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前顯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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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塌天變!
    暮色已沉。
    沙塵散盡,龔唯望著遠處營寨方向,見裘厲一行人遲遲未出,心中忐忑不安。
    一旁的阿酒憋著一泡尿,扭過頭自顧自的解開了褲腰帶,瞄準一叢野花澆下。
    “啊……舒服!”阿酒打了個哆嗦,吐出一口濁氣,就在暢快淋漓之際。
    倏地。
    龔唯眉頭緊鎖,口中喃喃“要想探聽陀羅族,此番屯兵大軒邊境的目地,呆在這裏守株待兔可不行,得想辦法混進去。”
    “臥槽……嚇老子一跳!”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驚的阿酒一個沒扶穩,脫手滋濕了半片衣衫,破舊的青衫下擺,開出了一朵墨綠色的海棠花。
    龔唯聞聲,木訥地轉頭望向阿酒,臉色難看,一雙眸子呆滯無神,整個人不知神遊到了何處。
    隻見阿酒抬起濕漉漉的手,湊在鼻前聞了聞,雙眸一淩,咬牙切齒罵道“真晦氣……”
    龔唯依舊不語。
    “小爺我有辦法混進軍營。”說著,阿酒係緊褲腰帶。
    聞言,龔唯脫口驚呼“當真!”
    “噓……小點兒聲。”一向謹慎的龔唯,這次竟然沒有用傳音,嚇的阿酒急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來,你過來。”
    龔唯急忙點頭,朝著阿酒挪了過去,臨近跟前,突然停頓住了,開口問“阿酒小弟,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莫慌,且聽小爺慢慢道來……”阿酒故作深沉,拍了拍龔唯的肩膀,順勢將濕漉漉的右手,在對方肩膀上揩了兩把,“老唯,你帶銀子了嗎?”
    “銀子?你要銀子做什麽?”
    阿酒賣關子道“投石問路!”
    “怎麽個投法?”龔唯不解,疑惑地從懷中摸出一個黑色繡花錢袋。
    “且看小爺我人前顯聖。”
    說罷,阿酒一把奪過龔唯手中的錢袋,打開一看,吐槽道“才這麽幾個碎銀子?”
    “不夠嗎?”
    “夠倒是夠,不過……”
    說著,阿酒將錢袋中的五錢碎銀倒在手上,隨手又將空錢袋扔回了龔唯手中。
    龔唯沉聲傳音道“不過什麽?”
    “不過,沒得油水撈。”
    說完,阿酒從腰間的布袋中掏出他的彈弓,包好一錢碎銀,拉弓瞄準。
    “嗖”的一聲,碎銀射向了其中一名站崗的持斧力士腳下。
    射完,阿酒順勢將彈弓和剩餘的四錢碎銀子,收回了腰間的布袋中。
    看著阿酒這一頓操作,龔唯越發的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詢問道“這是做什麽?”
    “等著看好戲吧。”
    果然,不到半刻鍾。
    營寨方向傳來一聲嚎叫聲“哎呦,老子的腳!”
    卻見,左邊站哨的持斧力士,撲通一聲摔坐在地,另一名站哨的力士聞聲,急忙大步上前查看。
    力士甲開口問“怎麽回事?”
    力士乙答“他媽的,老子的腳被什麽東西紮破了。”
    說著,力士乙彎腰抱起光著的腳丫子,朝著流血的傷口吐了口唾沫,用手揉搓著傷口。
    “真他娘的倒黴!”力士乙罵了一句,朝著紮傷腳的位置踢了一腳。
    就在此時。
    眼尖的力士甲,忽然瞟見地上銀晃晃的碎銀子,脫口驚呼道“銀子!”
    “你別動!這是老子的銀子!”力士乙低頭望向地麵,臉上頓時洋溢起貪婪地笑,剛要上手去撿。
    力士甲突然開口“是老子先發現的!”
    說完,片刻的靜默。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撲向了地上的碎銀子。
    “媽的,灰狼你敢惦記老子的銀子。”
    “你他媽算什麽東西,是老子先發現的。”
    “我去你媽的……”
    營門外,兩名力士扭打在了一起。
    見此情況,龔唯臉色僵住,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還愣著幹嗎?”阿酒一拍龔唯的肩膀,一個箭步衝出,朝著營門方向狂奔而去。
    被阿酒這麽一拍,龔唯陡然回過神來,收斂氣機一躍而起,他落步無聲,一步三米,兩步就追上了阿酒,一把擰起阿酒,將他夾在了腋下。
    龔唯腳踏之處,石塊粉碎,土地深陷三寸。隻是兩眨,一襲黑影便消失在了陀羅族營寨口。
    ……
    天色漸暗。
    阿酒憑借著,在鐵門鎮練就的一身偷雞摸狗的本事,趁著暮色的掩映,腳踏一隻破木桶,借力翻上了馬廄的草棚。
    登高遠眺,隻見陀羅族大營內燃起了數十堆篝火,各部人馬井然有序的圍坐在篝火前烤火驅寒,篝火上的鐵架中烤著從附近村鎮掠奪來的牲畜。
    陀羅族部落原本是西域一小國,族人奉狼為主神圖騰,好殺生,擅遊獵,喜食肉。不信仰佛教的陀羅族,在西域這片土地上屬於異端。
    十七年前的五王之戰,陀羅國在西域三十六個佛國的脅迫下,被迫加入了聯合軍,起初佛國隻是想讓陀羅族人上前線當炮灰,豈料陀羅族人彪悍勇猛,紅崖關一戰,五萬奔狼騎麵對一倍於己的龍家青炎重甲軍,殺的青炎重甲士們丟盔棄甲,敗退三十餘裏,一戰成名。
    後在青銅峽,遭遇了儒將寒堅的伏擊,致使陀羅族精銳損失殆盡。铩羽而歸後,陀羅國便承擔起了替聯合軍運送軍械糧草的重任。
    大敗之後,陀羅國王退守國都,本以為可以躲在聯合軍後麵偏安一隅,怎料龍堯睚眥必報,在損失八萬青炎重甲士後,令人屠李言情率三千死士,攻打陀羅國都狼城。
    人屠李言情,師從槍神童淵,乃當世三品槍修。
    攻城之日,他隻用一炷香的時間便攻破了狼城,之後他一人一槍,獨挑陀羅族五大護國力士,最後一把烈焰聖火焚了狼城,城中百萬百姓,百不存一。
    至此,傳承三百餘年的陀羅國,亡。
    砰然一聲巨響。
    不遠處木屋的鐵門被人從裏麵踹開了,嚇的阿酒緊忙蜷縮著身子,藏進了草棚的茅草之中,露出兩隻警惕的眼睛,四下張望著。
    隻見木屋中,赤裸上身的陀羅族漢子,押解著數十名女子從裏走出,他身邊還跟著一個裘厲帶來的勁裝武士。
    “啊!”的一聲尖叫。
    走在最後的妙齡女子,被鎖在手腕上的鐵鏈絆倒在地。
    聞聲,陀羅族漢子抬起一腳,踹在了妙齡女子腹部,哢嚓幾聲,肋骨應聲斷裂,妙齡女子吐出一口鮮血。
    陀羅族漢子怒罵道“媽的,兩腳羊!再磨蹭,老子晚上拿你當宵食。”
    “爺,您就饒了我妹妹吧。”
    見妙齡女子挨打,押解隊中的另一個女子,立刻撲身護在了挨打女子的身上。
    “蓮兒,快起來、快起來……”姐姐拉著妹妹的胳膊,想把她扶起來。
    可是任憑她如何用力,妹妹隻是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姐姐聲音嘶啞,幾乎是在央求“蓮兒,你快起來啊!”
    “他媽的,你們姐妹倆是在找死!”
    陀羅族漢子怒罵一聲,抬起腳,剛要踩下去,忽地身子一歪,被一旁的勁裝武士一把推開,趔趄兩步險些摔倒。
    “你他媽的敢推老子?”站立住的陀羅族漢子,怒斥一聲,準備拔刀。
    勁裝武士冷著臉,沉聲道“你在找死?”
    說完,勁裝武士俯身蹲下,伸手摸了摸妙齡女子的頸動脈,隻是一瞬間,他再次站起身,麵色冰冷的走到陀羅族漢子身前。
    “她死了。”
    寒光乍現,利刃出鞘,刀尖頂在了陀羅族漢子咽喉上。
    勁裝武士警告道“你殺死的這個女孩兒,若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你們將為之付出滅族的代價。”
    勁裝武士言必,天地為之一靜,再沒人敢聒噪出聲。
    而後,昏暗的營寨中一道銀芒一閃而逝,鏘的一聲金屬碰撞聲響徹天際。
    勁裝武士一刀斬斷了鎖住死去女子手腕的鐵鏈,扛起她的屍體朝著中軍營帳走去。
    這一刀,起碼是九品修者的實力。
    雖然隻是區區的九品,但也令無數普通人望塵莫及,九品修者名為破三甲,意為一擊能夠擊破三層鎧甲。
    勁裝武士走出三步,身後陀羅族漢子仍舊驚魂未定,卻一刻也不敢怠慢,鎖上木屋的大鐵門後,押解著一群女子緊隨而去。
    待到人群走遠。
    “他媽的,這群該死的畜生!”阿酒瞪著眼,抓著一把茅草,五指關節咯咯作響,口中罵起娘來。
    過了片刻。
    四下安靜無聲,隻剩下馬廄內不時傳來的馬鼻聲。
    阿酒方才躡手躡腳地,從腰間的布袋中,摸出了他的彈弓和一粒石子,拉弓瞄準,朝著木屋虛掩的鐵窗射了出去。
    “玎璫”一聲脆響,石子擊中了木屋的鐵窗,木屋內立刻驚起了幾聲女子的驚叫聲。
    等了約莫兩眨,再無其它聲音傳來。
    看來屋中沒有陀羅人。阿酒心中想著,一個翻身躍下草棚。
    落地的瞬間,阿酒就地一個翻滾化力,悄無聲息的朝著木屋方向跑去。
    眨眼間。
    阿酒來到上鎖的鐵門前,透過門縫往裏窺視,木屋內一片漆黑,隱約能夠聞見一股騷臭味。
    阿酒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伸手入腰間的布袋中,摸索一番後,從布袋內掏出一根細鐵絲,用手將鐵絲一端折成鉤狀,插入鎖孔中,撥動兩下。
    隻聽“哢嚓”一聲,鎖簧彈開,鐵門被阿酒輕而易舉的打開了。
    開鎖後的阿酒,也不忙著推門而入,反倒是一個貓腰,蹲在鐵門外,伸手捏住下嘴唇,吹了一個清脆的鳥哨。
    哨音剛消,不遠處的草料堆裏鑽出一個黑影,暮色中黑影一閃而逝,朝著阿酒潛行而去。
    隻是刹那,龔唯便奔到了阿酒身邊,傳音道“阿酒小弟,好手段啊。”
    阿酒嘴角抽了抽,在心中傲嬌道哼……小爺我這手本事,都是拿你們店裏的庫房門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