3歲開始，她就必須要識字，認識數字，開始打算盤，麵對著所有的草藥，她必須要分類出來哪一些東西是相克的，哪一些東西是相生的，而你呢，你3歲的時候你還不會說話！隻知道發脾氣，隻知道玩耍！這些我也不怪你。”
    “因為每個人的天分都是有限的，每個人擅長的地方不一樣，暫且你可以說是沒有這方麵的天分，但是你姐姐不僅僅隻是有天分她天天挑燈夜讀，她為什麽能夠在年輕一輩裏麵斷腸第一，所有的人都服她，就是因為她有天分還努力！”
    “她所受苦的時候你在幹嘛？你初中的時候早戀，如果不是你姐幫你解決的話，你早就被人搞大肚子了！你被黃毛騙去小樹林的時候褲子都脫了，如果不是你姐姐及時趕到，把你給救下來了，你現在你覺得你還能繼承到神醫堂堂主的位置嗎？”
    “你早就被逐出家門了，裴月牙，我告訴你，你不要不懂得感恩這一切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姐姐給你打下了夯實的基礎，而你什麽都沒有付出就得到了這一切，你以為是因為你自己的努力嗎？”
    “不是的，隻是因為你自己的運氣好，你的好運氣直接讓你成為了你姐姐的妹妹，所以她所努力付出的東西在她意外離開了這個世界之後，你就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繼承了下來。這些原本都是你所沒有資格消想的，但是你不僅僅跟你姐姐半點都不感恩，甚至於你還覺得你姐姐是欠你的，憑什麽呢？你老是說你憑什麽，但是你自己又憑什麽呢？”
    東方二舅所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非常的不客氣。
    裴月牙已經被他這樣的怒吼咆哮給吼的有些難以招架了。
    因為她從小到大哪怕是被人家所無視，被家人們所忽略，那也是因為在姐姐所存在更強大的光環之下，而自己卻從小都沒有被這樣子罵過。
    裴月牙印象裏被罵的最慘的就是姐姐，因為姐姐實在是太優秀了，所以她一點點的錯誤都會被人放大所指責，大家都對她十分的苛刻，但是自己為什麽就隻能看到姐姐所得到的光環？
    裴月牙一下子都有些承受不住了，然後對著二舅說：“我……”
    東方二就直接抬手：“不要在這裏狡辯了，我不想聽你任何的狡辯，裴月牙最沒有資格在這裏怨恨的人就是你了。從小到大，大家是對你姐姐比較關注，但是對於你就憑良心說，大家對你難道態度很差嗎？大家難道沒有愛你嗎？”
    裴月牙有些慌亂：“我……”
    “大家都非常的疼愛你，但是你卻隻能看到大家對你姐姐的好，你看不到所有人對你姐姐的嚴厲。如果說你這樣子的心態，但凡我們用對你姐姐那樣子的態度對你一次，恐怕都會被你恨一輩子。”
    東方大舅的眼神裏麵充滿失望，“你憑良心說，我們對你姐姐的態度是什麽樣子的？如果我們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你，你能不能夠受得了？你告訴我，大聲一點告訴我！”
    裴月牙顫抖著，麵對著他的憤怒，的確是無法招架，“可是……可是姐姐所得到的資源我也沒有得到過啊，你們對她嚴格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蒼白無力的辯駁，東方二舅直接笑了出聲：“所以呢，這就是你怨恨你姐姐的理由嗎？”
    這一聲落下其他的人也都憤慨出聲：“這算是什麽道理啊？弱者就有弱者的道理了，是嗎？”
    “憑什麽呢？你姐姐那麽努力，那麽被嚴格的要求，卻要被你怨恨，你自己沒有用，不努力，不上進，還去怨恨那些上進的人，優秀就活該了，是嗎？你這個人怎麽會這個樣子，你小時候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裴月牙臉色蒼白著，有些難以承受的步步後退：“不是這樣子的，我沒有這個意思。”
    大家冷笑：“你沒有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麽意思？”
    東方二舅指著床上的老爺子憤怒的說：“現在你來告訴老爺子啊，你就告訴她都是因為我們的偏心，所以你才怨恨你姐姐的，所以你才害死你姐姐，你敢不敢大聲的告訴你外公？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麽可笑的原因，所以你要害死了你的至親手足！”
    裴月牙臉色越來越白了，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上前來猛的把裴月牙一推，裴月牙就這麽到了老爺子的麵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抗力度。
    裴月牙尖叫起來難以麵對老爺子的樣子，她很想要逃跑，但是現在也隻能被人這麽狠狠的按著脖子，讓她更加在老爺子的麵前無處遁形。
    裴月牙拚命的往後縮，哭喊著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不對，我早就後悔了，我真的很後悔，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答應他把我姐約出去，如果說知道那一次要的是我姐姐的命的話，我根本不會那樣子做的！”
    大家一下子就抓到了裴月牙這話裏的重點。
    “什麽意思？你是答應了誰把你姐姐約出去的，也就是說想讓你姐姐命的人不是你自己，是另有其人。”
    大家抓到了這話裏的重點，一瞬間吸引了現場所有的視線，黑月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臉色更加慘白難看。
    裴月牙麵對著所有人的視線，有些難以開口：“我……”
    裴予汐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老爺子。
    老爺子現在的情緒也是非常的高昂，雖然說他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但是他現在的臉色已經出賣了老爺子現在的心情，此時此刻的老爺子已經不是剛剛那樣擺爛的姿態了，而是非常想要起身來，但是他沒有辦法，他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禁錮住了。
    裴予汐輕輕的拍了拍老爺子的身上安撫道：“你先別著急，我有辦法讓你醒過來的，既然是覺得這個樣子了，我們還是需要解決，你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冷靜下來。”
    東方老爺子聽到了裴予汐的這個話，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似乎對裴予汐非常的信任。
    裴月牙麵對著所有人的視線，顫抖了一會兒才說：“是我說錯了，不是那樣……”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袒護誰嗎？難道你姐姐在你心裏就連那個人都不如嗎？”
    大家都緊盯著裴月牙，試圖讓她說出來的真相。
    裴月牙瘋狂搖頭：“沒有的，沒有誰，我剛剛是說錯了……”
    但是話音都還沒有落下，就被人猛的一推。
    是東方三舅的兒子直接把裴月牙給一下子推開：“你說話你明明有話要說，你說的無需再隱瞞了，現在老爺子都這個樣子了，難道你還想要讓這真相沉默下去，讓老爺子死不瞑目嗎？”
    “對，現在都說到這裏了，你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說明白了。”
    “裴月牙，我自認這個家裏麵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這樣子呢？”
    “對呀，外公一直以來也很疼愛你的，雖然說比不上你姐姐，但是因為你姐姐也夠優秀的呀，你姐姐從小到大都喜歡跟老爺子聯絡感情，而你自己呢老是躲得遠遠的，還有那麽討厭的眼神看著老爺子，你看如果說是你的話，你還願意跟這樣的人接觸嗎？所以很多時候你不能怪別人的，都怪你自己，是你自己不爭氣才會變成這樣子的。”
    “對，大家都已經對你夠好了，你不能再恩將仇報。”
    “現在是你唯一能夠贖罪的機會，隻要你把這背後的人說出來，那麽很有可能就能夠抓住殺害你姐姐的凶手，你的心裏就可以不用那麽有壓力了，對不對？”
    大家循循善誘。
    但是前進的步伐更加堅定了，每個人都看著她，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裴月牙顫抖著終究是被這些人給逼到了角落無處可逃。
    裴月牙眼淚嘩啦啦的掉了下來說：“是……戰霆驍。”
    轟
    這一個名字落下來，現場的所有人都一瞬間給僵住了，一個個的眼裏露出了憤怒跟難以相信。
    有人說：“是他嗎？真的是他嗎？你確定？”
    裴月牙抽噎著點頭說：“那個時候的的確確就是他讓我把姐姐約到了爛尾樓去的，沒錯，因為他說想要給我姐姐製造一個驚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那個樣子的，他說要給我姐姐準備了一個大禮物，我才會答應他的。”
    “那個時候他還是我未來的姐夫啊，他跟我姐姐感情又是一向都很好的，所以我就這樣子做了。”
    “如果說知道當時我姐姐會出事的話，我絕對絕對不會同意的，更不會幫他約出去，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東方大舅怒吼：“那就更應該把真相說出來呀，你為什麽不說？現在都兩年了，你現在才來說！”
    要不是大家所逼迫的話，裴月牙還根本不打算把這個事情說出來，東方大舅的這一聲吼比剛剛東方二舅的怒罵聲更加有衝擊力。
    裴月牙大聲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啊，我……戰霆驍說他是很愛很愛姐姐的……”
    “真的很愛很愛你姐姐的話，又怎麽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跟你又在一起了呢？如果說真的有很愛的話，在你姐姐死後沒多久就不應該跟你在一起，而是給你姐姐守著。”
    “現在來說這種話是不是太遲了呢？”
    “裴月牙早就知道你是個蠢貨，但是沒有想到你能蠢到這種程度，這種話你也能信，你到底要多讓人失望才罷休呢。”
    裴月牙更加顫抖著抽噎起來。
    裴月牙繼續說：“當時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我就覺得好羨慕他們啊，姐姐能夠有那樣的人保護著好幸福啊，所以我要幫助我姐夫跟她懺悔，所以我把姐姐約出去了。”
    “那為什麽會爆破呢？那個人又沒事？”
    裴月牙抽噎著說：“這個事情我也已經問過戰霆驍了，他說，他也不知道會出現那樣的情況，而且他當時之所以遲到是因為堵車了，不是故意的。如果說會知道出那樣的事情的話，他怎麽樣都不可能會把地方約在那裏的……”
    大家都難以相信的說：“這種狗屁理由你也相信。你的腦子呢？”
    裴月牙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麵對著大家的視線，也隻能選擇沉默。
    大家看到裴月牙這個狀態就知道了，說不定現在在人家的心裏，他們這一些所謂的親人，還比不上戰霆驍的幾句甜言蜜語。
    裴予汐終於開口：“老爺子有話要說。”
    裴予汐話音才剛剛落下，現場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一個個的都激動的朝著床上的老爺子看去。
    也正是這一眼大家才發現，就在大家在控訴指責裴月牙的時候，老爺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裴予汐用針給紮醒了。
    老爺子的臉上紮了很多的針，看起來密密麻麻的，但是臉色比起剛剛來不知好了多少。
    被裴予汐這麽一提醒之後，大家望過來的同時間老爺子的眼睛也睜了開來。
    老爺子一睜開眼睛，視線就銳利的落在了裴月牙的身上。
    東方老爺子多年以來一直在縱橫商場，渾身上下的那氣質光是一個眼神就不是裴月牙能夠招架的。
    裴月牙麵對著老爺子這樣的視線，一瞬間就顫抖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