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龍王棺:殺人的房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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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紋蓮花樓!
    “然後——然後我就住了進來,但沒有發現什麽古怪,在左右房間裏還有第三和第四人微弱的呼吸聲。”李蓮花歎了口氣,“但我躺下不到一盞茶時間,左右兩側四個人的氣息突然斷了——這麽短的時間,不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人出入,四個大活人突然氣息全無——而能如此殺人於無形的,十有八九,就是劇毒。”
    “胡說八道!你說這幾個大活人住在自己家裏,半夜突然被自己毒死了,卻沒毒死你這個客人,根本不合情理,何況你什麽都沒看見,隻是瞎猜一通……”方多病連連搖頭,“不通、不通,既然他們歡迎你,又沒有害你,卻怎麽會害死自己?”
    “也許……大概……他們不是這屋子真正的主人。”李蓮花正色道,“這屋子太過幹淨,平時必有人仔細打理,門口掛著琵琶陰陽文字鎖,主人多半喜歡機關……說不定精通機關……如果我遇見的那兩人隻是被困在屋內無法出去,突然遇見了有個自投羅網的路人要進屋,自然是要拚命挽留的。”
    “困在屋內?”方多病奇道,“這屋子裏什麽也沒有,也能困住大活人?本公子想走就能走……”展雲飛打斷他,“剛才那兩人,已經死了。”方多病嚇了一跳,展雲飛劍鞘一推,左邊的房門緩緩打開,隻見一個佝僂老者坐在椅上,兩眼茫然望著屋梁,卻已是氣絕多時了。
    方多病立刻倒抽了一口涼氣,屋內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異常,唯一的與眾不同的……是這屋裏除了椅上的老者,還有另外一具屍體……
    一具須發斑白,穿著粗布衣裳,赤著雙腳,一看就知道是尋常村民的屍體,赫然又是一個“老丈”。
    這具屍體靠牆而坐,顯然和死在椅上這位衣著不俗的老者不是一路。
    莫非——這也是被困在這屋裏的路人之一?
    三人麵麵相覷,繞是都已是慣走江湖的熟客,卻也是相顧駭然。
    屋裏並沒有什麽古怪氣味,仿佛那一盞茶之前還活生生的老者隻是睡了,一切都安靜得不可思議。展雲飛屏住呼吸,以劍鞘再度推開另一間的房門,那門內也有兩人,一個是年約三旬的美貌婦人,另一個便是那貌似天真的孩童,隻不過這也是兩具屍體,毫無半點氣息。
    方多病呆了,這一瞬間這屋裏所有的門窗都似陰森可怖起來,“這……這莫非有鬼……”展雲飛卻搖了搖頭,他凝視著那小小少女的死狀——她就匍匐在地上,頭向著東南。他的劍鞘再度一推,那房門旁一個櫥子倏然被他橫移二尺,露出牆上一片細小的黑點。
    “氣孔……”方多病喃喃的道,“莫非竟是通過這氣孔放出毒氣,瞬間殺了二人?天……這莫非是一個機關屋?”
    三人環目四顧,這幹淨空蕩的庭院卻似比三人所遇的任何敵人都深不可測。李蓮花退了一步,慢慢的道,“或許應當試一下能否就此退出……”方多病連連點頭,突又搖頭,想了想又點頭。李蓮花一句話說了一半,飄身而退,人到院門口就落了下來。展雲飛沉聲問道,“如何?”
    “毒霧。”李蓮花亮起火折子,轉過身麵對著門外的冷雨大霧,喃喃的道,“原來他們將自己關在屋子裏的原因,是因為大霧……”火折子光芒之下,隻見方才那濃鬱的大霧漸漸變了顏色,蒼白之中微帶藍綠,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毒霧?”方多病和展雲飛都變了顏色,他們在大霧中行走良久,卻並未察覺霧中有毒,“這霧中有毒?”
    李蓮花對著大霧凝視半晌,突的探手取出一塊方巾,揚手擲入不遠處迷離的大霧中。過了一會,他揮袖掩麵,竄入霧中將方巾拾了回來,隻見白色方巾已經濕透,就在這短短片刻之間,方巾上已見了三四個微小的空洞,竟是腐蝕所致。
    方多病汗毛直立,這霧氣要是吸入肺中,不是刹那間五腑六髒都給穿了十七八個小孔出來?“這毒霧如此之毒,剛才我們也吸入不少,怎麽沒事?”
    “想必就在這左近有什麽劇毒之物能溶於水氣,”李蓮花喃喃的道,“隻有大霧濃鬱到一定程度,毒物方能進入霧中,我們走了好運,竟能平安無事走到這裏。”
    展雲飛突道,“隻消能在這裏度過一夜,天亮之後水氣減少,我們就能出去。”
    李蓮花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方多病忍不住道,“這屋裏的死人也是這麽想,那毒霧還沒進來,自己倒是一命嗚呼。這屋子比外麵的毒霧也好不到哪去……”
    “此地此屋,全是為殺人所建!”展雲飛淡淡的道,“這屋主人的癖好惡毒得很。”
    “不錯,根本不在乎殺的是誰,好像隻要有人死在這裏麵他就開心得很。”方多病咬牙切齒,“世上怎會有這等莫名其妙的殺人魔,老子行走江湖這麽久,從來也沒聽說過還有這種鬼地方!”
    “有!”展雲飛卻道,“有這種地方。”
    “什麽地方?”方多病瞪眼,“本公子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展雲飛道,“囫圇屋。”
    囫圇屋,為昔日金鴛盟第一機關師阿蠻薩所製,據說其中共有一百九十九道機關,被關入其中的人從無一個生還,死狀或有中毒、或刀砍、或火燒、或針刺、或腰斬、或油炸……應有盡有,隻有人想象不到,沒有囫圇屋做不到的殺人之法。
    但據說囫圇屋金碧輝煌,乃是一處鑲有黃金珠寶的樓房,充滿異域風情,絕非這麽一處平淡無奇的庭院。並且囫圇屋一直放在金鴛盟總壇,在十一年前早已毀於李相夷與肖紫衿聯手的一劍,自然不會突然重現在此。
    方多病從未聽過囫圇屋的大名,等展雲飛三言兩語將這事講了一遍,他既恨為何自己不是出道在十一年前,又恨展雲飛語焉不詳,更恨不得把展雲飛腦子裏裝的許多故事挖了出來裝進自己腦子裏替他再講過一遍方才舒服。
    “故事可以再講,但再不進屋去,外麵的霧就要過來了。”李蓮花連連歎氣,“快走、快走。”方多病一下竄入屋裏,三人在廳堂中占了片刻,不約而同的擠入方才李蓮花睡過的那間客房。李蓮花想了想,又出來關上大門,再關上客房的門,仿佛如此就能抵擋那無形無跡的毒霧一般,展雲飛和方多病看他瞎忙,展雲飛立刻撕下幾塊被褥將門縫窗縫牢牢堵住,方多病卻道屋裏有無聲無息的殺人劇毒,這般封起來說不定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