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仙途何須解凡塵?

字數:5202   加入書籤

A+A-




    逆天改命魔尊狂妃的修真之路!
    路笙禾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她笑容淺淺,仿佛世間陰霾從未觸及她的眼眸。
    此境雖逆,未令其心沉淪。
    他恍然,這女子猶如恒日,光華不息。
    “行吧。”他輕輕執起她的手。
    傾沐卻駐足不前,僅以目光鎖定了他。
    “何事?”路笙禾問。
    傾沐審視他良久,方啟唇“仙途漫漫,吾需一解,非乎?”
    路笙禾微愣“解?何解之有?”
    觀其風輕雲淡,傾沐怒由心生“汝忘矣?吾輩已緣盡,且由君言!”
    路笙禾望向她,嘴角難掩笑意“故如何?”
    傾沐怒意更甚,甩開他的手,聲調陡升“故而,君現以柔情深意示人,意欲何為!”
    淚光閃爍,她心緒難平。昔日溫情者他,今日絕情者亦他,傾沐自覺愚鈍,似傀儡般任人擺布。
    人非木石,豈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縱使今日路笙禾解其圍困,如救世主般自天而降,帶她逃離是非,乃至揭舊傷以慰其心。
    然,這一切,難掩彼時他之羞辱,令她心如刀絞!
    路笙禾見其紅潤眼眶,心弦一緊,欲撫其顏,卻被避之。
    “歉意深深。”他語帶苦澀。
    “為何?”她隻求一因。
    何故冷暖無常,將她捧至九天,又狠摔塵埃!
    他低眉,避其視線,唯有三字“歉意深深。”
    此三字,如磐石重擊,碎其最後一絲希望。
    “路笙禾,”她強忍心痛,“吾乃有情眾生,非無情之器,若君尚存人倫,勿再擾吾心。”
    言罷,她轉身欲去,路笙禾欲留,卻被避開。她回首一瞥,眸中淚光令他心顫。
    “歉意深深。”他唯有無力之語。
    此三字,於傾沐而言,最為不願聞。
    她令他編織謊言,欺瞞一時,但凡出口,她願信之。
    路笙禾不解,縱世間萬箭穿心,惡語相向,皆不能傷她分毫,不及他所為萬一。
    他是何等可恨之人,撕裂其心,碾作微塵,複妄圖縫合。
    “吾恨汝!”三字擲地有聲,傾沐決然而去。
    路笙禾立於原地,靜觀其漸行漸遠,直至身影消融於視野盡頭。
    出療養之地,傾沐見門前車列,悔意頓生。
    未駕車至此,亦無車可雇,徒步下山,此乃天意弄人?
    早知如此,何不與路笙禾爭執於山下?
    傾沐,悔不當初!
    馬洋見傾沐獨出,不見路笙禾,心生疑惑,欲上前問候,卻被傾沐狠狠一瞪,徑自繞行。
    馬洋愕然。
    傾沐負氣沿公路而下,不知行至何時,天色已暗,借昏黃天光,驚覺路漸狹,終至絕境,無路可行!
    天命弄人!
    傾沐自嘲,路癡之名,誠不欺己。
    轉身欲歸,卻入另一歧路。
    “天意,亡我也!”傾沐仰天長歎。
    馬洋驅車下環山道,天色已暮,屢屢側目尋覓,未見傾沐蹤跡。
    此情此景,悖於常理。傾沐即便先行,怎可能快過車馬?
    四輪驅動,片刻可達,然近一時辰,馬洋未見傾沐,莫非她禦風而行?
    及至城郊,馬洋憂慮愈甚,望向後座的路笙禾“少爺,未見人影,遣人尋否?”
    路笙禾凝視窗外夜色,眉頭微蹙“歸!”
    馬洋方向盤險些失控,複述“歸乎?”
    路笙禾注視他“吾言不明乎?”
    馬洋急搖頭,不敢怠慢,調轉車頭,重返山路。
    傾沐氣喘籲籲,坐地拭汗,病體初愈,長途跋涉,加之山風凜冽,頭痛欲裂。
    幸得路笙禾外袍加身,雖心中怨懟,不可否認,此人尚有可取之處。
    夜幕已深,星河稀疏,腳下之路,模糊難辨,傾沐數次跌倒,怒而止步。
    揉著酸痛腳踝,傾沐喃喃自語“路笙禾,孽緣也!”
    思及此人,心如針紮,酸楚蔓延。
    強忍淚水,她吸了吸鼻子,仰望山下,近在咫尺,卻無路可達。
    孤獨之感,將她淹沒。
    “何須如此兒女情長,非男兒本色。”傾沐自嘲一掌。
    深吸一口氣,她起身,拾枝為杖,欲再前行。
    未行幾步,風起,自帶淒厲之聲。
    傾沐心驚,此景似幼時所觀鬼片。
    她無所畏懼,唯獨怪力亂神,令其膽寒。
    強壓恐懼,她低頭疾行,嗚哇之聲再起。
    風掠過其後腦,令她全身僵硬。
    “山神尊駕,勿食吾身,吾善良好人,且骨瘦如柴,無肉可食,望高抬貴手!”傾沐合十祈求,不慎失足,滑下斜坡。
    “哎喲!”
    傾沐滾落斜坡,撞石無數,終被一樹攔住,腰間劇痛。
    倚樹而立,全身骨骼似散架,動則痛徹心扉。
    此情此景,傾沐不禁淚流滿麵。
    她倚石而坐,撫痛處,嗅血氣,抽泣不止。
    近日所受委屈,堪比往昔二十年。
    而始作俑者,或已歸其豪華府邸,躺於價值連城的沙發,品香檳,伴佳人。
    傾沐越想越怒,咒罵“路笙禾,薄情寡義!”
    言畢,草叢傳來嘩嘩聲響,似有野獸潛伏,傾沐心驚膽戰。
    遍體鱗傷,若遇猛獸,凶多吉少。
    傾沐欲逃,草叢動靜更大,風聲淒厲,恐懼令她淚如泉湧。
    嘩啦一聲,一高大身影自草叢走出。
    “勿食吾!”傾沐緊閉雙眼,雙手合十,祈求不已。
    “吾不好平胸。”笑聲朗朗,自暗處傳來。
    何故?!
    傾沐睜眼,望向黑影,咬牙切齒“路笙禾!”
    “吾在此。”他溫柔以對。
    此溫柔,如利刃,傾笙淚如雨下。
    路笙禾聞其哭聲,慌忙上前,柔聲詢問“何故?勿哭,聽話。”
    “勿需汝管!”傾沐推拒,如孩童般嚎啕大哭。
    她似迷途知返的稚童,心安之餘,所有不安與恐懼噴湧而出,委屈難當。
    路笙禾似懂其哭因,不顧傾沐屢次推拒,固執地靠近,最終,傾沐未能再拒,依偎其肩,痛哭失聲。
    “勿懼,吾在,一切安好。”路笙禾擁其纖弱身軀,細語安慰。
    傾沐邊哭邊掐其腰,蠻橫發泄“皆汝之過!”
    “皆吾之過。”路笙禾欣然承認。
    “吾厭汝!”
    “吾不厭汝。”
    “汝乃薄情之人!”
    “吾乃薄情之人。”
    ……
    二人如稚童鬥嘴,你來我往,無論傾笙如何責罵打擊,路笙禾皆含笑應對。
    最終,傾笙哭累,擤鼻涕,毫不客氣地抹在路笙禾衣上。
    路笙禾身形一僵,化為無奈輕歎。
    “冷否?”他問。
    傾笙摸著臂上雞皮疙瘩,委屈道“冷。”
    路笙禾擁她入懷,忍笑言“歸家可好?”
    “好。”傾笙泣聲應允,此刻,她宛如久候父母接歸的幼兒園孩童,終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