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回來看看！
    和司明夏同樣躊躇滿誌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章仲謀。
    從香江到台南，再到新加坡，然後回轉台南，最終再到香江。
    這一番周折，沒有消磨掉他半點的鬥誌昂揚。
    反而為他平添了一份自信與執著。
    連莫非都不得不感歎他這份精氣神，“章總還是要注意勞逸結合啊，雖然您現在正處於年富力強的巔峰期，但終究不是二三十的年輕人了，精力上的恢複，也容不得透支。
    “所以，合理的安排作息時間，還是很有必要的。再說了，工作上，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千萬不要急於求成，因為那絕對是最得不償失的。
    “我們還需要您開疆拓土，承擔起更大的責任呢，可不能剛起步，就直接給累垮了。”
    他一邊手腳麻利的泡茶斟茶，一邊看了眼側對著的章仲謀。
    說起來，他今年也不過48歲。
    比起伯父莫德清，都還年輕了三歲。
    但看起來，反而讓人覺得顛倒過來才算是合理的。
    至於是國外漂泊的生涯，還是搞學術的，確實比不了會養生的。
    這個就不被外人所知了。
    章仲謀爽朗一笑，“也就是來回顛簸周折了幾次，倒也算不上勞累，而且，這種考察性質的奔波，需要的時間都是暫時的，又不是長期持續性的操勞。
    “所以，終歸是利大於弊的，你看看，這不就完事了嘛，接下來，我完全可以抽時間，去調養過來的。”
    他笑容滿麵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味微澀，卻於唇齒間，蘊起了一抹芬芳，淡淡的，綿軟而悠長。
    他很滿足於這份醇香。
    不隻是因為茶，也是因為內心裏的抱負，得以施展的那種成就感。
    無論是新加坡還是台南。
    蓬勃的經濟形勢，都讓他找到了曾經創業的激情，那種時不我待，充滿活力的氛圍。
    “看來，您是鐵了心的要一鼓作氣做到底了，”莫非笑了笑，意思到了也就點到為止，當下主動岔開話題，“和那邊談的怎麽樣，還算順利吧？”
    “嗯，分歧有一些，但已經克服了，與我們的預期目標，也沒什麽太大的差異。不過，看得出來，他們對於先進技術的引進，還是大開方便之門，甚至抱有殷切期望的，所以，在某些細節上，對方也做出了讓步。”
    對此這次的商談，章仲謀還是比較滿意的。
    雖然對方開始時，也用行政撥款進行了誘惑，但是，因為莫非有言在先，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所以，他也下意識的一言帶過了，並沒有詳細的談及。
    “那就好，接下來怎麽安排，就看你的了，至於人員的調動與招聘，資金的籌備和廠區的建設，還是都由您去操心，香江這邊不過問。對此，您早點兒做好預算，需要追加資金的話，直接找周哥。”
    莫非說著，指了指坐在一邊的周崇華。
    後者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不是笑意的笑容。
    莫非視而不見。
    繼續侃侃而談，“廠區的規劃設計，我明天拿給你，裏麵既包含了一期建設規模的設計要求，也預留了後續擴建的未來規劃。所以，多花點兒錢無所謂，但是地皮，一定要夠大。”
    章仲謀愣了一下，“啊？如果真的很大，那需要的資金，還真有可能出現短缺了。”
    莫非卻混沒把這事兒當成大事，“沒事兒，那邊銀行如果解決不了的話，可以在香江這邊操作，當然了，需要的話，還是要找他。”
    周崇華再次翻白眼，“其實也可以找亞力克的，現在的諾亞，在英吉利簡直是紅透了半邊天，他站出來說句話，別說銀行了，就是財政大臣都能上趕著巴結他。所以，能用的你為什麽不用？”
    章仲謀聞言也是笑了。
    作為芯片供應商的天工半導體，當然知道諾亞這幾個月，在全球範圍內掀起的浪潮，究竟有多高。
    天工半導體之所以在業內紅透了半邊天，其實同樣得益於諾亞帶來的影響。
    他們之間，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相互成就。
    對於這一點，他心裏還是很清楚的。
    這也正是他急於完成考察，進而推動新廠上馬的原因之一。
    美利堅晶圓廠的單子，都排到明年去了，所以提高產能，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有錢不賺，實在是有違天和啊。
    正應了那句“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的老話。
    但莫非顯然也有自己的綜合考慮在內。
    所以，他想了想才道“人情可不能這麽簡單的就用出去，英吉利那邊，我看上的東西可不少，還需要亞力克去操持呢，貸款這種小事情，就不要找他了。
    “按照我哥的規劃，其實資金缺口並不是很大，隨便找一下銀行，很容易就能解決的。”
    “嗯？你又看上英吉利的東西了？不會又要我跑那邊吧，咱們醜話說在前麵哈，我是真心抽不出時間哦。”
    周崇華最近算是被莫非折騰壞了。
    都恨不得一個人分成三個用，真是想哭都找不到地兒。
    所以，他現在相當的敏感。
    生怕莫非忽然間又跳出一個新的想法，然後再安排給自己。
    都有些驚弓之鳥的體驗感了。
    莫非不好意思的赫然一笑，“放心吧，亞力克就能辦好，你還是安心的呆在香江這邊吧。”
    “噢，那就好，那就好。”周崇華的擔心倒是放下了，好奇心卻又上來了，“你說是好東西，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事兒，能不能透露一下？”
    莫非就不懷好意的看他，“能倒是能，但是你確定要知道，如果……”
    “打住，剛才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
    周崇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放棄。
    還是那句話，他最近都有些神經質了，敏感的要命。
    章仲謀就坐在一邊滿臉微笑的不發一言。
    無論是16歲的莫非，還是快三十的周崇華，都與他隔了好幾代呢。
    雖然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和諧的氛圍也讓人無可挑剔。
    但是，年齡上的代溝，卻還是存在的。
    所以，他一直謹守自己的矜持。
    有些話題可以參與，有些話題，就盡量當一個旁觀者。
    “看把你給嚇得，至於嗎？”莫非撇了下嘴，卻也不以為意，“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真心不想聽嗎？其實，說實話，這個事情，確實不需要你去操辦的。”
    “那可以說來聽聽，我倒不是好奇啊，就是想知道，你能看得上眼的東西，肯定很不一般，也算是見識一下了，想必，章經理也有些興趣的，對不對？”
    周崇華直接把章仲謀拉做了同盟軍，後者隻能衝他笑了笑。
    這也是人家怕自己受到冷落的某些為人處事之法，自己沒必要拒絕的。
    莫非卻直說了，“我看上勞斯萊斯這個汽車品牌了，所以想買下來？”
    “我去，勞斯萊斯？”周崇華眼睛瞬間瞪圓了，“可能嗎？那可是英吉利汽車工業的標誌性象征，是想買就能買到的嗎？”
    也不怪周崇華這樣想。
    英吉利表麵上的紳士風度，雖然永遠掩飾不了其守舊、頑固甚至是驕傲自大的秉性。
    但是不得不說，他們骨子裏固守的榮耀與堅持。
    也在無時無刻的，影響著整個社會的每一個角落。
    而撒氣兒上台之後，已經開始謀劃推行私有化了。
    從試驗性質到係統私有化，從經濟領域到政治領域和社會領域，從教育、衛生、住房、健康保健、醫療保險到公共服務以及政府機構等。
    可謂是影響深遠。
    莫非記得在十年後。
    撒氣兒政府將80的國有部門，都轉移到了私人手裏，足足有65萬工人交給了私營部門。
    出售總金額更是高達450億英鎊，僅次於大和。
    讓法蘭西和亞平寧望塵莫及，自歎弗如。
    其實這一政策，早在去年李德利的報告中，就有所表達，雖然撒氣兒在競選宣言中，並沒有明確的提到私有化這個詞。
    但是，那四項提議。
    卻明顯的表達了，她對於私有化的認可。
    包括把航天和造船工業歸還私人所有；
    出售國家貨運公司的股份；
    放鬆對公共汽車的許可證管製；
    鼓勵私人公共汽車服務的發展等……
    而這會兒，英吉利正和歐美的很多國家一樣，陷入了因為石油危機引發的經濟衰退。
    國內經濟形勢一片哀鴻遍野。
    莫非選擇讓亞力克在這時候，主動遞上橄欖枝。
    還怕她不乖乖就範？
    而且，在莫非的印象裏。
    勞斯萊斯也正是在明年初，賣給了英吉利國防公司的維克斯集團。
    並於5年後，在倫敦證券交易所成功上市。
    至於後來勞斯萊斯被維克斯再次轉賣，引發了大眾與寶馬的一係列撕逼鬧劇。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而站在當下，莫非覺得由亞力克出手，拿下勞斯萊斯，還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一方麵，亞力克在英吉利的背景身份，擺在那兒。
    諾亞的崛起，也給他無形中加持了一道耀眼的光環。
    兩個多月狂攬8億美金的浪潮，在當前哀鴻遍野的英吉利，已經算得上是一枝獨秀，沒有人可以小覷了。
    另一方麵，政府也應該需要用一個成功的例子，來打開私有化的局麵，進而推行新一屆政府的施政理念。
    關鍵還在於，勞斯萊斯到了亞力克手上，能不能扭轉當前嚴重虧損的局麵。
    而對於莫非來說。
    這一點不容置疑，甚至是輕而易舉。
    所以，他深信勞斯萊斯到了自己手裏，將會變成世界上最具魅力的汽車品牌。
    “有什麽不可能？你不知道英吉利，現在正處於經濟危機之中自顧不暇嗎？而且，政府正在嚐試推動私有化進程，你認為亞力克這時候出來響應一下，成功的可能性會很小？”
    冷靜下來的周崇華聽著莫非的分析，再仔細一琢磨，覺得還真就可能性很大。
    但是，那是勞斯萊斯啊……
    這就是短時間內的積累，與長期形成的底蘊之間，那道無形的攀比，以及先入為主的主觀意識上的差距了。
    就連章仲謀，這會兒都有些接受不能了。
    勞斯萊斯，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美利堅的福特、通用、克萊斯勒，德意誌的奔馳、奧迪，都算得上牛氣哄哄。
    但真要說雍容華貴，大氣典雅，勞斯萊斯這個品牌絕對是當仁不讓，舍我其誰的存在。
    這就是品牌上的價值與影響力了。
    無可替代。
    “你這樣一說，還真是有很大可能……哦，幾個月前你說要送我一輛豪車，不是那會兒就盯上勞斯萊斯了吧，真是有夠牛比。”
    莫非翻了個白眼，也不答話。
    讓他自己體會去吧。
    其實事實與周崇華想的，也算是大差不離。
    唯一的差別，就是莫非當時想的，並不是英吉利的勞斯萊斯，而是亞平寧的蘭博基尼。
    嗯，蘭博基尼其實現在也可以入手了，因為它已經快宣布破產了。
    而明年，它就會進入破產程序，然後開始自己顛沛流離的一生。
    走過路過，絕對不要錯過。
    莫非的收集癖不算大，但偶爾抓幾個放在手上，還是很讓人愉快的。
    隻是這種快樂，旁人無法領會。
    “英吉利的經濟形勢還是很嚴峻嗎？有沒有近期轉暖的可能性？”
    章仲謀倒是看問題的角度，很不一般。
    無論是思維還是關注度上的側重，與莫非和周崇華都有所差異。
    “沒有，今年沒有，明年也不會有，至於後年的情況，那就是兩說了。”
    莫非再顯神棍本質。
    但語氣裏飽含的自信，卻是幹脆的像極了鐵口直斷。
    “嗯？這麽慘烈嗎？”
    周崇華有些意外。
    “要不要打個賭，就賭明年那輛那輛車。”
    莫非笑得有些魅惑。
    周崇華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不賭，車我是要定了，閑的蛋疼才會拿出來做賭注。”
    莫非也不勉強，隻是“嗬嗬”了兩聲，表達自己對他的鄙視。
    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看向章仲謀，“嗯，一說到經濟形勢，倒是有件事要提前給你一個勸告。”
    “哦？什麽事情，你直說就是。”
    章仲謀稍微坐直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也看著莫非。
    “其實對於你來說，算不上大問題，我估計接下來，那邊的經濟形勢總體上雖然向好，但是，政治形勢，還有陷入動蕩的可能，所以，天工最好還是一門心思，撲在廠子的建設上比較好。”
    章仲謀聞言，眼睛裏神色稍顯凝重。
    再次深深看了莫非一眼，繼而輕輕頜首。
    莫非則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坦然。
    看到章仲謀的表態，臉上流露出一抹純真的笑意，“那就這樣，咱們改天再聊，我得回去了，家裏等著吃晚飯呢。”
    說著，順手提起自己的書包，隨意的往肩膀上一搭。
    瞬間化身為一個中二的跳脫少年。
    那畫風，讓周崇華和章仲謀總覺的無比怪異。
    充斥著某種離奇與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