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再回冶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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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冶城望海樓是去年新建的酒樓,老板姓張,是個胖胖的老頭。
這個張老板原先也是海商,後來年紀大了,不願意出海,就定居在侯官。因為甘瑰平定隨春亂軍之後,往來海外的商賈日益增多。他看到東冶城繁榮起來,於是便出資在城裏建了個酒肆安穩度日。
當時馬淳治理冶縣的時候,製定的政策非常優惠,這張老板下了大本錢建了這城中最大的酒肆,裝修的美奐美倫。一年多來倒也生意興隆,許多豪商官員都願意在這裏設宴請客。
望海樓離原先的冶縣縣寺不遠,馬淳一行人在柳榮等本地學生帶領下說說笑笑的向望海樓走去。老遠就看見一個胖胖的老頭疾步迎了上來,裏馬淳幾步遠便跪地行禮道“一大早就聽見喜鵲在枝頭叫喚,正不知有何喜事,卻聽董醫正說要在鄙樓宴請縣君大人,小老兒不勝之喜,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馬淳認得張老板,伸手虛扶道“張翁無須多禮,生意一向可好?”
張老板順勢起身,側身引眾人入樓,討好的笑道“托縣君大人的福,東冶城商貿繁盛,大夥兒都願意來鄙樓捧場,小老兒這酒肆生意還過得過。”
馬淳點點頭,對眾人道“你們看,治理一方其實很簡單,隻要能夠讓百姓安定,商賈自然就會聚集過來。商賈多了,市麵上也就繁榮起來,能經營的行業也就越多,百姓們的生活也就越富裕,這就是我經常跟你們說的良性循環。”
柳榮商賈出身,對這一套感受更加透徹,感慨道“老師的治理手段舉重若輕,看似隻做了一些小事,卻往往蘊含深意,不經意間就讓百姓安居樂業,學生欽佩至極。”
眾人若有所思的點頭稱是,邊走邊聊進入望海樓。
今日望海樓包場,不對外營業,東冶城有頭有臉的豪族富商都來給馬淳一行人接風洗塵。董奉、鄭旌等率一眾吏員和富商們在酒肆門口迎接,見禮完畢,將馬淳迎入二層高閣。
如今的東冶城和當初甘瑰馬淳新來的殘破景象截然不同,短短兩年時間,隨著大量商賈的到來,城中早已煥然一新。那些官吏的生活當然也水漲船高,日趨奢靡,宴席的檔次更是當初馬淳在時上點肉菜就算是奢侈的情況不能比的。山珍海味流水般的上來,有許多菜肴就連以馬淳前後兩世的經驗都認不出來。
隻是馬淳並不在意,眼下的世道就是如此,那些當地吏員不去盤剝百姓,隻是接受商賈的吃請,這在東吳官場已經算是非常清廉了。
商賈曆來是社會底層人員,需要依附官吏才能立足,地方官吏收取商賈獻金,保護他們經營,這已是官場常例。他眼下又非他們官長,既沒權利也沒必要去要求他們改變這個現狀。至少這些人還能維持他在冶縣時候的治理方式,讓百姓生活安定,這就已經足夠了。
酒過三巡,董奉舉杯對馬淳請求道“小兒在縣君門下求學已有兩年,如今他業已成年。聽聞縣君即將前往忠義縣開疆拓土,小兒雖愚昧不堪,但也願隨縣君前往崖洲島,朝夕聆聽縣君教誨,為國拓土,還請縣君賜字應允。”
馬淳聞言,轉眼望向董建。董建離席,跪倒在馬淳麵前,大聲道“先生,學生想要跟您一起去崖洲島,為國開疆拓土。”
馬淳道“崖洲島化外荒島,生活極其艱難,你可要想清楚了。”
董建堅定道“當年隨春亂時,學生與父親也經常食不果腹。不過學生相信,隻要在先生治理下,崖洲島定然會成為我大吳富庶之地,學生想和先生一起開拓新土,建不世之功。”
馬淳讚賞道“好!阿建既然如此有信心,那就隨我一同前往崖洲島忠義縣。至於你的字嘛,嗯《左傳》有雲‘建一官而三物成。’你隨我去崖洲荒島,共建一官,那就叫三成,如何?”
董奉大喜,再次舉杯相賀道“多謝縣君賜字。”轉身對兒子董建道“兒啊,縣君賜字三成,對你期許甚大,你可莫要辜負了縣君的厚愛。”
董建對馬淳深深叩首道“學生定不負先生厚望,不致三成二字蒙羞。”
馬淳哈哈大笑,舉杯暢飲。眾人正要一同相賀,卻見萬震也上前跪倒在馬淳麵前道“先生賜字三成,學生也想請先生賜字,隨先生一起開拓新土。”
馬淳看著眼前這英氣勃勃的少年,心下開心至極,當即道“阿震既然也願意隨我去崖洲島,我允了就是,至於你的字嘛有了《易·震》:‘象曰:洊雷,震。’雷霆雨露皆為君恩。此去崖洲島,為大吳開疆拓土,讓荒島蠻夷沐浴君恩,你就叫雨霆,如何?”
萬震歡喜的再次叩首道“多謝先生賜字,學生以後就叫雨霆了。”董建用手肘碰了碰萬震,高興的對萬震說道“雨霆,以後我們兩個又能在一起跟隨先生建功立業了。”
萬震重重的點點頭道“嗯!三成。”
兩個少年得償所願,相視而笑。周良上前將二人拉到自己身邊,三人連席而坐,彭誌、毛大也圍了過來,五人一起憧憬著去崖洲島建立功勳,開懷暢飲。
宴席氣氛漸漸熱烈起來,不少商賈因為馬淳在冶縣期間並不歧視他們,反而出台了許多鼓勵商貿的政策,所以對他去開拓崖洲島很感興趣。借著敬酒的時候趁機詢問馬淳如何開拓崖洲島,有沒有機會參與其中。
崖洲島地處東吳與南海諸國海貿咽喉之地,平常就有很多海商途徑此島時上岸休整。但是島上除了以集采狩獵為生的黎人之外,還有秦漢時期遷移過來以打漁為生的疍人。
這些疍人以船為家,除了用魚獲交換布匹等生活物資以外,很少上岸生活。但是這些疍人性格剽悍,遇到小型單個商船也會聚集起來客串盜匪,劫掠來往商船,是華夏曆史上最早的海盜。而東冶城除了柳家等少數擁有大船隊的家族以外,大部分海商都是些隻有一兩艘商船的小型海商,每次經過崖洲島時常常膽戰心驚,生怕被那些無法無天的疍人劫掠。
如果馬淳能夠立足崖洲島,並將崖洲島納入王化之地,那麽以馬淳一向以來重視商貿的作風,一定會製服疍人,杜絕崖洲島海盜。他們也能安心來往南洋,獲取更多的利潤。
所以東冶城海商對馬淳開拓崖洲島非常關注,甚至提出出資資助馬淳。馬淳先是感謝了海商們的支持,又強調了堅定不移開拓崖洲的決心。
最後他說道“淳此次奉天子之令遠赴崖洲,乃是在陛下麵前立了軍令狀的。崖洲地域廣袤,物產豐富,相信年後必將成為富庶之地。承蒙各位東冶父老信任,願意出錢出力,淳非無義之人,待上島立城之時定然廣邀有誌之士共謀開拓大計。屆時若在座各位有意,可出海前往崖洲島,淳掃席以待,共謀一醉。諸君,請飲勝!”
宴席眾人共同舉杯“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