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品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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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塌天變!
    半晌。
    營寨內人聲鼎沸,人群高喊著一個人的名字,一片嘈雜聲中,一群手持長刀,身披獸皮的赤膊大漢,擁簇著一駕四方大轎徐徐而來。
    四方大轎由四名大漢扛在肩上,大轎上的狼皮凳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無眉,光頭圓脖,細目垂耳,整個人被一張巨大的沙狼皮包裹著,一顆猙獰的狼頭垂在左肩上。
    見來人,裘厲微微頷首,嗓音陰鷙道“疏勒。”
    “裘厲!”疏勒高高地斜睨眾人,最後目光停住在裘厲身上。
    疏勒忽然睜開眼,隻是一眼,驚的在場所有人幾乎窒息。一雙冰冷的眼神凝視著裘厲,眸光中閃爍著猜疑、殺意、警惕……以及仇恨。
    忽地山風大作,風吹過一道道山崗,猶如一聲聲餓狼在嘶鳴。
    躲在遠處偷窺的阿酒與龔唯,蜷縮著身子,渾身肌肉不停的痙攣抽搐,若不是提前服下了雨佳郡主給的絕氣丹,二人此刻早就被剁成了泥肉丸子。
    阿酒口吐白沫,艱難開口傳音“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千萬別動!”龔唯嘴角青筋暴起,一顆顆豆大的冷汗爬滿了額頭,“要是被發現了……就、就真沒命了……”
    “啊!”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名騎在馬上的勁裝刀客,撲通一聲摔下馬,倒在地上抽搐兩下,七竅湧血而亡。
    與此同時,人群之中,接連有人倒地暴斃。
    對峙約半刻。
    “疏勒!適可而止吧。”端坐馬上的裘厲冷喝一聲,倏地出手。
    隻見一隻精瘦的右手從黑袍中探出,手腕上戴著的黑色沉香木珠串下,垂著一塊青色的玉牌,玉牌上隱約可見,雕刻著一個“伍”字。
    “五品修者!”
    一眼認出那塊青色玉牌的龔唯,眉宇緊蹙,滿眼盡是驚恐之色。
    正在此時,裘厲腳下的土地一沉,以他為中心,方圓百米內一道沙塵衝天而起,數十米高的沙塵,瞬間吞噬了小半座營寨。
    “啊……”
    “救、救我……”
    營寨內,不時傳來人的哭嚎聲和馬匹的嘶鳴聲,夾雜著重物從高空落下的破碎聲。
    一瞬間,諾大的營寨炸開了鍋。
    “疏勒!”裘厲再度開口,語氣不容置疑,“你若再不收手,我便讓你同你的族人一同葬身於沙瀑之中。”
    俄頃。
    疏勒終究還是認輸了,咆哮出聲“住手!”
    幾乎是同時,疏勒的話音剛落。
    裘厲收回了手,漫天的沙塵轟然坍塌而下,沙塵落地的瞬間,激起的沙爆,朝著四麵八方濺射開,大半座大黃山被如霧的沙塵所籠罩。
    沙塵中裘厲滿眼戲謔,嗤笑一聲“三年了,你一點長進也沒有。”
    “你!”疏勒咬牙切齒,眼神凶戾,卻也無可奈何。
    他不是裘厲的對手,縱使如今擁有虎狼之師,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下,人數優勢顯得如此的渺小且蒼白,不過是一隻隻卑微的螻蟻。
    疏勒咆哮道“你我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哈哈……”裘厲冷笑,一張臉毫不動容,反唇相譏道,“疏勒,你還是這麽弱啊。”
    “裘厲!我不會忘記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你夜襲我陀羅族汗帳,殺我父汗和二弟……我會找你複仇的!會一定會去找你的!”
    “我隨時恭候你的複仇。”說著,裘厲忽然一頓,話鋒一轉,“不過,現在我們得談談正事。”
    “什麽正事?”
    裘厲冷聲提醒,道“你與大軒的那筆買賣。”
    疏勒一臉驚愕,不可置信道“你在替大軒朝廷做事?”
    “是又如何?”
    “呸。”疏勒冷啐一口,話音鄙夷,“你可別忘了,五王之戰時,是姓龍的滅了你們整個沙族。”
    “哈哈哈……當年你們陀羅國,不也被打成了苟延殘喘的遊牧部落?”裘厲語氣平靜,卻字字見血,“對了,如今的陀羅族部還剩多少人了?”
    “你!”疏勒啞口無言,猛然站起。
    “罷了罷了。”裘厲擺了擺手,眼神平靜,“這筆買賣,你做還是不做?”
    疏勒不說話,怒目圓瞪,站在四方大轎上,隻是點了下頭。
    “那就請吧。”
    疏勒冷哼一聲“哼。”
    裘厲滿意地微笑,今日他在意誌上擊潰了對方。
    說完,裘厲也不回頭,隻是向著身後一招手,便兀自策馬朝著營寨內馳去。
    身後一行四騎緊隨其後。
    ……
    望著營門外的眾人,消失而去。
    阿酒忽地開口問“老龔,五品修者是什麽?”
    “我不是你老公!”龔唯皺了皺眉。
    “那叫老唯?”
    “小子,我都能當你爹了。”
    “老唯!”
    “稱我一聲兄長也可以。”
    “老唯,老唯老唯……”阿酒不厭其煩的重複著。
    龔唯不耐煩道“說說說,有屁快放。”
    “什麽是五品修者?”阿酒又問。
    連修者的品級都不知道,這小子當真沒有師從,是個先天奇才?
    想到這裏,龔唯無奈的歎息一聲,在腦海中措辭著,該如何向阿酒解釋修者的品級。
    片刻。
    龔唯一仰頭,隨意道“修者,乃修行者也,凡世間求道者,皆可稱為修者。道路萬千佛道、儒道、醫道、法道、劍道、刀道、蠱道、煉氣道……”
    “至於修者的品級,最早可追溯於龍元初年,五王之戰後太祖帝龍堯問鼎天下,那一戰參與其中的修者不計其數,太祖帝因忌憚後世修者以力犯境,毀滅他龍家的萬世江山,遂令悍刀南宮洪成立武聖閣,凡大軒朝的修者必須登記於《武道錄》中,分設九品,歸於武聖閣管理。
    “修者品級,以戰力高低劃分,分別為一品塌天,二品滅國,三品移山瀚海,四品一人成軍,五品屠城(這裏的城,泛指百萬人口以上的大都城),六品千人斬,七品催城破牆,八品以一當百,九品破三甲。
    凡是入品的修者,每年可領天帝賞賜的歲俸,此舉意在籠絡人心……”
    阿酒忽地打斷道“歲俸是什麽?”
    “歲俸是天帝的恩賜,可以用來兌換成銀子,也可以兌換古籍心法、兵器、天材地寶、靈丹妙藥。”
    “還有此等好事?”阿酒聽的如癡如醉,心生神往,轉而自言自語道,“小爺我要做一名修者,拿歲俸換銀子!”
    龔唯無奈搖頭,冷笑道“修者,不過是天帝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此話怎講?”阿酒問。
    “大軒朝的修者們,不論你爵位有多高,一旦武聖閣發出命令,必須聽從差遣,違者斬立決!武聖閣隻遵天帝命……”龔唯歎息一聲,眸光變得落寞,“你說說,修者不是棋子,還能是什麽?”
    “小爺我,要是不聽從差遣呢?”
    “死!”恭唯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呸!”阿酒冷啐一口,不忿道,“銀子老子不要了,小爺我不稀罕入他武聖閣。”
    “不入也得死!”
    “臥槽!”阿酒驚得口吐芬芳,“不入武聖閣也得死?”
    龔唯點點頭“凡是大軒領土內的修者,不入武聖閣者,一律定為謀反罪,誅九族,斬立決。”
    阿酒沉默了,忽地注意到一個問題“我聽鎮口說書的講過,高品修者飛天遁地,區區一個武聖閣,又能奈他們何?”
    “哈哈哈……”龔唯的朗笑聲,通過傳音入耳,“敢問當世,人仙之下,誰能扛得住南宮洪一刀?”
    “人仙?這又是什麽鬼?”
    “當世修者的巔峰,隻差一步就能成仙。”
    “有多少個人仙?”
    “十人!”龔唯伸出一根手指,接著道,“世人稱其‘十人仙’,分別是劍神獨孤長空,上師李乾風,凜冬之主蒼雪王,大日法王倉央,守印僧渡空,屍骸怙主萬骨舍利,碧落島主風行子,未央公子慕容千夜,月神祠主鳶尾,悍刀南宮洪。”
    “這十人實力伯仲之間。”
    這下阿酒懂了,開口道“怪不得武聖閣如此跋扈,有位人仙坐鎮,豈不是想砍誰就砍誰。”
    “你還不算笨。”
    “我堂堂大軒朝的一品修者,才十個人呐!”阿酒吐了吐舌頭,訕訕道,“也不算多嘛。”
    “首先,十位人仙的品級是二品。其次,這十位人仙散布天下,我大軒朝名義上隻有五人。”
    這話一出,阿酒臉色微變。
    “等等,讓小爺先捋一捋。”
    阿酒撓了撓頭,像是捕捉到了什麽,問道“人仙隻是二品?那一品又是誰?如果說沒有一品,那為何武聖閣要劃分出一品這個品級?再就是何為名義上隻有五人?”
    “修者的品級,是武聖閣製定的,隻郎闊了大軒的修者們,而我大軒的五位人仙,皆是二品品級,人仙們的實力又隻在伯仲之間,所以其他人仙也都隻是二品。”
    龔唯砸了咂嘴,接著道“一品修者,我大軒朝隻有一人,那便是天師府的老天師。”
    阿酒目瞪口呆,忙追問“其它幾國有一品修者嗎?”
    龔唯神色嚴肅,眸子中有一股莫名的敬畏,道
    “相傳西域三十六佛國腹地,娑婆淨土內,存在著一個佛陀的轉世化身,如果傳說是真的,那他應該和老天師處於同一品級。”
    “至於你問的,大軒朝名義上的五位人仙,除了劍神獨孤長空,上師李乾風,悍刀南宮洪三人還在大軒外,未央公子慕容千夜失蹤了,另一位守印僧渡空,雖為我大軒朝珈藍寺的高僧,可他傾其一身功德守護西域佛魔窟,至今寸步未出風沙海。”
    ……
    阿酒聽的目瞪口呆,此番對話也打開了他新世界的大門,往常他混跡於鐵門鎮的大街小巷,雖然聽過不少關於修者世界的故事,可如此詳細的闡述,這是第一次。
    也讓阿酒勵誌要做一個修者,第一是為了銀子,第二還是為了銀子。
    末了,阿酒問了一句“老唯,你是幾品?”
    聞言,龔唯也不答話,兀自從懷中摸出一枚黑玉牌,朝著阿酒扔了過去。
    不偏不倚,黑玉牌落入手中,阿酒摩挲著玉牌上雕刻著的一個字,認了半天也沒認出那個字是什麽。
    就在阿酒抓耳撓腮,絞盡腦汁的思考之際。
    忽地,耳旁傳來龔唯的傳音,道“這個字念柒。”
    “你才隻是七品?”阿酒吐槽到。
    龔唯麵色鐵青,皺眉沉聲道“七品怎了?”
    “剛剛那個玩沙子的是五品修者,你一個七品修者,要是打起來,豈不是在送人頭?”
    說著,阿酒欲起身往回走。
    突然,他被身後伸來的一隻大手摁倒在地,耳旁傳來一個男人冰冷地質問“你去哪裏?”
    “小爺不玩兒了,小爺要回家。”
    “你不能走!”
    “你再動我一下,我可要喊人了……”
    話未說完,隻覺耳旁響起一聲鋒利的破空聲,龔唯右手握刀,刀刃已然出鞘三寸。
    “大俠饒命……”阿酒急忙跪地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