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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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天變!
捏著短匕,阿酒蹲在木箱後愣愣地出神。
此時的阿酒,幾乎是過耳不忘,他在腦海中認真的閱讀著裘厲等人的每一句對白。
隨著精神力的集中,腦海中隱隱地有浮影閃過,可惜浮影重重疊疊,疏遠疏近,如霧裏看花終隔一層。
初見浮影時,閉目冥想的阿酒瞬間被驚醒,額頭上冷汗淋淋。
這是怎麽回事?阿酒心中暗驚。
與之前在木屋中一樣,難道這是某種異能?亦或是誰想向我傳遞什麽信息?
心念至此,阿酒再閉眼冥想,模糊的浮影再次出現,這一次他不再抗拒,反而是集中所有精力,竭力的想要去看清浮影中的一切。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阿酒默念出每一句對白,他的腦海中竟然清晰的浮現出當時的景象。
時間如白馬過隙。
轉瞬間,阿酒通過冥想中的浮影,看到帳中最後一名少女死於非命,正要口吐芬芳。
忽地,帳外傳來一聲怒喝聲“他們人呢?”
守門的力士早已救人回來,恭敬作答“啟稟大汗,他們都在帳中。”
疏勒憤然掀簾,在一眾護衛的擁簇下,走進了四方大帳。
正欲相問,望見帳內堆積如山的女屍,疏勒啞然失色。
縱然他疏勒終其一生都在殺戮,早已司空見慣了屍山血海,可猛然撞見這堆積如山的女屍,還是被突如其來的景象所震撼了。
就在這時,裘厲先聲奪人道“你來做什麽?”
“裘厲!”疏勒怒喝一聲,滿眼凶戾道,“你們的馬撞翻了我十餘頂營帳,踩死、踩傷我五十多個族人,這筆賬該怎麽算!”
“哼。”裘厲不在乎地冷哼一聲,背手踱步到他的麵前,開門見山道,“疏勒,霍老三的青驃馬,撞死在了你的拒馬刺上,這筆賬又該怎麽算?。”
“放你娘的屁,他的馬自己撞死在拒馬刺上,老子為什麽要賠!”聞言,疏勒怒氣更甚,朝著裘厲一拳轟去。
這一拳極快,快到依稀隻辨得清一道殘影,拳勢蒼勁剛猛,撕扯著周圍的空氣發出了聲聲炸響。
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裘厲不動如山,拳頭轉瞬間洞穿了他的胸膛。
疏勒擊來的一拳,直到滿臂,拳勢依舊盡顯殺伐。末了,凶光一閃,拳上迸發出的氣勁化作一匹惡狼奔騰而出。
在寂靜的山穀中,響徹著一聲狼嚎,拳頭氣勁幻化出的惡狼奔出數十丈遠,方才漸漸地消散。
再看大帳內的景象,北帳壁被撕出了一個大口子,一地的殘肢斷臂,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了兩側,地麵被犁出了一道深壑。
臥槽,差一點就涼涼了。抬頭望了一眼頭頂上方搖搖欲墜的半口大木箱子,阿酒驚的在心中口吐芬芳。
破碎的木屑紛紛下落,迷了阿酒的眼睛,他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忽聞帳中有人拔刀。
“裘大人!”杜老二兄弟四人齊聲怒喝,眼中殺氣騰騰。
經曆過剛剛的那一拳,他們兄弟四人堪堪保住了性命,待到風平浪靜,卻見裘厲已經被洞穿了胸膛。
這一刻,他們隻想為裘厲報仇,哪怕是麵對疏勒,他們依舊選擇了拔刀。
“哈哈哈……”疏勒的笑聲響徹整個大帳,傲然道,“明知不敵,依舊拔刀,你們兄弟四個是條漢子!”
“給裘大人報仇!”沒有刀的劉老四怒喝一聲,率先衝了上去。
疏勒身旁的護衛見狀,紛紛地拔出刀迎了上去,就在兩撥人要廝殺在一起時。
“疏勒。”黑布鬥笠下傳出一聲輕喚。
“你既然還活著!”疏勒不可置信,大聲驚呼。
疏勒原本殺氣森森地目光,轉瞬變成了驚駭,他一振臂,欲抽出洞穿裘厲胸膛的右手。
手臂卻突然傳來鑽心的疼痛,整隻手臂仿佛被一張滿布獠牙的大嘴死死咬住一般,任憑疏勒怎麽用力,就是拔不出來。
裘厲冷笑出聲,嘲諷道“我給了你機會殺我,是你自己不中用啊。”
疏勒疼的齜牙咧嘴,一邊看著流血的手臂,一邊磕磕巴巴道“不可能,明明是一具血肉之軀,怎麽可能被洞穿胸膛後還能活著,這不可能,除非……除非……”
裘厲冷冷道“除非什麽?”
“除、除非你不是人……”
話未說完,卻被劉老四厲聲打斷“你他娘的才不是人!”
裘厲嘴角勾笑,冷聲道“老四,讓他把話說完。”
“裘厲,你將肉身獻祭給了沙魔?”疏勒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瞳孔劇烈驚顫。
裘厲神色平靜,不置可否道“是又如何?”
“哈哈哈……”聞言疏勒滿意地點了點頭,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懊惱與不甘。
俄頃。
疏勒恢複了平靜,口中喃喃自語“父汗,請寬恕兒的不孝,是兒無能,不能給父汗報仇了。”
說完,疏勒昂起頭,緩緩地閉眼,兩行清淚縱橫。
“裘厲,是我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黑布鬥笠下的裘厲冷笑一聲,道“我要殺你,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話音剛落,裘厲身上的黑袍翻滾湧動了起來,黃沙如同涓流一般從胸前的窟窿中湧出,緩緩地將疏勒的手臂吐了出來。
手臂的疼痛感頓然全無,疏勒大驚失色,隨即低聲喝問“你不殺我?”
“我不殺你,我要你永遠活在我的恐懼之中。”
疏勒抱著受傷的手臂,咬牙一字一字道“殺!人!誅!心!”
“留著你的命,好好跟大軒做買賣吧。”裘厲笑了起來,黑布鬥篷下射出一道譏諷的眸光。
“哼!”疏勒沉著臉冷哼一聲,大臂一揮,命令手下道,“我們走!”
說完,疏勒頭也不回的領著一眾族人,大步走出了方蓋大帳。
這一次,裘厲也跟了出去。
走到帳門口,他回頭對著四兄弟道“走吧,我們去給老三挑一匹良駒。”
待到眾人離開大帳。
阿酒等了片刻,見再無人回來,這才悻悻道“此地太過凶險,小爺先溜之大吉。”
說完,阿酒小心翼翼地從木箱後爬了出來,俯身朝著帳中一地的女屍拜了三拜,拂衣而去。
……
夜裏,阿酒穿著陀羅族的獸皮衣,穿行在營寨之中。
這一路走來,他並未引起人們的懷疑,偶爾遇上幾隊巡邏的夜哨,也隻是相互寒暄兩句,便各行東西了。
直到行至營寨門口,忽然從寨外駛來了一彪隊列整齊的人馬,一騎當前,步刀手在後,擋住了阿酒的去路。
領頭的中年漢子勒住馬韁,大聲喝問“前方何人,膽敢擋路!”
“喲嗬。”阿酒操著一口流利的陀羅族語,像往常一樣吊兒郎當道,“明明是你們擋了老子的去路。”
“找死。”那人喝斥一聲,揮起馬鞭疾馳而來。
到了跟前,中年漢子麵帶凶光,正準備揚起馬鞭抽打阿酒。
“呔!”阿酒陡然大喝一聲,伸出大拇指,指著自己的鼻梁道,“你可知道老子是誰?”
這一聲吼,直接把中年漢子喝住了,他搖頭道“不知。”
“老子是狼衛旗主鐵木縝的四弟,鐵劄!”阿酒仰著頭,斜眼歪嘴,一副二世祖的模樣,“識相的,趕緊給老子讓開。”
“嗬嗬……”馬上的中年漢子冷笑一聲,徑直揮鞭抽來。
他哪裏知道,眼前這彪人馬正是鐵木縝的狼衛。
這一次,阿酒是一腳踢到了鋼板上,打死他也想不到,臨到營門口卻撞見了狼衛。
馬鞭冷不丁抽來,鞭身如靈蛇亂舞,黑夜中辨不清蹤跡。阿酒反應極快,在馬鞭貼身的一瞬間,趕忙側開身子。
“啪”的一聲,馬鞭擦著阿酒的後背掃過,抽打在了地上,濺起一灘土星子。
隻可惜,阿酒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後背被掃過的馬鞭刮破,一道血痕浮現。
“媽的,鐵木縝不靈了?”
阿酒兀自罵了一聲,然後大聲質問道“我大哥乃狼衛旗主鐵木縝,你敢打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我就是狼衛,從沒聽說過旗主有你這麽一個四弟。”馬上的中年漢子麵容冷峻,抬手又是一鞭。
阿酒腦海中還在編織著謊言,正要再說些什麽,男人的一席話,讓他驚魂失措,忽地怔在了原地。
“啪”的一聲,這一鞭結結實實落在了阿酒的肩膀上,精瘦的皮肉瞬間皮開肉綻,伴隨著馬鞭入肉的炸響聲,還有一團血霧在他的肩上炸開。
吃痛之下,阿酒狼狽的後退兩步。
中年漢子見狀,冷喝一聲“冒充旗主家眷,按族規當斬,你若束手就擒,我留你一個全屍。”
這一鞭,抽斷了阿酒的肩胛骨,肩膀上傳來了火烙一般的疼痛,險些讓他跌倒在地,他麵色慘白,單手支撐著膝蓋,儼然是在強撐著站立。
阿酒弓著背,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他斜睨一眼馬上的中年漢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橫豎都是死,那就拚了!心念至此。
“丟雷樓木!”阿酒啐了一口唾沫,故意用陀羅族方言激怒對方。
果然中計了,中年漢子冷哼一聲,轉動著手腕,手中馬鞭嗚嗚作響,飛速的在空中打旋兒。
“你一心尋死,那我就成全你。”
話音剛落,中年漢子陡然手臂一沉,馬鞭瞬間繃直,一道破空聲襲來,馬鞭應聲劈下。
這一次,阿酒早有所準備,隻見他屏氣凝神,眸子中閃著幽冷的寒光,周遭的景物仿佛突然凝滯住了,就在馬鞭劈到他的一刹那。
“就是現在。”阿酒冷喝一聲,抬手去接。
“啪”的一聲,馬鞭劈在了阿酒的胳膊上,因為慣性馬鞭如蛇一般在他的胳膊上纏繞了幾圈,手臂上火辣的疼痛感直襲大腦,幾乎讓他暈厥過去。
就在馬鞭卸完力的同時,阿酒的一雙手死死握了上去,接著,他猝不及防往後猛地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