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這樣的軍功小爺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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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蕩漾!!
裴洛離開長安已經十幾日了。
他率領折衝府十二衛的三百多兵丁,協助神策軍平亂。
因為地動災害,長安附近的州縣,死了不少的人,朝廷又沒有什麽得力的賑災措施,各地便發生了好幾起小規模的農民起義。
此時山東的王仙芝起義已經打了五六年了,朝廷雖然將起義軍一直壓製在了潼關以東,但大盛朝的苦難百姓們,心中那股為了活命勇於抗爭的念頭,已經被點燃。
整個大盛朝就像是個巨大的火藥桶,稍微一點星星之火,就隨時會被引爆。
這次的天災,恰巧就是一把火。
若不是謝春心在長安城外施粥,很可能長安城外,會是第一個炸開的地方。
長安城逃過了一劫,但長安旁邊的幾個州縣,就沒那麽幸運了。
裴洛他們跟著神策軍,先是平息了開縣的動亂,又奔波去了渠縣平亂,神策軍所到之處,倒時所向披靡,麵對舉著木棍菜刀的鬧事災民,神策軍毫不手軟,一律殺無赦。
神策軍是大盛朝武裝最精良的軍隊,那些災民聚集而成的亂軍,如何能是對手?
折衝府十二衛幾乎都沒出手,戰鬥就結束了。
軍營裏,裴洛的大帳中,王儉和尉遲琳幾個都在。
尉遲琳對著裴洛吐槽道“小七,咱們這趟出來也太憋屈了,根本就沒有撈到上陣的機會。
一直就跟在他們後麵溜,玩兒呢?”
裴洛臉色有些陰鬱,這幾日看著神策軍將屠刀砍向那些災民的時候,他總是想起謝春心說得那些話。
“老百姓的要求其實很低的,他們隻是為了活命。
隻要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就不會反。”
裴洛沒好氣的懟尉遲琳“讓你跟著出來,就是讓你混個功勞的,你還想怎的?
你還想去摘那些手無寸鐵的苦命人的頭顱換軍功?”
尉遲琳一愣,反問道“咱們出來打仗,難道不是為了軍功?”
裴洛往地上啐了一口,黑著臉說“這樣的軍功小爺我不稀罕,有種去該去殺突厥人,殺幾個老百姓,算什麽?”
王儉的臉色也不太好,他勸道“那些人已經反了,就算草賊了,殺草賊,也不丟人。”
裴洛突然就激動了起來,拍著桌子罵道“算個屁的草賊,不過是攻擊個糧庫,搶了幾個大戶,人若餓極了,看著那些大戶囤著糧等著賣高價,能不搶?
要我說,就是搶得好!”
王儉嚇得上前一把捂住了裴洛的嘴,緊張的掃視了一下帳內,警告道“這些話,出了這個帳子,誰都不準拿出去說。我若知道了誰拿出去說了,我王十二必定跟他不死不休!”
帳內的幾個人都是裴洛招來的長安紈絝。
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兄弟,紛紛表示不會出去說的。
裴洛揮開了王儉的手,長出了一口氣,平息著胸口中的鬱氣。
幾個紈絝平時都接觸不到底層百姓這個層麵,之前看神策軍殺人,也都當是看個熱鬧,今日被裴洛這一通爆發,給整得有點懵逼。
尉遲琳問“裴洛,你到底怎麽了?
那些下等人的事,跟咱有什麽關係?”
裴洛翻著白眼不想理他。
王儉走過去,拍了拍尉遲琳的肩膀說“小七的意思很簡單,不管是什麽人,隻要是人,就要吃飯。
那些人是因為沒飯吃,才搶糧倉的,不算反了,還是大盛朝的百姓,咱們殺了他們,就虧心。”
尉遲家的老祖宗尉遲恭,在前朝時就是在高陽參軍討伐暴亂兵眾,以勇猛聞名,逐漸成為一代名將的。
所以尉遲琳的腦袋一時半會兒有些拐不過彎來,但王儉的話淺顯易懂,他聽明白了。
尉遲琳撓著頭,問道“還算百姓嗎?這咱又不懂,咱就知道朝廷說他們是亂民,咱就殺。”
王儉知道這事要跟尉遲琳講明白,有點難,放棄了努力,隻道“這事你要聽小七的,小七說得對,咱們雖然要掙軍功,但不能掙得虧心,殺了那些百姓,即使你將來成了名將,一樣被人罵。”
尉遲琳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將一對水磨竹節鋼鞭丟到了腳邊,坐到椅子上一癱道“行吧,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那咱就摸魚唄!”
鄭思沒有尉遲琳那麽想打仗,他家裏老太君正病著,於是問裴洛“咱們什麽時候能回長安?”
裴洛剛出長安的時候,也是意氣風發,想賺了軍功回長安,升職掌權好給謝春心撐腰。
結果來了這般情景,他也意興闌珊,隻盼著能早一點回去。
他歎了一口氣說“這平亂按滅東邊起西邊的,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
大理寺卿王庸就是王儉的親爹,在接到供品下毒一案時,匆匆忙忙的就去了裴府。
最近王氏、謝氏都有唯裴氏馬首是瞻的趨勢。
見到了裴硯,王庸單刀直入的問道“這個案子,石君怎麽看?”
石君是裴硯的字,長安的貴女們組織的那個石君會,就是以裴硯的字命名的。
裴硯剛還在跟裴六爺討論這個事,沒想到王庸會直接上門來問這件事。
“王大人審理了那麽多的案子,該怎麽審,不用問下官吧?”
王庸急道“這都什麽時候了,石君就不要跟我客套了。
我家十二跟你家小七,已經綁在了一起,我們王氏的意思,石君怕是早就明白了。
如今宮裏傳出來消息,陛下這次怕是……,這個時候出來這個案子,牽涉到了崔家那位即將為後的太子妃,石君你不給我個準信,我心裏沒底。”
裴硯端起茶盅,輕輕的抿了一口,用眼尾的餘光,瞟著王庸笑。
王庸也隻好跟著喝了一口茶。
裴硯等王庸冷靜下來才道“王大人怕是誤會了,這次的事,跟我們裴氏沒有任何的關係。
若是我猜得不錯,應該是那位無染師太一手炮製的。”
王庸一愣,反問道“近來謝道林那老賊不是跟石君你走得頗近嗎?
他搞這一出,不是你授意的?”
裴硯搖頭“這事怕是謝道林也才剛知道。”
兩人正聊著,就有下人悄悄向裴硯通稟,謝氏家主登門拜訪。
裴硯歎氣,心中暗歎“這個謝三娘,還真是厲害,隨便搞出一個事兒,就把長安的幾大世家,都牽涉了進去。
這事兒看來要搞大啊!”
借著供果案,長安的幾大世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博弈。
因為這次的事出在了皇位新舊更替的時機,所以格外敏感,哪一家都希望能在新帝登基時,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有人要得利,便一定有人會被犧牲,如此才能有足夠多的利益空出來被瓜分。
裴、王、謝三家,因為各種原因,聯合在了一起,這一次,崔氏必將會成為被犧牲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