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再次吃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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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裏沉默了會兒,皇帝放開琅嬅的手,似乎這位叔叔的離世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怎麽突然薨了。”

    跪著回話的小太監喘勻了氣,回了一聲赴京途中,貝勒爺身體不適,許是常年操勞的緣故,因此突然就薨了。

    弘曆沉默了會兒,琅嬅起身,上前兩步稍稍扶著他,有些躊躇這會兒應該說喪事還是該說永繹,真是兩難抉擇。

    “皇上,臣妾知道不能議論長輩的是非,但二十二叔兢兢業業了一輩子,皇阿瑪在時雖說犯了小錯,但也改了。”

    琅嬅輕輕歎氣,這話說完,弘曆就稍稍垂首,握住了琅嬅的手,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所以……二十二叔的喪事……”

    “朕知道,朕會安排人去辦的。”

    他拍拍琅嬅的肩,不想讓發妻再操心這些事,對她笑的溫朗;回話的小太監知道了皇帝的心思,進忠使了個眼色讓人下去。

    殿裏又隻剩下帝後幾人。

    “隻是這樣一來,永繹就……”

    琅嬅生怕皇帝再來一句永繹出嗣旁支,趕緊把皇帝的茶杯推過去。

    “皇上,玫嬪已經因為這事兒傷透了心,日日以淚洗麵,太醫也說,若是再哭下去,怕是要傷及根本了。”

    琅嬅輕輕歎氣,看了一眼皇帝的眼色,搬出了永璉。

    “譬如永璉,雖說身子好了不少,但也在宮外養著,暫且還不能回來;寥寥幾步路,臣妾也是日思夜想。”

    她伸出手,纖纖玉指輕輕握住了弘曆的手;對方身形愣了一瞬,好半晌才重重歎氣。

    他愛重發妻,看重發妻,因此也看重二人的血脈,無論是去了的長女,還是現在的永璉與璟瑟,他都格外喜歡。

    孩子和自己分別的時候,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心如刀割。

    “皇上。”

    琅嬅的聲音柔柔的,眉宇間也染著濃濃的愁緒;想到自己的孩子,每個母親都是半喜半憂。

    “成全玫嬪母子吧,二十二叔的爵位,您可以晉一晉,給他的子孫襲爵就是,逝者已逝,再撥銀兩治喪,辦的體麵些。”

    進忠的眼神悄悄在帝後身上掃來掃去;換做其他人,哪兒敢這麽說話,也就皇後敢上前一直進言;看來帝後的感情的確不一般。

    嗯,看來找皇後做第二個靠山,確實是個正確的選擇。

    “皇後說的是,永繹還沒出嗣,二十二叔就薨了,的確無緣。”

    皇帝給進忠一個眼神,進忠立刻意會,稍稍低頭。

    “何況二十二叔任上,幫朕解決了不少三陵的事情,朕嘉賞他的子孫也是應當的。”

    似乎是放下了永繹這事兒,皇帝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琅嬅一眼,眉目垂著,格外溫和。

    “傳旨,朕感念二十二叔,令其長子弘曨降等承襲固山貝子爵位,並撥銀治喪,一切開支由朝廷支付。”

    頓了會兒,他又道:

    “皇長子永璜攜茶酒祭奠;履親王允祹、莊親王允祿,諴親王允秘憑吊,其餘等穿孝,以表朕的哀思。”

    進忠應了一聲,立刻去辦,後頭的進寶則上前一步,隨侍在皇帝身邊。

    然而進忠剛出去,從門外進來另一個人,走路的身影有些顫顫巍巍的,像是剛挨了打。

    兩個人擦肩而過,像是兩陣不同季節的風,毫無關聯,卻又互相瞬息萬變。

    進忠挑眉,看著李玉的背影慢慢走進長春宮正殿,勾唇笑了一聲,先下去辦事兒。

    李玉走進正殿,恭恭敬敬行禮。

    “回皇上,嫻貴人在延禧宮求見。”

    皇帝蹙眉,算了算日子,如懿已經禁足快一月了,放出來還早得很,估計是因為家裏的喪事,想求見自己。

    “沒人和她說皇後和朕的意思嗎,讓她靜心思過,別總想有的沒的。”

    一想到自己和如懿的青梅竹馬之情,皇帝就一陣頭疼;如懿在江南長大,皇額娘召她上京進宮的時候,兩個人都還小。

    一來二去,也就成了名義上的青梅竹馬,還不如和曦月的感情深厚。

    皇帝捏了捏眉心,琅嬅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煩心什麽,便問了李玉一句:

    “嫻貴人可說有什麽事,夜深風露重的,別讓皇上跑來跑去的。”

    李玉頓了頓,態度恭敬回應:

    “回皇後娘娘,嫻貴人沒說是什麽事,隻說一定要求見皇上。”

    “胡鬧,大晚上的,成何體統。”

    琅嬅皺眉,沒見過把皇帝使喚來使喚去的;若是如懿天生不受訓,性子孤高,喜歡使喚皇帝,那也就算了。

    偏偏她見到皇上,第一個走不動道,還要裝作高潔,使喚皇帝,這就既要又要了。

    琅嬅的眼神看著皇帝,想看看他是什麽態度;而弘曆明顯也有些煩悶,倚靠在抱枕上,扭頭看了一眼皇後。

    她會意,便讓李玉把如懿帶過來,在長春宮見皇上,李玉應了一聲,立刻去辦。

    *

    沒多大一會兒,如懿就走出了延禧宮,身後隻有暮舟跟著。

    出來前,她簡單整理了衣服,身上穿著一身像是棋盤格紋的衣服,有些不倫不類,但已經是最素淨的衣服了。夜風吹過,如懿頭上貴重的翡翠和珠串流蘇隨風而動,搖曳起一串瓏璁的聲音。

    “主兒……”

    出門前,如懿說,阿瑪已經沒了,她要代替烏拉那拉氏的顏麵好好活著,因此更不能失了體麵。

    這話聽在暮舟耳朵裏總覺得不對勁,枝華直接悄悄翻了個白眼,按照如懿的喜好,給她穿戴好了一身的衣裙。

    還有精挑細選的燒藍護甲,上麵點綴著藍寶石,燈光一照,熠熠生輝,就是可惜有點短。

    “怎麽了。”

    如懿和暮舟兩個走在宮道上,前頭是李玉,稍稍弓著腰,在前麵引路;暮舟有心想讓如懿說話注意點。

    畢竟這位主兒長了一張沒憋好屁的嘴,這要是去見皇上,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一下褫奪封號降為答應,那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聽說皇上近日煩心,您說話可得注意些,千萬別惹惱了皇上。”

    如懿聽完淡淡一笑,回頭看了一眼暮舟,眼裏似乎有些不屑。

    “本宮和皇上一體同心,青梅竹馬之情,本宮自然知道皇上在想什麽,放心吧。”

    前頭的李玉也應了一聲,稍稍回頭笑著應了一聲。

    “是啊,嫻主兒和皇上情誼深厚,自然是無人能比的。”

    如懿仍然淡淡笑著,一隻手被暮舟攙扶著,三個人不大一會兒就到了長春宮。

    入夜的長春宮仍舊亮著燈,卻也數量不多;琅嬅為了節儉,不常去的地方便用換下來的燭光照明,難免有些暗角。

    但惢心和蓮心心靈手巧,讓人把短蠟燭燈照亮宮牆角落,便讓暗角交錯有致,格外清雅。

    如懿踩著陣陣花香芬芳,踏進了長春宮的大門;來人同傳後,如懿才得以進入正殿。

    一進去,他就看見過皇上攬著琅嬅,似乎是在私語什麽,格外紮眼。

    “臣妾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似乎是急著打斷兩個人,如懿趕緊忙不迭行禮,聲音不輕不重喊了一聲。

    皇帝的眼神掃過她的穿搭,又是眼前一黑;她的衣服拆下來,四個人組個局下棋都夠夠的。

    琅嬅幾乎也眼前一黑,盤算著下次要不讓人把她衣服都偷了,然後拿去燒了算了。

    想當年海蘭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時候,衣品也是一言難盡,也不知道如懿身上有什麽特征,好像會傳染一樣。

    “起來吧,你如今還在禁足思過,有什麽要事就趕緊說吧。”

    多看一眼這樣的穿搭,審美就要爆炸——皇帝這樣想著,摸了摸自己頭上姹紫嫣紅的帽子,還是自己的審美好啊。

    “皇上,臣妾是來替自己的額娘請罪的。”

    果然是如懿的風格——琅嬅這樣想著。

    *

    “請罪,你倒是說說,何罪之有。”

    如懿行禮更端正了一些,她抬頭直視天顏,似乎覺得自己做的毫無問題。

    “皇上,臣妾的阿瑪前兒不久過身了,臣妾家中光景不好,額娘走投無路,才貿然進宮。”

    如懿突然跪的端端正正,向弘曆叩首請罪,聲音壓在身體下麵,有些悶悶的得意。

    “雖說沒有衝撞天顏,但到底也不合適,所以,臣妾特來向您請罪。”

    帝後再次默契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解,似乎誰都不想承認這是對方管轄的妃子。

    在宮中,胡亂認罪可不是什麽道德高尚的事情;不知道如懿為什麽上趕著接下來,一副喜歡找罪受的樣子。

    弘曆轉著手上的珠串,眉頭都皺了起來。

    “你這聲請罪就免了。”

    如懿立刻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皇帝,眼神也瞥了一眼皇後,眉梢眼角都有些微微的得意。

    然而弘曆緊跟著又接了一句,甚至語氣裏都帶著些意味深長的笑。

    “嫻貴人,你倒是應該謝皇後恩德,是皇後撥了銀子救濟你母家,朕不過是感念孤兒寡母,順水推舟罷了。”

    琅嬅在心裏冷笑一聲,也“順水推舟”跟了一句:

    “皇上,臣妾不過是看那夫人年紀大了,奔波辛苦,心生不忍,因此撥了銀子救濟;沒想到和皇上想一塊去了。”

    帝後兩個對視一眼,默契地相視而笑;隻是這種笑落在如懿眼裏就格外紮眼。

    她剛剛略略的得意之情煙消雲散,甚至有些咬著牙。

    “是,臣妾多謝皇後娘娘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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