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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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醒失敗後我回山裏種田!
    王富貴咬牙,一雙眸子能噴出火,深知這群人早已沒有了人性,自私自利與那山林裏吃人的豺狼虎豹沒有區別。
    他回到家拿了一把刀孤身進入了山脈。
    這把刀非常鋒利,經過日夜打磨,整個刀麵平滑如鏡,吹毛短發,反射的光芒如同耀陽。
    一路上磕磕碰碰,他已經數不清多少次摔倒,像車軲轆一樣滾下山坡。
    山脈間荊棘叢生,條條小道複雜交錯。
    找呀找,跑呀跑,喊呀喊。
    荒山野嶺,一個人又怎麽找的盡
    鞋子早就跑爛了。
    他收獲了一雙石頭和木屑子編織成的新鞋。
    衣服已經隻剩了小半截,身上被灌木割的皮開肉綻。
    傷口處還在往外嘩嘩地滲血。
    全身血跡斑斑,渾然一個血人。
    他竭力的想呼出那個念想的名字,張了張口。
    寂靜的山林裏什麽聲音也沒有傳出來。
    嗓子裏感覺有千把刀在絞動,咽口水都感覺在吞針。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些許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射了進來,在他身上形成了搖曳的圈圈光暈。
    終於在一個年代久遠的大青石下,他找到了最想找到的那個人。
    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場景。
    王富貴什麽也沒有說,放下刀,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林間。
    沒有悲慟的淚水,沒有撕心裂肺的哀嚎。
    清晨和煦的陽光照在黑乎乎的臉上,真的好愜意。
    他真的累了,閉上眼昏沉的入睡,也不怕被哪隻山畜叼走。
    他做了一個夢,這是已經很久沒有的事了。
    在一個滿是淤泥的臭水塘裏,有一隻青蛙和一朵蓮花還有鳥。
    沒過多久,鳥死了,最後荷花也死了,沒了荷葉,青蛙失去了立足之處,隻能掉進淤泥之中。
    一覺醒來,王富貴提刀就走。
    來到獨屬於他和鍾憐兩個人的小池塘。
    在這個偏僻至極的地方,他將身上的血跡洗去,這麽多年過去了,刺骨的池水依然神奇無比,總能給他疲憊的心靈一絲慰藉。
    ……
    “承誌啊,你別睡啊,爹求你了,別丟下爹一個人。”
    看著跪在倒在血泊的兒子,年邁不堪的王族長心如刀割。他顴骨深陷的臉上渾濁的眼珠子布滿血絲,怨毒的望著王富貴,如同一匹惡狼大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啊,當初是我給了你一口飯吃,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王富貴瘦削的臉上麵無表情,聲音嘶啞,道“當初王平趁我父母死去強占我家,你做了什麽?”
    “王武,王文欺負我的時候,你不知情?”
    “我累死累活遭受惡名,連你家的狗都能吃肉,我隻能吃加了兩根剩骨頭的清水。”
    “部落裏的人排擠我,惡意待我,你做過什麽?”
    “王雨的死你不清楚?你卻包庇凶手。”
    “這些事對於你來說都不過是小事,你有能力卻毫不作為,默默的看著,和他們有什麽區別。”
    王富貴手起刀落,血飛濺了三尺高。
    他提起刀朝自己原來的家走去。
    那裏有著以前他和父母美好的回憶,如果可以,真不想讓那裏染血。
    但是為了給王雨報仇,他必須做。
    王富貴看著道路兩旁大門緊閉的各個草屋,搖了搖頭,嘴角露出嘲笑“人心真是複雜。”
    剛才在族長家的動靜驚天動地,其他人不會不知道。
    即便他身體健壯,但凡有幾個人能夠站出來,雙拳也難敵四手。
    但是王雨還有鍾憐又和這些鐵石心腸的人不一樣。
    ……
    黑煙滾滾,火勢滔天。
    王富貴久燒掉了自己原來的家和現在的家。
    從此以後王富貴找到其他受盡侮辱心有不甘的少年聯合起來燒殺搶掠,雄霸西北邊山脈一方。專門劫富濟貧,挑那些心地壞的人,帶上在部落中飽受欺負的少年。
    西北邊的部落深受其害,最終聯合起來以正義的名義消滅了王富貴一行人。
    七日後
    天空中竟飄起小雪,一朵接一朵,若白色的蒲公英。
    “奇怪,這大六月天,怎麽下起雪來了。”
    晚上,陰雲密布,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天空中黑茫茫一片,不見星辰身影。
    雪漫山脈,皚皚白雪厚重的將萬物裹在裏麵,山川小池,道路樹木,銀裝素裹。
    忽然間陰風大作,如那地獄最深處的魔鬼淒嚎,雷鳴炸響,閃電在厚重的烏雲在燃燒翻湧,如龍皇滔天怒吼。
    一聲虎嘯響徹天際,打斷了無數美夢。
    虎嘯聲如平地驚雷在山林中炸響,整個山脈地動山搖,山林震顫,無數鳥群編織成一片濃密的雲層向外飛去,一些池中的魚苗翻著白眼浮在水麵。
    山間鳥獸如潮水般往山脈外湧去,有的衝進了部落之中,嚇的人們失魂落魄,落荒而逃。
    久而久之,人們發現這些野獸並沒有襲擊他們。
    它們隻是發了瘋似的想逃離那座山脈。
    人們心驚膽戰的凝視遠處那片山脈。
    天上怒雷長鳴,神威浩蕩。
    地上虎嘯震天,百獸退散。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山林間的亂魂崗。
    這裏古樹參天密不透光,土地上彌漫著屍體的惡臭。
    黑色的狗頭被一掌拍地四分五裂,餘下半截身子血流成河。
    一頭凶惡的野獸在這裏發出痛苦的哀嚎,有成年人手臂相抱那麽粗的巨樹,竟然被它一尾巴抽倒七八棵。
    它長足二十來寸,外貌如虎,一雙血紅的眼睛中,怒焰彌漫湧動,張開的血盆大口中鮮血滴落,凶威無雙,光是氣勢就能壓迫的人顫抖不堪。
    身體堅硬無比,上麵布滿了殷紅的尖刺,猶如披上了一層暗紅色的荊棘鎧甲,刀槍不入。四肢粗壯有力,每一條腿都能有黑色巨狗整個身體那麽粗,前肢上的爪子足有半米長,能夠輕易地把最堅硬的巨石撕得粉碎。
    它此時痛苦不堪,咆哮聲搖山振嶽,比那滅世的洪水也差不了多少,山林間,亂葉如雪花簌簌地落下。
    它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裏來?
    隻知道自己很討厭黑色的大狗和正義的好人。
    從此西北方的故事傳聞多了一種說法。
    在西北的山脈間,有一隻麵貌可怖的老虎,專吃好人和狗,喜歡助紂為虐,惡性越盛,實力便越強。
    人們稱為窮奇。
    一天窮奇在山脈間巡視領地,忽然鼻子一動。
    它聞到了一股鬱鬱濃香,這是其他野獸遠遠比不上的。
    這股味道光是聞上一口,隻覺得全身精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它循著香味一路穿山越嶺,風馳電摯,奔行中堅韌的身體撞倒百餘棵粗壯的古樹。
    前方有一個巨大的洞穴,深不見底,黑漆漆一片,一眼看不穿。
    它邁著四肢走了進去,根本不怕其中有什麽陷阱,自己就是這片山脈的主宰,無人能敵,無人能擋。
    這就是絕對實力的自信!
    天高人皇遠,關起門來,這片山脈,還是我窮奇說了算。
    黑黝黝的洞口進去後卻是別有一番天地,這裏春光無限,高山聳入雲端,流水嬋娟,婉若一片仙境。
    窮奇雙目中神光大震,定睛一看,遠處的山巔上有一顆果樹,香味就是從樹上傳來的。
    果樹足有數千米高,比山脈間任何一棵樹都要高大無數倍。每一根主脈上散出來的樹枝都有窮奇那麽粗。
    樹枝上結滿了似桃子狀的乳紅色果子,神色飽滿,晶瑩剔透,如一顆顆雞蛋大的紅寶石,果香濃鬱至極,竟然隔著數萬裏都能聞到。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吃了一顆就可以長生不老的蟠桃?
    這棵古樹估計已經有數千年曆史,果子直到今天才成熟,要不然平常怎麽沒聞到香味。窮奇暗中慶幸真是天助也,原本明天就準備去另一個山脈稱威,這種好事剛好讓它趕上了趟。
    它身體龐大,但速度卻是快的風呼呼作響,在山峰間健步如飛,一個發力,地麵崩碎,躍出數裏。
    好大啊!這棵千年古樹在遠處看的時候遠沒有近處來的震撼,即便是窮奇在它麵前也渺小的像一棵小草。
    “咯咯咯。”
    一群猴子跳了出來,足有數千隻,目不暇接,對著窮奇指指點點,叫喊連天,似乎是在說這棵樹是它們的,窮奇不能碰。
    “嗷”
    古樹上的葉子如雨落,有幾棵果子都搖搖欲墜。
    聒噪的螻蟻,此山裏的東西都是我的。窮奇怒吼,心中憤怒,這群丁大點的猴子竟然在驅趕它,怎麽敢的?
    窮奇恐怖氣息彌漫,張開血盆大口,吐出一道黑風,凶威蓋世。
    黑風吹過 ,數百隻猴子直接化成了齏粉,隨風飄散,連渣都不剩下。
    幸免於難的猴群憤怒萬分,撿起地上的石子紛紛扔向窮奇。
    可是窮奇的皮膚何其堅硬,即便是山脈倒塌,巨石迸射都不能傷,更何況是這豆大點石頭,還是一群猴子扔的。
    在給我撓癢癢嗎?
    窮奇尾巴如刀,碾過之處,血流成河,百餘猴子直接被攆成肉餅。
    窮奇四肢發力,一躍而下,踩死生命上百。
    “吱吱吱”
    剩下的猴子瘋狂大叫,行動伶俐,繞過幾次踩踏,爬到窮奇的身上,撕咬了起來。
    嗬!
    窮奇怒吼,如洪水漫天,身上的尖刺伸長數米,猴群全部戳穿,尖刺席卷,就連幾座山峰都沒有幸免,直接被削成兩半。
    山石崩碎,層峰倒塌。
    窮奇如睥睨天下的王者,眸中怒焰蒸騰,全身紫氣蒸騰,霞光流轉,化出一片滔天火海。
    火海恐怖,山川間的水流瞬間被蒸騰一幹,就連山峰都燃燒起來,化成一灘火泥,沾之不去,偌大的猴群連血水都全部化成嫋嫋白煙升空。
    哼,不睜眼的螻蟻,妄圖反抗我。窮奇目光冷漠,氣勢磅礴,覺得終於可以享用屬於自己的神果。
    “咚”
    一顆果核掉在了它如鐵骨的頭上,發出了巨大的碰撞聲,這果核沒有半點損壞,竟然如此不凡,堅硬程度和它的頭不相上下。
    “嗷”
    窮奇仰頭一看,眼中全部被怒焰覆蓋,就連全身也從暗紅色變成了血紅。竟然還有一隻猴子,趁著它掠殺猴群的時候偷吃屬於它的東西。
    這個猴子在古樹百米高的頂上,即便是窮奇短時間也拿不到它。
    這隻猴子已經與其他猴子有些許不同,頭上竟然是銀白色的毛,熾火色的足底,足有它腦袋半個大的果子,一口一個,仿佛永遠吃不飽。
    該死的蟲子,可惡啊!窮奇也不含糊,猴子從上麵吃起,它從下麵吃起,用尖利的爪子紮進樹幹中,慢慢向山爬,果子神異,張口吸不動,就一口一個。
    這猴子明明丁大點個,速度卻快的無比,果子進去瞬間就成了果核,吃的份量和窮奇不相上下。
    待到二人即將相遇,窮奇前肢紫色紋路流轉,跳起來就是猛的一揮。
    那丁大點猴子速度快如劫光,眨眼睛化成一道白光飛遁數裏,窮奇一擊落空,打的猴子所在的那截粗壯枝幹碎裂成無數木刺,快如閃電,迸射而出,深深的刺進山川,土地內部,留下馬蜂窩一樣的細長洞孔。
    那猴子站在數裏外的一顆鬆樹上,竟然手舞足蹈,無形之中好像朝窮奇比了個中指,撅起它那粉紅如羞姑娘臉蛋的屁股,拍的啪啪作響,然後化成一道純潔無比的白光,瞬間消失在地邊線盡頭。
    窮奇一躍而下,踏碎山巔數十米,狠欲狂嘯,一雙眸子冰冷的駭人,連怒焰都要熄滅。
    忽然它感渾身金霞光璀璨,體骸內有一股莫名的能量流動,很是舒服,體表電火交織,背部數十顆尖刺垂直脫落,刺進地中數米。
    “彭。”
    霞光聚到背部尖刺脫落處,匯成兩團,血肉竟然猛的向外漲出,生出兩對巨大的肉翼,濺出的血掉落,將地麵腐蝕出巨大的陷坑。
    窮奇怔了怔,醒悟過來,雙翅一振,瞬間騰空百米,直入雲巔。
    它歡喜若狂,這可真是如虎添翼,以後自己的傳說將要響徹東南西北,而不是拘泥這小小的西部山脈。
    ……
    “你這個小人,偷了我家獵回來的大半塊青牛肉。”龍二怒氣衝衝,自己家辛辛苦苦殺的牛竟然被人偷走吃掉。
    龍四一臉不屑,用指甲剔了剔牙縫道“真是好笑,肉上寫了你的名字嗎,你說啥就是啥,我還說是我的。”
    兩人正欲動手,突然頓住。
    天黑了。
    準確來說是天空中飛來一頭如虎巨獸,一對大翼遮天蔽日。
    兩人哪裏見過這種場麵,嚇得狼哭鬼嚎,倉皇逃竄,這個時候不要說牛,就是你燒了我家,也顧不上算賬了。
    逃竄間龍四發現那窮奇徑直飛去追那龍二,不過他也沒那膽子回去確認,沒找自己,求之不得,趕緊跑路為上。
    那龍二肉體凡胎又哪裏跑的過窮奇,一股死亡感籠罩在心頭,還沒來得及發出死前悲鳴,就被一掌拍成肉沫。
    窮奇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咧開大嘴生動形象的笑出聲,這要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老虎發春了。
    “叮”
    一個石頭砸到了窮奇的頭上,而且令它頗為吃痛。
    窮奇一雙神焰眼搜尋四方,終於在一個石頭上找到了目標。
    熟悉的屁股,熟悉的手勢,還是那隻猴子。
    惹人厭的小蟲子。窮奇惱怒,不過這次不一樣,生出翅膀後的它速度直追日月。
    將大局逆轉吧!
    然後它還是沒追上,甚至把自己累得夠嗆。
    從此以後,二隻妖獸“成雙入對。”無論窮奇出現在哪,這隻猴子也會跟著出現,戲耍一番後遁走。
    猴子是朱厭,而窮奇對惡的感應能力無與倫比。
    後世傳聞見朱厭必是大亂將起的征兆便由此而來。
    朱厭在的地方窮奇幾乎就在,窮奇在的地方必定惡亂叢生。
    洪水在四處泛濫,人心難測,隨著助長的惡性越來越大,窮奇在這種環境下如魚得水,興風作浪,越來越強。
    窮奇在各地造成的危害導致它被列為四害之一。
    直至舜繼位人皇之時,窮奇的身軀已有一座小山那麽大,張口就能呼出一陣颶風,睜眼就能釋放出滔天火海。
    還有傳聞一些巫術大能說如果能把窮奇的火海收為己用,未嚐不能解決天河禍亂問題。
    一天……
    窮奇龐大的身影踏空而行,眸子中紅光熾盛,在地上搜尋著下一個目標。
    忽然它雙翅一振,激蕩無邊狂風,吹散滿天雲霧,極速俯衝而下。
    下方的石頭上,坐著個老人,瘦骨清健,穿著一身麻布白衣,仙風道骨,頗有高人風範。
    最重要的是它看著他的時候,他也在笑著望他。
    這令它頗為不爽。
    這老頭不會是個傻子吧?窮奇詫異,平日裏凡人見它不是屁滾尿流倉皇逃竄,這老頭怎麽看見它傻笑。
    老人開口“你就是窮奇?”
    “吼”
    窮奇昂首長嘶,吐出一道罡風回應,老人的一席白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山野間的樹木攔腰折斷,重有千鈞的巨石刨地倒飛出去撞塌一座座山頭。
    原本鬱鬱蔥蔥,重巒疊嶂的荒野林間成了一塊隻剩黃泥的荒地。
    唯有老人依然安然無恙,坐的很穩,聲音儒雅,開口“你作惡多端,傷人無數,今日我要殺你。”
    窮奇也發覺了老人的不凡,不再輕視。
    窮奇橫亙於空,烏雲壓頂,閃電翻滾,兩對巨大的翅膀遮住太陽,全身金光輝映 ,電火交織,千萬尖刺變得血紅,一對血眸中噴射出兩道河流般粗壯的光焰。
    方圓數十裏空氣急劇升溫,川流中的水也被蒸得沸騰,光焰中溢出的點點光苗落到地上直接化成無盡火海,數裏山川都被燒的熔化。
    光焰落到老人所在地,如萬千雷霆炸響,大地熔煉,山川相繼崩碎,激起千米高的塵埃。
    整個大地萬木搖顫,數千裏外山林間的人們和野獸全都躁動不安,好像世界末日要來臨了。
    待到塵埃散盡,窮奇大駭,下方十餘裏地都被打沉數百米,唯有那老人所立之處依舊無恙,看起來就像一座通天塔獨立在盆地中央,曆經風雨洗刷巍峨不動。
    窮奇和山野間沒開化的蠢獸不一樣,眼前這個老人強的可怕,它最強的攻擊手段無堅不摧,即便是自己也防禦不下來,而這個老人毫發無傷,甚至連身上白衣也沒有損壞一角。
    當即巨大的軀體紅光噴薄,翅膀上符文熾盛,卷起九天風雨化成焰光飛遁。
    那老人僅僅就是伸出一隻厚實的手掌,平平無奇,在窮奇驚駭的眼中,它看到了一隻真正遮天蔽地的大手,掌心蒙氣清濁,一玄一黃,重若泰山,壓的它無法呼吸,千道光輝相映,掌紋如同天理編織的大網,根本無處可逃。
    抓著著後頸的鬃毛,小山大的窮奇被拎雞崽一樣抓了回來,不敢動彈分毫。
    老人渾身金霞璀璨,周身金輝如雨揮灑,皇威浩蕩,壓的窮奇四肢趴在地上,吐著舌頭。
    窮奇通體冰涼,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從它來到世上這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那麽可怕陌生,但是又夾著一絲熟悉。
    老人搖頭,一掌拍出,掌中霞光蓬勃,宛如白玉,萬象交織。
    手掌印到窮奇的眉頭上,浩瀚神威激蕩,這一掌打碎了它的魂魄,它巨大的軀體顫栗不止,四肢湧出無盡血海。
    忽然一股暖流遍布身體,這股感覺好溫暖,若回光返照,比當初吃神果的時候還要舒服,它的腦中多出了很多東西,熟悉又陌生。
    死亡的威脅讓它回憶起前世前生,同時也知曉了麵前老人的身份,普天之下隻有傳聞中已經逝去的那個人有這種手段。
    窮奇沒有死亡,還吊著一口氣,它威嚴凶狠的虎眼中石頭大的血淚嘩嘩的往下流,窮凶極惡的臉上竟有一股悲慟感,看起來很是怪異。
    它非但沒對死亡感到恐懼,反而指著老人鼻子破口大罵,驚異的吐出人言“我作惡你就要殺我?憑什麽,就憑你是人皇?”
    “當初洪水作惡奪走我父母的時候你在哪?野獸作惡叼走我夫君父母的時候你在哪?”
    “我和夫君從小受人作惡欺負的時候你在哪?”
    “如果不是鯀玩忽職守,山間野獸怎敢再度作亂,那時候你在哪?”
    “我死的時候你在哪?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有什麽錯?”
    “我夫君被一群偽君子打著正義的名號的殺害的時候你在哪?”
    “那麽多飽受苦難的人們死去的時候你在哪?”
    “我作了惡你就要殺我?”
    “世人敬你如神,頌你,愛戴你,我就是要罵你,你這樣和打著正義名號的偽君子有什麽區別!”
    ……
    “你憑什麽殺我,你不配!”
    說完窮奇巨大的身軀倒下,激起塵埃一片。
    窮奇死前的話語如星辰爆炸一樣在老人腦子隆隆響,激蕩不停,良久,他麵色愧疚,聲音悲愴,道“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讓你們失望了。”
    第二天,窮奇睜開雙眼醒來,它感覺頭痛欲裂,心中悵然若失,仿佛失去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就像自己的生命缺失了一半,心中空蕩蕩。
    它這次知道了自己是誰。
    自己是窮奇,是一隻山林間誕生的野獸。
    數裏外惡的味道撲鼻而來,它一天沒吃飯,餓極了,正要去大快朵頤。
    忽然全身血光膨脹,體內如被點燃,萬火炙骨,劇烈的疼痛讓它滿地大滾,雷鳴般痛嚎,慘烈無比。
    在萬蟻噬骨的疼痛中它龐大的身軀縮的隻有山間普通的野獸大小,威猛無雙的虎頭也長出犄角,變成了牛頭。
    牛頭虎身,好不滑稽。
    “吱吱吱”
    旁邊傳來了嗤笑聲,朱厭捧腹大笑,赤紅的足子頓地。
    窮奇憤怒無比,衝天怒嚎“旺。”
    它立馬嘴吧閉得像一塊不漏風的石頭,心中驚駭,自己怎麽變成狗叫聲了。
    一隻牛,聲若狗吠,追著一隻白色的猴子,猴叫狗吠響徹林間。
    ……
    深夜,草棚裏還亮著燈火,禹用手捏了捏晴明穴,還在為明天治水的計劃考慮。
    一名士兵走了進來,這是他麾下極為聰慧的一名得力幹將,名漣柊,年僅十五六歲。
    她麵色幽憂,聲音中充滿怯意,試探道“禹大人,你今天說的故事是真的嗎?”
    禹笑了笑,一副玩味的眼神,開口“我也不知道呢,要不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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