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那刻夏顯得有些得意。
    “我失去了一隻眼睛，視野卻比任何人都更明朗。你人性將盡，與我這行屍走肉差不了多少。”
    “是啊。”阿格萊雅並沒有否認。
    “經過千年燃燒，我早已是一簇死灰。”
    “麵對最後一尊大敵艾格勒…也隻有他能綻放與之匹敵的烈火。”
    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態，那刻夏頓了頓，不由一笑。
    “看來，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不妨讓我們打破對彼此的芥蒂吧？”
    “介意讓我共鳴你的火種麽，阿格萊雅？”
    “請隨意。”阿格萊雅神色淡然。
    過了一段時間。
    那刻夏睜開眼睛，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怎麽可能？”
    “僅憑如此稀薄的靈魂…你真是瘋了！”
    阿格萊雅知道他指的是什麽，緩緩回答：
    “正如你能為那些事拖著死軀拚命前進，我也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
    “在白厄成長為預言中的領袖之前，我必須維係逐火之旅，引領眾人……”
    “哪怕隻有一具空殼，隻能前進寥寥幾步。”
    麵對這番話語，那刻夏頓感頭疼。
    “我早有預料，但沒想到你已失卻到了這個地步……”
    “嗬…何其諷刺。”
    “若你我能早些如這般交流，想必能免除不少誤會吧。”
    “但拋開我們之間所有的理念差異，在這件事上，我始終與你想法一致。”
    “關於白厄？”阿格萊雅問。
    “正是。”
    那刻夏神情嚴肅。
    “他是天生的英雄，洞悉人心的能力甚至遠勝於你。”
    “我能斷言：他比你更勝任領袖，也隻有他能完成你們的使命。”
    “可惜……”
    他話鋒一轉，無奈道：
    “他是個被墨涅塔詛咒了的男人。”
    “不過根據我的猜想，他那穿紅戴綠、花枝招展的可怕美學應該不耽誤你們的[再創世]。”
    “確實。”阿格萊雅輕輕點頭。
    “恭喜我們，在各自命運的末端達成了一樣的共識。”
    “在聊什麽呢？”遠處，顏歡、白厄、丹恒以及緹寧緩緩走來。
    “當然是遺言了，至於遺產，那自然沒有。”那刻夏看向顏歡。
    “如我所料，你們似乎少了個人。”
    阿格萊雅也看向他們，“與諸位同行的人裏，似乎沒有遐蝶的身影。”
    “哦，她也留了遺言。”顏歡掏出[死亡]火種：
    “這顆火種還要嗎？”
    “不要了，扔掉吧。”那刻夏麵無表情，“到時候讓這個女人的計劃全盤皆輸，我很樂意看到這個結果。”
    “那等我抵達冥界的時候，可要好好感謝你。”阿格萊雅瞥了那刻夏一眼。”
    那刻夏：“應該的。”
    隨後，金發女子看向緹寧和顏歡。
    “吾師，請為我們吟誦神諭。顏歡，也請你為我們獻上那枚滾燙的火種。”
    阿格萊雅誠摯的說：
    “你是她在大地上行走千年，唯一能自由觸碰的一條生命。”
    “我想…沒有人能比你值得代行這高尚的職責。”
    “不就是扔個火種麽，說的那麽高大上幹嘛。”
    聞言，顏歡抓起火種，就打算朝遠處的水盆祭器拋去。
    “誒，等等等等……”白厄連忙將其攔住：
    “這還有五十多米呢，咱走近點，雙手捧著慢慢放進水盆裏不行嗎。”
    “我又不是丟不準。”顏歡詫異的瞥了白厄一眼，“以我現在這狀態，就算是五千米也給你扔進去。”
    “不不不，我不是質疑你的精準度……”白厄有些無奈：
    “我的意思是，這裏是創世渦心，是莊嚴、神聖的地方。”
    “咱們提交火種，也得應景不是嗎？”
    “緹寧老師都準備好致辭了，你就這麽丟進去，多冒昧呐。”
    “……”
    “你好煩啊。”
    顏歡抓著火種，無奈走向水盆祭器。
    與此同時，緹寧莊嚴吟誦道：
    “看呐，已回歸的，或仍在遠眺的眾神！”
    “今天，我等將這剖白了的靈魂帶來給你。”
    “灰黯之手，塞納托斯，它已記起了昔日的名字。”
    “它從白晝中來，並在這裏步入你們的行列，回到它芬芳的居室。”
    她又看向顏歡的背影。
    “而與那泰坦攜手的，是一位從天而降，在人間更生的旅人。”
    “他是細數歲月的黑夜，憑他正直的名字宣告——”
    “[莊嚴的十二泰坦，支撐世界的支柱——]”
    “[我們於此所求神性，以填補世界的裂縫——]”
    “[為肉身灌注黃金之血，為神諭甘願枯竭幹涸……]”
    “顏歡閣下，請站過來，與我們一起獻上火種，為它在天空中刻下星辰吧。”
    “嘩啦——”火種被近距離拋起，自高空入水中，濺起大片漣漪，還將緹寧淋了個落湯雞。
    緹寧：“……”
    不過，代表著灰黯之手的星辰的確是亮了，火種完美提交。
    白厄抬頭，望著那顆被點亮的星辰，感歎道：
    “這就是屬於死亡的星座啊……”
    那刻夏補充：“準確地說…是死亡和生命。”
    “是嘛……”白厄若有所思。
    “等等，你們看，那是……？”
    在水盆祭器前方，一道虛影緩緩浮現，正是遐蝶的外貌。
    “那是…遐蝶？”丹恒挑眉。
    “不。”那刻夏否定，“隻是神性的回響…她是為了試煉而來？”
    隻見遐蝶虛影走到顏歡麵前，嘰嘰哇哇的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
    隨後鞠了一躬，便消失不見了。
    “？”顏歡回頭，對其它人問：
    “她嘰嘰歪歪什麽呢？”
    “啊？原來你聽不懂嗎？”白厄震驚，“顏歡兄弟，你不已經是半神了嘛，剛剛那道影子說的應該是泰坦語。”
    “那咋了？”顏歡皺眉。
    “這半神的含金量，還不如我以前開的機甲呢。再說了，我也沒變種啊，憑啥能聽懂……”
    在場唯一有點水準的緹寧，慢悠悠解釋道：
    “她說：[冰冷的死蔭，已由我照亮。]”
    “[走吧，前路將是光明，和永恒不息的烈火。]”
    “[別忘記……]”
    翻譯完後，顏歡一陣莫名其妙。
    搞得那麽正式……
    “好了，接下來該輪到我了吧。”那刻夏雙手懷抱，瞥向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