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前任不得善終！
    柯南緩緩放下手中的報紙，以一個複雜的上白眼盯住了司城。他沉默片刻，臉色如彩色霓虹燈般不停變化，最終發自內心地開口詢問“這真的不是你的軟廣嗎？”
    “……這些東西，”他彈了彈報紙麵，質疑道，“有些不該是記者能知道的吧？”
    而且還給“基德克星”的這一稱號又引了一波流。柯南憤憤想著，卻沒說出口——這明顯是司城的惡趣味。司城又熱衷於看他吃癟，若他表現得如對方所願，以後這個偵探的名字豈不是擺脫不了某個大言不慚的怪盜？
    雖然不是工藤新一的本名……但“江戶川柯南”也不想跟半路出家某個小賊綁在一起。
    這篇扯得似乎有理有據的報道應當是流言的開始，柯南現在所得知的一些都在其中能找到痕跡，包括“怪盜和作家不為人知的仇恨”這個最為猛烈的傳聞。他能想象有多少好奇的人追根溯源找到這篇報道、再順之看到這末尾的推薦——也許不會太過關注，但至少在腦中留下了個暗示。
    作為營銷的話，發展到如今規模確實是相當成功了。
    司城當然不反駁這顯而易見的事實。文章內的許多細節和可擴散詳談的方向都是他主動告知的，甚至可以說，他才是第一作者，記者隻是這篇報道的“槍手”。
    不過是從在小說裏編故事轉為在報紙上編故事，本質也沒有多大差別。
    ……可本該是遠超構想的完成度，卻因為記者的一個“意外之舉”拐了彎。
    司城手指點了點報紙上的照片，“這張照片我沒有授權。”
    柯南“……侵犯肖像權？”
    司城一愣，進而認真思索了一下，帶點遺憾地搖搖頭，“告不了。我們之前簽的合作協議裏有提及這一方麵。”
    所以，隻是“這張照片”沒有授權？
    柯南低頭，認真地研究一番。
    照片背景是莎莉貝斯上的宴會，看這角度和光影，應該是鈴木家請的官方攝影，構圖頗有幾分藝術感。
    黑白色調能展示出來的東西相當有限，柯南是本人在場，才知曉司城當日的白色禮服穿著。
    照片裏，紮小辮的青年微微偏頭，目光似乎漫不經心地望向了遠處。他一身樣式複古的修身禮服，與周圍的觥籌交錯、濃妝豔抹氣質相悖，獨自抽離仿佛不在同一個時間線上。缺失了色彩，青年五官給人帶來的衝擊反而放大，連那手腕脖頸的弧線都格外具有存在感。
    ……當然，這些東西柯南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研究半晌無果，便猜測道“把你拍醜了？”
    司城聞言目光微妙地低頭看他，又仿佛領悟到什麽，露出一抹了然。
    他直接解開謎底，掏出手機點開了推上一個關鍵詞，柯南注意到了“米花町日報”的字眼。他探頭去望，屏幕在兩人注視中飛快刷出了一長串的用戶賬號發言。
    實時的最新一篇似乎是一位女性，用看似冷靜實則亢奮暗藏糜麗的文字對“作家”進行了一篇長篇具體分析。柯南驚鴻一瞥，看到好幾個諸如“大腿”“鎖骨”“肌肉”等人體關鍵部位。
    司城當然也看到了這篇，但依然麵不改色鎮定自若，隻飛快在小孩麵前收起了手機。
    ……有些東西，不適合未成年。
    柯南呆了兩秒“……這就是你說的‘超出預料’？”
    “關注點從書籍本身、作者與怪盜的恩怨轉移向了我本人。”司城給他分析，“這種關注隻是暫時性的，對我的書籍銷量沒有直接幫助，也不會貢獻到時候關鍵字的搜索數據。”
    柯南擠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樣。”
    他心道也對，司城的“自戀”他也有所了解。對方並不是會因自己樣貌被曝光關注而感到焦慮不安的類型，或者說已經習以為常。
    隻是在旁觀者看來，這番發言怎麽都有些凡爾賽了。
    柯南冷靜片刻，幹脆拿出了第二份報紙——這次報紙上的時間顯示正是今天。
    他腦中簡短過了個分析司城自己不訂閱報紙、今天也沒在書店裏看見玉田先生，這份的來源大概率便是對麵咖啡廳。咖啡的溫度還很燙，時間也沒有相隔太久。
    ……所以，對方今日的低氣壓大概率就是因為這篇報道了。
    柯南暗暗給自己做了點心理準備，然後才定神翻看下去。
    依然是頭條，隔壁街區的一個殺人案都被擠了下去，大概最近熱度確實很高吧。柯南注意到這次是一個全新的記者名。他先是向大眾介紹了司城的經曆和名氣，措辭看起來應該是司城的粉絲，三句話不離對方的“令人驚愕的才華造詣”。
    然後，他便以自己的視角講述了在咖啡廳裏偶遇“作家司城”的經過。
    柯南有所準備，因此一路心態平穩、五行俱下。
    「我是在一個環境優雅的咖啡廳裏偶遇到司城先生的，隻是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就是我所喜愛的作者。
    一開始我對他的印象並不算好風流、傲慢，和幾乎是溢於表麵的優越感。他並不正眼看人，但因為那張出眾的臉，這副模樣在女性眼裏大抵是一副惹人心醉的憂鬱。我親眼看見咖啡廳裏的侍者，隻言片語中便被蠱惑迷離。
    然而，當我閱讀一份報紙、專注讀著最新的殺人案件詳解，並為分析者的精彩推理情不自禁出言讚歎時，這位被我暗地裏用有色眼鏡看待的青年向我搭話了。
    ……不，那並不是搭話，而是天才麵對被庸才蠱惑的普通人類的、漫不經心的出言拯救。
    我最開始很憤怒地反駁他，告知他不要因為嫉妒而出言不遜。現在想想，那時真正嫉妒的應該是我……我因無法從他的話語裏尋找出漏洞而隻能狼狽地一概否認、我不希望被證明自己才是庸才。
    好在司城先生並不在乎我的狼狽，他並不將我放在心上。當我情不自禁向他搭話、談起最近出版的推理小說後，我得知了他的身份——
    麵前這讓我厭惡的青年竟然是我最喜愛的才華出眾的作家，這種對比幾乎讓我惶恐起來。
    但實際上，不管是什麽態度——冷漠、厭惡、嫉妒、尊敬，司城先生都並不在乎。他依然是那副傲慢姿態，而我已經明白了這種傲慢。
    我所麵對的先生便是這樣我行我素、自我又自由的人。
    可能大部分人會對此表示厭惡，但我目睹他的才華支撐起了這副外在。而那位被我淺顯認定為外貌所蠱惑的女性……或許，她才是真正挖掘出了鑽石的淘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