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巨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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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喊!
濃重的褐色布滿天地間,漫天的黃沙彌天蓋日的撲麵而來。天穹上隱約可見星辰點點,這裏雖然正直晌午、卻依舊寒悶濕冷。同伴的死亡振醒了所有人,都打起精神,穿梭在叢林之外的鋼筋巒群之間。
充當帶路的本地老者在被一腳踹倒後安生了不少,他抿著嘴,一言不發。
目前並未有異常現象發生,但眾人還是緊繃神經,幾名士兵麵罩下的雙眼中隱約閃過一抹名為複仇的瘋狂。
“嘶吱…”身側的破敗建築內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震叫聲。微風呼啦刮過牆壁上的細紋空洞,發出惡魔般的低語。哭喪連忙招呼人群靠攏,示意按兵不動,以防突然襲擊。
果然,斜下方的土地突兀間裂起一道微不可查的縫隙,隨後瞬間凹陷了下去!飛沙走石中,早有準備的兀鷲們在塌倒的時候便跳到了別處,隻剩小胖這小子仍就迷茫駐足,險些跌落進這深不見底的黑洞內。
“警惕裏麵異樣,準備戰鬥!”眼疾手快的哭喪見到不妙,連竄幾米,大手一撈,反扣住胖子的衣領,宛若扛鼎霸王那般,將他硬生生拖拽了回來。
待都遠離大坑後,驚魂未定的小胖雙手揚著槍管,腳尖笨拙地騰挪,低起頭目光探向坑洞的底部。
士官仿佛有些經驗,他翻出一顆催淚彈模樣的巨丸,手往外一伸,把這東西砸摔炮似地丟了進去。當白霧蔓延進洞內不久後,幾人的腳下卻如同地震那般樣子,開始不停地晃動起來。
“轟隆隆…”隊伍後麵的數米外方向止不住地龜裂,土塊如炮炸似地揚起翹高,幾隻碩大無比的蜚蠊科亞種從裏麵鑽了上來!
“惡神兵的巢穴!注意拉扯,看來已經很近了…”隊長蹙眉喝道,指揮眾人趕緊動起身子來。
這些沐浴著輻射變異的蟑螂般物種同體扁平,黑褐相間的軀體目測半米有餘。下顎寬大,口器猙獰,切齒同臼齒猙獰地赳赳翹起,寒光逼人。
一聲令下,偃文師手中的漆黑熱武裏迸發出一梭梭黃澄的彈丸,鑲入惡神兵堅韌的革質化前翅保護下的血肉中,不斷地爆裂開,流出腥臭的淡白血液。
它們好似被徹底激怒。尾部高昂振動,洞內又探出數條惡心的觸須,一波接一波地前仆後繼,欲要衝散二隊。
哭喪雙手握住抽出的武器,將刀身向上對準,肌肉在刹那暴鼓一圈,仿佛人刀合一,大開大合的氣勢勢如破竹,絞殺起場中怪物。
雪白的血雨似櫻花般灑落滿地。他的左手詭異地加速,提刀的影子化作離弦之箭,剝肉剔翅,那洞中的幾隻怪物還未露頭,便屍首分離,四分五裂開來!
可源源不斷的“巨神兵”踏著同伴們的殘軀幹骨飛入了戰場。一時間蔽日遮天,恐懼籠罩了眾人。
“我的手…明明是為了演奏而生啊…”眼鏡男驚惶失措地開槍射擊著蟲群,汗水早已浸透了防護服。
“快,誰去操控阿格尼?!”殺戮中的哭喪焦急地撤起快步,目光不斷停留在場中的每個常人身上。
操控員一躍抓住車門,矛頭轉動掀翻臭蟲兩三,在裝備室裏打開了後麵卡車內沉睡的人型兵器、阿格尼係統。
“我、我來!”威爾拖著肥胖的身子,眼裏滿是激動。他爬上車的後門,一腳蹬開緊隨其後的巨蠊,趁眾人掩護之時,坐上了圓盤正中的椅子。
仿佛時間被按下暫停。
像是落日餘暉,破敗攜雜荒蕪。
太劍停龍駒,女武神的騎行響徹了戰場…
鏡頭在須臾間被拉成帶魚一隻數萬匹馬力轟鳴牽動著的金屬巨腳遮住了曜日,伴隨變學阻尼刺耳尖叫聲後重重地墜落,在一片刺眼中踏平了哭喪身邊的惡神兵們。
大地無聲顫栗。
那天神下凡般模樣的“巨人”驅使猩紅的赫拉克勒斯之臂,隻是緩緩地鏟過,在“劈裏啪啦”的爆漿聲裏,身影碾碎了一切,所行之處隻剩惡神兵們的斷肢殘觸。
它們的嘶叫聲連成一團,仿佛不懼死亡,撲扇蟬翼,卯足口齒,朝阿格尼撞來!
“沒有用的!你們根本不明白現在的我,究竟有多麽強大啊!”小胖子宣泄般的聲音從車內傳出。
如果有這股力量的話…意識同步的阿格尼裝甲握緊拳頭。
引擎激情地咆哮著,肘部的赤板散熱口噴射出三道助推氣流。憑借這股異常迅猛的衝勁,鋼鐵的拳頭生生砸爆了眼前所有的蟲類!
血霧彌漫,空氣在悲鳴中一分為二,餘波的疊浪甚至撕裂了那些緊貼機身的翅膀,使其垂直掉在地上,淒凜可怖。
戰場在這一擊後徹底安靜。
偃文師羨慕地看著地表的滿目瘡痍,又聽到阿格尼移動了身子,每一步都震澈人心。
伴隨天窗閉合,它熄滅了電源,重新躺回了車內,同人間兩隔。
“太…太厲害了。”狐媚女子捂嘴輕呼著,又收起不知從哪裏帶出的沉重相機,令人捉摸不透。
老頭躲在駕駛室沒出來。哭喪帶著幾人來到“阿格尼係統”所在的車前,敞開了後門。
威爾還坐在椅上,似乎不肯起來。
他背對著眾人,頭燈忽滅,依舊低頭無話。
“兄弟,結束了。”偃文師見軍官還愣在原地,挺上車內,走上前拍了拍他厚實的肩頭
“剛才還真是凶險啊,我們都看到了,你那帥氣的———”
身體應聲倒下。
一抹蒼白溢血的熟悉圓臉直直印在偃文師的腦海中。
自上垂下的數據插管被顱環在引力的作用下蕩來覆去,頭套“咕嚕嚕”地滾到一旁。
男孩躺在血泊中,口鼻滋紅。車頂白光瘮骨,身旁的座凳似酷刑之椅。
“喂!怎麽回事?!他…!”
偃文師收回探息的手,麵色極度不妙。
“他不會…死了吧。”眼鏡男畏手畏腳地鑽上車裏,繞過椅子蹲下去查看。
偃文師難看地點了點頭。
車外的哭喪熟視無睹。冷若冰霜的眼眸空洞地耷拉一秒。他看到幾人審視般的目光,無奈歎氣解釋起來
“等價交換,亙古不變的原則。這是阿格尼的代價。”
那幾名士兵透明臉罩下的表情暗藏憐憫,但他們都紛紛擦槍換夾,開始忙起自己手頭的事情。
“那我們寧願不用它!”偃文師拖起威爾的身體,和眼鏡男一前一後地背出了卡車。
“可這是你們唯一活命的機會了!一個華國俘虜、一個本地老頭、一個…嘖,連血都沒見過的’貴族’少爺?”
哭喪原先平靜的臉上揚起種種厭惡。他再次語出驚人“反抗是無用的。先前的戰鬥後,你們手中又留有多少子彈呢?可我們這邊早就補充完畢了!最多拚死一兩個,搭上性命值得麽?”
“威爾就該死嗎?”
男人語塞了。
喉結翻了翻,半響無言。
少年般稚嫩家夥的憨厚相貌宛若近在眼前。他那憤青似宣誓的滑稽模樣仍舊曆曆在目。
“那是他選擇的道路。”
子彈上膛。
偃文師忽然笑起來,看向遠處的圓虹天際。仿佛是了脫生死般的神情中浮現著一閃而逝的暴虐。那就好像…
魚死網破前的枯寂。
“你們…”
他又看到霞光如絲縷,輝映在剔透的綠葉上漸漸湧現。心地裏的怒意最後還是被遣散的一幹二淨。
“搭把手…替我葬下他吧。”
劍拔弩張的氣氛兀地一滯,哭喪愣起來,不知在思考著何事。
他還是放下了槍支。換出那掩埋前者的鏟子,吆喝另外幾人,將血腥的泥土翻開,一鏟又一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