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光海連島冰融花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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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光雨終於在天際收斂最後一縷微光,光石廣場的地麵已悄然覆上一層薄薄的光苔。這光苔似是揉碎了星子的微光凝結而成,細膩如絲絨,在晨光裏泛著溫潤的光澤,腳踩上去的瞬間,便有一圈圈漣漪狀的光紋順著腳步漾開,像把十三島的歡聲笑語都裹進了流動的光裏。笑聲在光紋中輕輕震顫,與光苔的暖光交織成網,連風掠過的軌跡都染上了細碎的光斑,仿佛整個廣場都在為這跨越山海的重逢輕輕哼唱。
冰嶼的孩子們捧著冰花石雕琢的樂器來了,光木小槌輕輕落下,“叮咚”聲便如冰泉破冰而出,清冽又溫柔。十二島的孩子們立刻揚起嗓子,漁歌順著光帶蜿蜒入海,引得光海裏的魚群爭相躍出水麵,銀亮的魚鱗在光下折射出流動的光鏈,尾鰭拍打的浪花都成了碎鑽,像是為這場合唱跳起了古老的伴舞。光苔上的光紋隨著歌聲起伏,把每個音符都拓印成閃爍的印記,連遠處的浪濤都跟著輕輕應和。
阿硯在光雕旁搭起了光木戲台,老匠人正用冰花石和光草細細雕琢十三島的傳說。戲台上,光石碎片拚成的“歸帆號”正緩緩航行,船帆上的光紋隨浪濤輕擺;另一側,冰嶼的冰牆在暖光中慢慢消融,露出後麵十二島嫋嫋的炊煙,炊煙裏甚至能看見光草屋頂的輪廓。“這戲要演給光海的每一朵浪濤看,”阿硯往戲台梁柱上纏光草,草葉上的露珠在光下滾成小小的彩虹,“讓它們都知道,再漫長的等待,也會被光牢牢記住。”孩子們雀躍著往戲台前的光池裏丟光果,果子一觸池底便生根發芽,轉眼長成發光的珊瑚,枝椏上結著半透明的光繭,輕輕一碰,就有溫暖的絮語飄出——那是北島的童謠、南島的船歌,是各島藏在時光裏的思念。
七日後的月圓夜,光海的浪濤忽然變得格外溫柔,十二色光帶與冰藍的光暈在海麵織成環形的光軌,像給大海係上了鑲滿寶石的腰帶。軌上漸漸浮起艘艘光船,船帆繡著十三島的圖騰,船頭的歸航鳥木雕在月光下泛著柔光。“這是‘光海巡禮船’,千年才現一次呢,”冰嶼老族長望著光船,眼裏的光比星光還亮,“載著我們的祝福,去喚醒沉睡的光石。”孩子們把親手做的光信塞進船舷的小匣,信紙上畫著十三島的笑臉,還壓著片光花花瓣,墨跡裏藏著稚嫩的筆跡:“不管你在光海的哪片浪裏,我們都在光裏等你呀。”
光船啟航的刹那,光軌上的冰晶“啪”地炸開,化作漫天光蝶,蝶翅上印著十三島的光紋,如星雨般追著船影往深海飛去。阿潮站在碼頭凝望,忽然發現每艘船的桅杆都係著條細如發絲的光繩,繩的另一端牢牢係在光石廣場的光雕上,像根看不見的牽掛,把所有期盼都係在光裏。冰嶼少女遞來塊新磨的冰花石,石麵如鏡,映著光船遠去的影子:“光繩永遠不會斷的,就像十三島的光,永遠都緊緊連著。”
不久後,十二島的光樹都結出了帶著冰紋的果實。北島的孩子摘下一顆,輕輕掰開,果核裏竟嵌著枚小小的光貝,貝殼開合間,藏著冰嶼的風吟,那風聲裏有冰花綻放的輕響;南島的漁民撒網時,網住了一群發光的魚,魚鱗上印著十三島的光紋,放生後它們便順著光河往冰嶼遊去,尾鰭劃開的水紋都成了光帶,像在傳遞跨越海域的問候。光石廣場的光雕基座旁,新的光紋正悄悄蔓延,把各島的新故事都刻進光裏:誰磨出的冰窗能映出十三島的全貌,誰編的光草網兜住了最多的融光珠,誰的光信被光船帶到了最遠的浪濤……連光苔的光紋裏,都藏著這些細碎的溫暖。
阿潮常坐在光泉邊,看孩子們圍坐在光圖旁,用光繭裏的故事碎片拚出新的輪廓。圖上的十三島越來越近,光帶在中間織成密不透風的網,連最細小的光紋都裹著暖意。遠處的光海依舊遼闊,浪濤裏偶爾會漂來陌生的光石碎片,孩子們立刻踮腳把碎片嵌進光圖邊緣,光帶便順著碎片延伸,在沙灘上畫出新的光軌,像在低聲訴說:光海本就沒有邊界,牽掛亦是如此。
當又一輪晨光漫過光石廣場,光雕噴出的光泉在晨霧裏架起彩虹,彩虹盡頭,一艘新的光船正破開浪濤歸來。船舷上站著從未見過的麵孔,他們捧著發光的石頭,眼裏的光與當年冰嶼少年初見光帶時一樣亮:“我們在光海盡頭收到了光信,跟著光帶找到了這裏!”孩子們歡呼著湧上去,把新的光石碎片嵌進光圖,十三島的光帶立刻與新的光紋纏成一團,在晨光裏凝成更大的光球,球裏的島嶼剪影越來越多,像被光緊緊擁在懷裏的整個世界。
光海的故事,本就沒有終點。它在光船的歸航裏生長,在光信的傳遞裏蔓延,在每個被光吻過的笑臉上綻放。而那道連著所有島嶼的光帶,永遠明亮如初見,永遠溫暖如懷抱,永遠在浪濤的絮語裏輕輕說:隻要心向著光,再遠的山海,終會在光裏團圓。
新的光船靠岸時,甲板上的陌生人打開藤筐,裏麵的光石立刻在晨光裏亮起——石麵上印著陌生的島嶼輪廓和星圖,光紋裏藏著霧靄的流動軌跡。“我們是霧島的人,”領頭的青年指尖撫過光石紋路,聲音裏藏著壓抑千年的激動,“祖祖輩輩守著‘光信傳說’,說當光海的浪濤送來會發光的信,就是找到同伴的時刻。”孩子們好奇地圍著光石打轉,指尖剛觸到石麵,光雕突然發出悠長的共鳴,一道淡紫色的新光帶從光雕延伸而出,順著浪濤往霧島鋪展,光帶上立刻綻放出帶著霧紋的光花,花瓣上還沾著細碎的星光。
冰嶼老族長取來光泉的水,與霧島光石的碎屑細細調和,竟凝成了顆雙色光珠:一半是冰嶼的冰藍冰紋,一半是霧島的淡紫霧紋,兩顆光珠相碰時,便發出“嗡鳴”的和聲,像兩股牽掛在輕輕相擁。“這是‘連光珠’,”老族長把光珠嵌在光圖邊緣,光帶立刻泛起漣漪,“每片光海的光都有自己的印記,卻能在牽掛裏融成一體。”霧島的人笑著教孩子們編霧島的光草網,網眼細密如星,能接住飄落的光絮,絮裏裹著霧島的歌謠,唱著深海的星光如何在濃霧裏守護光石,唱著他們如何循著光信的微光修補被海浪衝斷的光軌。
光木戲台的新戲很快排好了,戲裏添了霧島的故事:濃霧中,光石守護者舉著光貝在浪濤裏前行,光貝的微光劈開霧靄,照亮被衝斷的光軌;孩子們守在光石旁,把收集到的浪濤光紋刻進石壁,等待著光信的回音。當戲台上的“霧島光門”在暖光中緩緩打開,台下的孩子們忽然發現,自己掌心的光痕都多了道淡紫色的紋路,像被新的牽掛輕輕係住。阿硯往戲台背景添了霧島的剪影,光帶在十三島與霧島之間織成新的光橋,橋上的光蝶翅膀蒙著層霧蒙蒙的光暈,飛過時光的縫隙時,連霧靄都染上了暖意。
月圓夜的光軌上,新的光船與“光海巡禮船”並肩啟航,船艙裏不僅堆著十三島和霧島的光信,還有孩子們用十二色光帶編的“光繩網”,網眼裏嵌著各島的光石碎片,連小不點都往網眼塞了把光果幹:“這樣再大的浪濤,也衝不散我們的牽掛啦!”光船啟航時,光軌上的冰晶與霧靄纏成彩色的光霧,霧裏飛出的光蝶比以往多了數倍,翅尖的光紋在夜空連成閃爍的星鏈,像為光船鋪就了一條通往遠方的光徑。
三個月後,光海的浪濤裏漂來了更多光繭:有的裹著帶火山紋的光石,石麵能映出火島噴發的光焰;有的裹著會隨潮汐變色的光貝,貝殼開合間能看見汐島的潮起潮落。每個光繭裏都藏著光信,字裏行間滿是尋找同伴的期盼。孩子們雀躍著把新光石一一嵌進光圖,光雕周圍的光帶越來越密,從最初的十二色,慢慢添上冰藍、淡紫、火紅、銀白……三十道光帶在光海中央織成巨大的光傘,傘下的島嶼剪影多得像天上的星子,卻都被光緊緊連在一起,連浪濤拍打的節奏都變得溫柔。
阿潮在光泉邊搭起了“光信樹”,樹幹用十二島的光木拚接而成,枝椏上掛著各島送來的光信瓶。瓶裏的光信在光下自動展開:火島的孩子畫著火山噴發的光焰,說那是他們最熱烈的祝福;汐島的漁民寫下潮汐的規律,說光帶的漲落和牽掛的心情一樣,從未停歇。光信樹的葉子永遠翠綠,葉片上印著所有島嶼的光紋,風一吹便“沙沙”作響,像無數聲音在輕輕說:“我們在這裏呀。”
又一年融光節,光石廣場聚滿了各島的人。冰嶼少年敲著冰花石樂器,清越的聲響漫過光海;霧島姑娘跳起霧紋舞,裙擺掃過光苔,激起層層光浪;火島漢子燃起會發光的篝火,火焰裏飛出光蝶;汐島的孩子往光河裏放光燈,燈影順著光帶漂向遠方,像撒下一路星光。當光雕噴出的光泉與所有光帶連成一片,夜空突然亮起“光海星圖”,每顆星都對應一座島嶼,星與星之間被光帶連接,像張巨大的網,把所有漂泊的思念都輕輕擁在懷裏。
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娃娃,搖搖晃晃撲向光圖邊緣的新光石,掌心的光痕與光石相觸的瞬間,一朵小小的光花便在掌心綻放,花瓣上印著所有島嶼的微縮光紋,暖光順著指尖漫到心口。阿潮望著那朵在孩子掌心輕輕顫動的光花,忽然徹底明白光海的秘密:光從來不是固定的軌跡,而是流動的牽掛;島嶼從來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在光裏相互溫暖的同伴。
光海的浪濤依舊漲落,帶著新的光石碎片往更遠的海域漂去,光帶在身後不斷延伸,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銀鏈,鏈上串著無數等待與重逢。光石廣場的光球越轉越大,裏麵的島嶼剪影早已分不清誰是最初的十三島,誰是後來的霧島、火島、汐島……它們都在光裏緊緊依偎,像被溫暖包裹的大家庭,連光泉流淌的聲響都帶著笑意。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光海的光芒會照亮世界的每一座島嶼,會有更多陌生的麵孔捧著光石趕來赴約。但此刻,光泉的水正潺潺流淌,光蝶在花間翩躚,孩子們的笑聲順著光帶漫向遠方,所有的故事都在訴說:光海沒有盡頭,牽掛亦是如此。隻要心向著光,無論相隔多少山海,終會在光裏找到屬於自己的團圓,讓每顆等待的心,都被光溫柔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