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回來看看！
    顧不上辛酸血淚史。
    周崇華幹脆轉移了話題，“章仲謀那邊來電話了，說是經過考察之後，還是覺得台南的優勢更大一些，所以，最終還是決定，把公司總部建立在那邊，同時也希望我能過去實地看一下。你有什麽意見嗎？”
    莫非搖頭，“沒有，你也不用過去，說好了交給他，我們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不管他是真心實意，還是試探之言，我們都不用太在意……他說過看好哪兒的地皮了嗎？”
    周崇華“好像是叫做新竹科學工業園區，聽說那個園區，還沒有正式成立，但是所有的規劃，其實大部分已經完成了，所差的，就是引進的高新企業的入駐，以及外部投資。”
    莫非笑了笑，“那就讓他按照自己的規劃去執行就可以了，一切事務他都可以全權負責，隻要守的住我們的底線，別的事情我們不會強加幹涉。”
    周崇華“好的，我會轉告給他的，還有別的建議嗎？”
    “嗯……算了，有些話在電話裏沒法說，等他下次來香江了，我再和他當麵談吧，問題應該不大。”
    提起台南，莫非就不得不考慮這會兒那邊的形勢。
    仔細想一下，還真有。
    不說其它原因帶來的時局動蕩，就說近期就會爆發的台南鼓山事件，以及接下來的高雄美麗島事件，就足夠引起警惕了。
    更何況還有兩個月後，那個很不人道的林宅血案了。
    可惜，莫非根本就沒有理由，去插手甚至是過問。
    他也沒有心情，去關心這些淪為犧牲品的東西。
    很多事情，還是等自己站穩腳了，再去嚐試改變吧。
    現在不行。
    隻是沒想到，他下意識的一句話，就引起了周崇華的注意。
    “嗯？聽你這意思，還真的有別的建議啊，為什麽不能通過電話談論？因為私密，還是因為牽連到了別的什麽？”
    莫非隻能透露了點口風，“嗬嗬，看不出來，周哥你好奇心還不小啊……其實真的沒什麽，那邊的大形勢，接下來可能會有些亂，倒是牽連不到企業身上，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能躲的開，還是盡量避開的好。”
    周崇華不由對他“刮目相看”，“謔，台南的事情你也一直在關注？了不起啊，你這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
    莫非很配合的仰頭45度角目視星空，“天賦，超前的眼界，再加上縝密的思維以及推理判斷，不是我想打擊你，在這些方麵，我是真的獨孤求敗到高處不勝寒、空虛寂寞冷。”
    “切，不說就不說，裝什麽神棍啊？”
    周崇華鄙視的衝他豎了個中指。
    一副嫌棄他裝逼犯的模樣。
    莫非也不以為意，立馬換上了一臉天真純潔的笑容。
    換一個人，都不忍去褻瀆這份天然的質樸。
    但是，周崇華顯然不在其列。
    就因為了解，所以才更加的嗤之以鼻。
    可惜，他實在奈何不了莫非，也隻能在心裏暗自腹誹一下了。
    “中文大學那邊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新的進展？”
    莫非忽然想到了前一陣，推出的掃描隧道顯微鏡和原子力顯微鏡。
    倒是忘了去關注一下那場盛會。
    說是盛會一點兒都不誇張，因為這兩款精密儀器的出現，確實在科研領域裏，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這種奠定揭開納米世界神秘麵紗的成果，也絕對是劃時代的……
    前世蘇黎世ib），以及海因裏希·羅雷爾（herichrohrer），就是憑借這兩項發明，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
    現在，莫世文提前讓它們問世。
    其影響力，隻可能更具有轟動性，卻絕對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因為，它所帶來的衝擊力，隻會更加震撼人心。
    要知道，莫世文拿出來的，可是直接實現了sno分辨率為25納米的那一款。
    雖然還沒有直接解決掉，鍍ai膜的光纖超探針製備，以及針尖一樣品間距控製這兩個難題。
    但是放在這個年代，已經足夠應用了。
    周崇華聽到莫非問到這個，果然瞬間臉上就露出來笑容。
    就差露個後牙槽出來了，“嗯，影響力非凡，當前世界上最頂尖的那些實驗室、研究院、高校以及著名的高科技企業，幾乎都派人前來參與交流了。
    “麥理浩總督都特意去了現場，不但發表了一番言論，還主動派遣了專人，去輔助接待工作，看起來很用心呢。”
    莫非一臉的不屑，“嗬嗬，這種不用花錢就能提高知名度的機會，他怎麽可能不出來露個臉？人家是玩政治的，在這方麵，咱們倆加一塊，也不一定是對手……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授權方麵談的怎麽樣？”
    周崇華“還可以，美利堅的通用、德儀，德意誌的西門子，荷蘭的飛利浦，大和的日立、大和電子都有合作的意向，不過，在專利授權方式上，還需要進一步的談判。”
    莫非“哦，分歧在哪些方麵？”
    周崇華“主要還是在獨占與排他性的許可，製造與銷售地區的實施許可上，至於授權費用，倒是爭議並不大。”
    莫非暗自好笑，“我們還是按照大和世嘉的那個方案吧，有效期不限、經營範圍不限、授權廠家數量不限，我們隻要一點，那就是按台收取專利授權金。
    “至於別的，他們可以自行協商，價格聯盟也好，按地域劃分也好，我們都不參與。”
    周崇華無語，“你還真是喜歡省心省力的方式啊。”
    莫非不以為意，“這種事情，以後多的是，現在立個規矩，也好為將來打個基礎。要不然，你以後不得忙死？
    “你看，事實再次證明了我的仁慈，你不覺得我這形象，馬上就立起來了嗎？”
    “你能不能不要隨時隨地，見縫插針的變著花樣玩自誇？很掉份兒的好不好。”
    周崇華更加無語了。
    莫非總是習慣於在正經嚴肅中，來一點插科打諢的詼諧，讓人哭笑不得同時，又顯得無可奈何。
    雖然讓人感覺上很輕鬆。
    但是，時不時的晃你一下，也很容易閃著老腰的好不好？
    莫非“年輕人的世界，你們真心不懂，這個，就叫做行事風格了，也算是人格魅力的一種吧，你不覺得這樣子很酷嗎？”
    周崇華嫌棄，“沒覺得啊，倒是能讓人有時候感覺很想哭……再說了，我也是年輕人啊，所以，你這個隻能算是小孩子的世界，代表不了年輕人。”
    “嗬嗬……”
    莫非輕笑一聲，沒有說什麽。
    卻已經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屑與鄙視。
    周崇卻華視而不見。
    抬手晃了晃拿著的資料，極其瀟灑的轉了個身，搖頭晃腦的離去了。
    隻留給莫非一個讓他自行體會的背影，挺拔，欣長，甚至還帶點兒灑脫與不羈。
    說不出的自信與傲嬌……
    …………
    和司明夏之間的合作事宜交給周崇華，莫非就不再操心了。
    反正關於這種高性能特種纖維的技術資料與基本數據，也不怎麽怕泄露。
    拋開這裏麵所涉及的專利問題不談，相關的實驗數據和規模化的生產工藝才是關鍵。
    更何況，還有相應的各種試劑溶劑呢。
    這也是莫非如此信心十足的原因。
    其實搞纖維的都知道。
    所謂的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說起來並不神秘。
    無非就是把聚乙烯，以某種溶劑稀釋之後，用噴絲機噴射出來再快速冷卻，形成的凝膠狀纖維。
    說白了，和蠶吐絲差不多一個樣子。
    但由於材料是超高分子量聚乙烯，所以強度很高，韌性也很高，看上去細如蠶絲，卻刀割不斷。
    原理就是這麽簡單，但工藝上卻相當的麻煩。
    而事實上，這種纖維絲，其實早在幾年前，就由英國利茲大學的兩位學者，給研製出來了。
    後來工業化生產的思路，則是由荷蘭帝斯曼公司提出來實現的。
    他們最終發明了用十氫化萘作為溶劑的凝膠紡絲法。
    同期的美利堅霍尼韋爾，大和的三井石化，也都提出了自己的工藝設計。
    但同樣被卡在了規模化生產的門檻上
    而這個過程，差不多是用了十年的時間，才終於得以規模化生產。
    也由此可見，從實驗室到商業化工藝量產的過程，是多麽的困難了。
    這也是為什麽在國際纖維界，直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才正式成為熱點的原因所在了。
    這種情況，在科研領域是很常見的事情，每一個領域無一例外。
    這也是從理論到應用，為什麽會被形容為堪比西天取經難度了。
    事實上，它的生產工藝流程並不複雜。
    就是把大分子量聚乙烯加入溶劑，在溶解槽裏進行溶解，然後用擠出機造絲，經過冷卻、導絲，再加入萃取劑，進行拉伸，使之成為長纖維，最後進行繞絲，形成我們所需要的纖維。
    別的工藝程序都好說。
    唯獨加入的溶劑，以及中間用到的萃取劑，其研發難度無異於登天，想要在短時間內取得成功，除非運氣逆天。
    荷蘭人使用了十氫化萘，雖然早早申請了專利，但是花了十年時間，才得以成功，最終實現了年產量5000噸的奇跡。
    後來，美利堅的alliedsignal，購買了它的專利授權。
    但是這家公司，後來卻在1990年，被霍尼韋爾兼並了，也能做到年產量3000噸。
    大和的東洋紡，卻是和帝斯曼合資建廠，銷售地區也僅限於大和和台南，年產量600噸。
    再到後來。
    美利堅和大和的三井石化，也同樣申請了自己的專利，不過它們用的卻是石蠟溶劑。
    而這一世，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因為莫世文早在6月份的時候，就把這些技術整理出來了。
    包括十氫化萘、石蠟、二甲苯等，全部通過美利堅的專業代理機構，申請了各國的專利。
    不管是帝斯曼、霍尼韋爾，還是大和的東洋紡與三井石化。
    這次想要繞開這個難題，再給他十年的複製時間，都不一定夠了。
    當然了，生產工藝上的難度，絕對不可能僅僅是一款溶劑。
    在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的生產上，還有別的難題。
    比如纖維單絲容易產生靜電，纏繞過程中，需要加入特殊的油劑；
    比如纖維表麵缺乏極性基團，化學惰性強，與樹脂材料的界麵結合性差，需要做電暈處理或表麵改性處理；
    比如切割纖維也要用到高強度的刀具，等等。
    對於這些問題的解決辦法，莫世文同樣信手拈來。
    來自未來，就是這麽囂張。
    莫非心裏也清楚，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隻是一個開始。
    畢竟，它也隻是高性能特種纖維裏的一種。
    其餘的碳纖維、芳綸纖維，甚至是bo這種超級纖維，都有各自不可代替的用途。
    莫非心裏有底氣，當然可以視情況，而選擇它們麵世的時間。
    既要看合作的對象，也要看市場的變化與需求。
    這個尺度上的把握，還是要自己去合理的安排的。
    所以，把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拿出來與司明夏合作，他有自己的考量在內。
    就像是他對周崇華說的那樣。
    飯總是要一口口的吃嘛！
    另一邊。
    司明夏在拿到自己在醫院的檢查結果之後，就把全部心思，投入到了關於化纖資料的收集當中。
    雖然受製於香江這邊先天條件的限製，但對於他來說還是足夠了。
    而與周崇華之間的商談，也相當的順利和簡單。
    畢竟，合作的基礎就擺在那兒，一個大致的框架，談起來也不怎麽複雜。
    至於後續的進一步深化合作，還需要等莫世文拿出來的實物之後，看一下具體的性能檢測報告，才能啟動。
    而對於這方麵的判斷。
    司明夏還需要回美利堅，借助專業的團隊才能給出精確的評估。
    所以，幾天之後。
    他專門知會了莫非一聲，就踏上了飛往美利堅的航班。
    此番回歸，與當初惶惶然離境，已不可同日而語。
    人生起落如潮，談不上波瀾壯闊，卻也讓人看盡了人間冷暖，世情坎坷。
    舷窗外流雲散聚，光影搖曳。
    可司明夏的心裏，卻冷靜的像是跳出五行三界的聖人，沉浸在旁觀者的角度裏，坐看天外一切。
    結束與開始？祭奠與新生？
    都談不上。
    但是，司明夏知道。
    他還是希望自己能活出另一番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