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二,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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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塌天變!
    落櫻小園內。
    雨佳郡主麵色桃紅,坐姿慵懶的倚靠著櫻花樹,兩條細若白藕的長腿,耷在一口青瓷酒壇上,手中搖著輕羅小扇。
    阿酒在店小二的引領下,走到小園的石拱門前,停住步子。
    店小二朝著小園內拱手,道“稟雨掌櫃,人帶到了。”
    “讓他進來。”
    “諾!”
    店小二再拱手,然後恭敬地後退兩步,轉身拱手,在阿酒耳邊耳語。
    “酒爺,您進去吧。”
    “你不一起進去?”阿酒一臉疑惑,心中暗想著,這婆娘想幹嘛?莫非是要小爺從了她?
    “酒爺有所不知,這是掌櫃的定的規矩,沒有她的允許,擅入落櫻小園者,斷手斷腳扔去山裏喂野狗。”
    “臥槽!這婆娘玩兒的夠野……”阿酒驚愕出聲,又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阿酒是聽說過這個女人的手段的。
    一年前。
    有六個走鏢西域的鏢客,喝多了在她店裏鬧事兒,被這個女人手下的護院直接打成了殘廢,然後用牛車拉去了衙門。
    聞言,店小二驚的打了個哆嗦,緊忙朝阿酒作了個揖。
    “酒、酒爺,您您請吧!”
    “好、好的。”阿酒驚魂未定,木訥地點了點頭。
    店小二見阿酒點頭,跟著也點了點頭,轉身一溜煙兒的跑沒了影兒。
    這一邊的阿酒,伸手掐了一把大腿,臉上佯裝鎮定,心中暗自念叨。
    阿酒啊,阿酒……一定要苟住!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婆娘要是真想要,你就從了她!哼~~苟到最後,腰纏萬貫……
    想著想著,阿酒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嘴角勾起一個淫笑,不自覺地走進了落櫻小園。
    看著阿酒吊兒郎當的走了進來,雨佳郡主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就是阿酒?”
    阿酒不語,仍舊傻笑。
    見對方不答話,女子一手拍案,“啪”的一聲,驚醒了意淫中的阿酒。
    “我跟你說話呢?”
    雨佳郡主再次開口,嗓音戛玉敲冰,驚的滿枝櫻花,繽紛飄落。
    大夢初醒。
    阿酒低著腦袋,忙不迭點頭“是……是是。”
    這模樣兒,純是個大孫兒。
    雨佳郡主眯著眼睛,沉聲試探道“你來做什麽?”
    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阿酒低著頭,深吸一口氣,使自己稍微鎮定下來後,在腦海中斟酌著
    到底要不要開門見山?還是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阿酒思索著。
    見此情形,雨佳郡主也不怒,斜倚著樹幹,大袖一揮,兩隻細若柔荑的胳膊,輕盈的抓起一口青瓷酒壇,仰頭暢飲。
    一陣風吹過,掃起滿園落櫻,落櫻中白色的裙裾飛揚。
    陡然,一片櫻花瓣飛入了阿酒的眼睛裏,他倏地抬起頭,用手擦了擦眼睛。
    亂花漸欲迷人眼,指縫之中,阿酒依稀望見一襲白裙,傲於花雨之中,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兩葉朱唇銜玉漿,酒液順著脖頸滑落。
    阿酒驚訝道“這喝的,怕不是假酒吧!”
    話音剛落。
    女子突然冷眉輕蹙,一甩袖子,青瓷酒壇順著滑落在地的袖紗,滾到了地上,轉了個圈兒,不偏不倚正好底朝地。
    雨佳郡主嗔怒道“你說什麽?”
    “你這酒,兌水了吧。”阿酒小聲道。
    要知道,若論喝酒!這世上,他阿酒誰都不服。
    雨佳郡主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她早有耳聞這小子酒量不錯。
    “小子,你狂妄的很。”雨佳郡主大袖一揮,用毋庸置疑的語氣道,“我聽皮長山說,你是整個鐵門鎮最能喝的,你且過來與我比一比!”
    “比就比!”
    阿酒心有不服,早就按捺不住了,兩個箭步上前,來到雨佳郡主身邊。
    接著,一把抓起女子腳下的半壇酒,一仰頭喝了個精光。
    “好!”雨佳郡主“啪”的一聲,用力拍案。
    隻見她麵泛桃紅,神色異常興奮,既有對少年氣魄和膽氣的讚賞,又有酒逢知己的驚喜。
    一口飲盡壇中酒,阿酒一抹嘴角殘液,將手中瓷壇倒插在地上,順勢一屁股坐了下去。
    興許是酒壯膽,阿酒朝著對方挑了挑眉,笑道“該你了!”
    雨佳郡主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一摟袖子,一手一隻,從身旁的地上提起兩壇足足十斤重的烈酒。酒壇圓鼓狀,壇身呈赤赫色,壇口用朱泥封好。
    二話不說,雨佳郡主一掌一個,拍碎了封壇用的朱泥。開壇的瞬間酒香四溢,芳氣籠人。
    “你一壇,我一壇。”她將其中一壇酒推到阿酒身邊。
    “好!”阿酒應聲道。
    雨佳郡主微微頷首,兀自抱起一壇,仰頭便往口中灌。
    銀白色的酒漿潑壇而出,她就這麽仰頭張嘴接著,酒漿漫過了朱唇,無數條銀蛇在脖間亂舞,浸透了她胸前的白紗,身段玲瓏,曲線誘人,兩座小土丘霧隱不清。
    可惜啊,這女子哪裏都好,就是有點兒小。
    這可是十斤烈酒!雨佳郡主一口氣飲下大半,小腹開始微微隆起,麵紅耳赤,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飲的輕描淡寫。
    “好酒量!”阿酒口中嘖嘖稱奇。
    片刻過後,隻見雨佳郡主抱著酒壇,額間的青筋略微凸起,顯然有些吃力,可卻也不放下酒壇,繼續飲。
    末了,她一頓足,雙腿用力一夾,提起一口氣,“哐”的一聲,兩條白藕細腿,硬生生地將胯下坐著的青瓷酒壇,夾了個粉碎。
    看著一地的碎瓷片,阿酒心中驚呼臥槽,這婆娘的兩條腿能夾死人啊。
    女子瞥了一眼盯著自己雙腿發呆的阿酒,眸中殺人的光一閃而逝,隨著最後一滴酒漿落入嘴中,她酣暢淋漓地打了個酒隔。
    “小子,該你了,要是喝不完,可就得挨板子咯。”
    說著,雨佳郡主用足尖掃了掃身下的碎瓷片,然後將手中空壇倒扣在地,輕盈地坐了下去。
    “就這麽一小壇,你嚇唬小孩兒呢?”
    阿酒環顧四周,見再無旁人,便若無其事地將手伸入了青衫之中。手在褲襠處摸索片刻,抽出一條黑色的破布腰帶,丟在地上。
    見狀。
    雨佳郡主柳眉一蹙,冷喝一聲“你要做什麽?”
    “我怕撐壞了我的褲腰帶。”
    褲腰一鬆,阿酒如脫韁的野馬,一手抓起案上的青瓷酒壇,任憑女子投來鄙夷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氣,大吼一聲,抱著酒壇往口裏灌酒。
    約莫三息。
    十斤烈酒咕嘟下肚,阿酒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的殘液,隨手將酒壇拋了出去。
    “這不可能!”雨佳郡主瞪著難以置信的眸子,“短短三息時間,你就將一整壇的烈陽春喝完了?”
    “你一定作弊了!”
    女子驚駭出聲,委身一把掀開阿酒的青衫。
    映入眼簾的是阿酒圓滾滾的肚皮,她剛想伸手去摸,忽覺男女別途,一隻玉手頓在了半空。
    阿酒趁機上前,挺了挺肚子,肚皮剛好觸碰到了雨佳郡主削蔥根般的纖細手指。
    “貨真價實,不信你摸摸……”
    話未說完,阿酒“哎呦!”一聲。
    整個人被一巴掌拍的倒栽了出去,腹中洶湧翻滾,吐出一口醃臢的黃水,肚皮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雨佳郡主收回手,橫眉冷目,冷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呸!”阿酒冷啐一口,翻身從地上爬起,口中咒罵著,“你這婆娘,輸不起是不是?就你這樣兒,老子能喝死十個!”
    “狂悖之言。”
    “婆娘,你不信?”阿酒一抖青衫上的泥塵,脊背繃的筆直,傲然而立,“你要有種,咱們今兒個就一決雌雄。”
    “比就比,你以為我會怕你?”
    雨佳郡主冷哼一聲,隨即一揚巴掌,“啪”的拍在了矮案上,吼了一嗓子,清麗的聲音穿雲入石。
    “小二,上酒!”
    ……
    酒過七巡。
    黃昏時分,落櫻小園中的二人,已經喝得七葷八素,小園內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口青瓷酒壇。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車馬聲不斷,離著不遠處的教坊司那邊兒,絲竹管樂聲中,夾雜著女人的吟唱,靡靡傳來。
    “服不服!”女子說話聲含糊不清。
    “服!你這婆娘當真海量,小爺槍都不服,就服你……”
    阿酒打了個酒嗝兒,接著道“小爺我打娘胎出來,我老子就用酒水拌米漿喂食我,叱吒鐵門鎮十七年,沒有人喝的過我,今兒算是陰溝裏翻了船。”
    “哈哈哈……”雨佳郡主放聲嗤笑,“你那老子,窮極齷齪之能事。”
    “能說人言嗎?”阿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小爺我聽不懂你的咬文嚼字。”
    “小痞子,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雨佳郡主也不怒,笑侃。
    “有本事就來,小爺我沒軟過。”
    “喲嗬!你這小痞子,挺硬嗬。”
    “敢不敢替我做件事兒,你之前的賬,咱們就一筆勾銷。”雨佳郡主眸光流轉,饒有興趣開口。
    殊不知,她早就挖好了坑,隻等著阿酒往裏跳,她老早就從旁人口中打聽過阿酒,這個小痞子油頭滑腦,狡猾的很。
    聽聞店小二來稟時,雨佳郡主就故意設下了這個賭酒局。
    “什麽事兒,你盡管說。”阿酒拍了拍胸口,“包在小爺身上。”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阿酒正中女子下懷。
    雨佳郡主問“聽說你昨日去了大黃山?”
    “對啊!”阿酒點了點頭,神色倨傲道,“閑來無事,小爺我去山上打野了。”
    “你在山中可有發現大隊人馬駐紮?”雨佳郡主又問。
    阿酒撓了撓頭,思索片刻。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昨夜第一陣炮火前,遠處山上閃爍著的漫山火光。
    阿酒一拍大腿,急忙答道“有!”
    “哎……還是算了。”雨佳郡主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阿酒被勾起了興趣,忙追問“怎麽了?你快說!”
    女子剛欲開口,卻又猛地頓住了,眉頭一皺,眸子微微一沉,那模樣,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阿酒不耐煩催促道“你這婆娘,快說啊!”
    “此事非常人能辦,你年紀輕輕,難擔重任。”雨佳郡主一字一頓,字字珠璣。
    “放屁!”阿酒陡然起身,傲然而立,朗朗開口道,“整個鐵門鎮,要是我阿酒辦不了的事兒,就沒有第二個人能說行。”
    “當真?”雨佳郡主眸子一亮,抬頭看向阿酒。
    “當真!”
    聞聲,雨佳郡主開門見山道“我要你去探營!”
    當“探營”二字一出,阿酒如遭雷擊,呆愣在當場。
    阿酒心中暗罵臥槽,牛皮吹大了!這可是要命的活計!
    “那啥,我剛剛沒聽清楚,您能再說一遍嗎……”
    這時,雨佳郡主佯醉,玉手撐暗盈盈起身,一個不穩,腳下一個趔趄,柔聲道“哎呀呀……這酒可是醉人哩。”
    說著,一襲白裙緩緩向著園中小築飄去。
    “等等!”
    女子仿佛沒聽見,口中自顧自喃喃吟唱著秦淮小調“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侖,笑呂梁。磨劍數年,今日顯鋒芒……”
    小園中,阿酒望著滿樹的櫻花,沉浸在小調之中,腦海浮現出一個畫麵,自己正在軍營之中仗劍急行,腳下浮屍遍地。
    倏地。
    小築的梨木雕花門,“哐”的一聲闔上,驚醒了夢中人。
    屋內傳來女子清麗的嗓音“回去吧!明日辰時你再來。”
    一場賭酒局,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