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分而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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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道門當二五仔!
等到周圍的聲音恢複正常,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的世界重新恢複了播放,張澤宇才仔細看著麵前等待自己回答的女人,女人的臉上保留了半哭半笑的血痕,看起來有些滑稽。
“戲未唱完,又何必提前喝彩?”
霍小玉這才滿意離去,一雙長腿已經悄無聲息的化為蛇尾,櫻桃小口從魏萱羽所畫之處裂開,直到太陽穴,像是都市傳說中的裂口女。
霍小玉站定,一個男人直接衝到了戲台上,扒下死去的李益的戲服,直接披在了身上,眼神空洞癡迷,哪怕下一刻霍小玉像殺死之前的男人一樣將他的心剜出,也會毫不猶豫的奉上。
戲唱到中場,霍小玉忽然旁若無人一般,伴隨著淒惻悠長的撥弦聲,素白衣裾的女人緩緩側身,看向身後的觀眾,露出慘白妝容的臉,她的眼睛和嘴唇均是血一樣的猩紅,僅僅一個悲哀仇恨的眼神,喧擾的觀眾台下便再次落針可聞。
驟然急促的二胡聲和琵琶聲中,她仰頭長呼,低啞的聲音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凝結著聽起來永不超生的痛苦和怨憎\”我恨你啊,負心人……\”
她豁然起身,粉色的衣袂搖動,露出斑斕的蛇尾,幕布在她抬袖間落下,僅留下一抹讓人恐懼又揪心的倩影。
\”演出很精彩,接下來也不要讓我失望哦。\”撫掌之聲在寂靜到詭異的後台響起,一個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從黑暗中緩緩步出,\”你會聽話的吧,紅衣。\”
幕布後映出霍小玉,或者說這個叫紅衣地女妖跪坐在妝奩前梳妝的影子,緩緩的摘下頭上的釵環,轉身恭敬道“不會讓您失望的。”
幕布重重,樂聲悠揚,在悠揚的伴奏下,是台下觀眾不得見佳人的瘋狂。
下一刻,幕布被一把撕開,霍小玉被一眾配角硬生生從梳妝的妝奩前拉了下來,將其粗暴的按在地上,剝開層層疊疊的厚重戲服,喊著小玉,理所當然的將手中的匕首捅入霍小玉的胸膛。
所有人都是這樣的理所當然,他們剛剛殺死了李益,將心髒奉與霍小玉,而將屍體分而食之,現在,被分而食之的自然是方才吃掉了李益心髒的她。
霍小玉的衣裙盡數被剝盡,從腰部以下是長到讓人隱隱恐懼的蛇尾,腰肢看起來盈盈不堪一握,美麗的胴體橫陳在戲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卻在最後睜開了血紅的雙眸,似乎早有預料一般,道
“不要弄髒了我的臉。”
飾演李益的那個剛剛爬上來的演員瘋狂的割斷了霍小玉的喉嚨,直接一馬當先撲在了她的脖頸前吮吸鮮血,一邊吮吸,他的眼睛也變成了駭人的紅色,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嘶吼。
他的聲音剛落,四麵八方的人類直接就將霍小玉淹沒,有人掏出了匕首,有人掏出了剔骨刀,就像是獵人在分配著不能反抗的獵物,將身下的女妖大卸八塊,分肉剔骨。
不知道是誰將手中的心髒放在了霍小玉身前,大聲的嘲笑和謾罵“小玉,小玉,你的真心在這裏啊,快睜眼看一看啊……”
所有人都如同失去了道德枷鎖的野獸,不再以作惡為惡,將任人宰割的下場就是屍骨無存。
有膽子大的人直接一刀捅進霍小玉合上的雙眼中,試圖將這一雙完美的眼睛剜出,血液迸射,紅色的血水順著舞台流下,台上的女人像是被開膛破肚的牲畜,血液落在了地上,看起來有些惡心。
“搞什麽……”張澤宇心想,他現在唯一能聯係到的就是離線版本的望舒,魏萱羽又和他說看完這出戲在說,一時間不免有些如坐針氈,“還以為是群,結果是大型食妖現場嗎?”
不是張澤宇心裏髒,主要是大部分野生的妖怪都很不講究,群這種挑戰人類道德底線的行為,在妖怪群體裏根本說不上什麽汙點,不僅在妖怪內部這樣做,無論男女妖怪,都還喜歡假扮成美豔女人引誘色中餓鬼的人類,有時候先吸精氣,然後再吃得屍骨無存,有時候直接跳過這一步。
台上的人聽不到張澤宇的腹誹,台下的觀眾卻被這瘋狂的氛圍感染,蠢蠢欲動起來,試圖在台上的演員手下分一杯羹,甚至有膽子大的人直接衝上去扭打開,像是野獸在爭奪食物一般爭奪霍小玉的屍塊。
“你的興致,還真是特別。”
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一道暗影從幕後走過,聽不清是喜是怒,隻是忽遠忽近,顯得格外虛幻,仿佛遠在天際,又像是近在耳邊。
“會讓大人滿意的。”女聲回答道。
“我恨你,負心人……”
如同杜鵑啼血的女聲再次響起,厲鬼一般的聲音,幽幽地在戲台上響起,身後的婢女眼中血淚流下,露出詭異的笑容,纖纖玉手直接化做尖利的爪子,一下將方才剜出霍小玉雙眼的人的心髒掏出,放在眼前,仔細欣賞了片刻,丟了下去,看起來有些嫌棄。
被掏出了心髒,那個男人居然還能活,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瞬,臉上青筋鼓起,忽然喊道“你是妖魔!是惡鬼!你居然能操縱死人,迷惑人類當你的傀儡……”
丫鬟大笑起來,笑聲打斷了男人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她將食指放在唇前,示意男人噤聲,即使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獲得了清醒,可是又有什麽用呢?不過是不當一條糊塗鬼罷了。
男人的半邊臉瞬間變成了腐爛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恐怖片裏的喪屍。
所有人都恢複了沉默,落針可聞,聽著女人的笑聲
“耽誤了大人的興致,可是比死亡還要可怕哦。”
死一樣的靜寂對女人來說著實無趣,於是她向著不知何處再次開口\”人類的群體性暴力真是怨恨滋生的絕佳土壤,征服,仇恨,破壞,掠奪,總有勝者因此耀武揚威,總有敗者因此銜悲蓄恨,比起我們,他們這樣的烏合之眾又有什麽區別呢。\”
\”像不像在養蠱?有限的罐子裏,蠱蟲彼此堆疊,以敗者的血肉為食。可惜罐子裏能煉出世界上最惡毒的蠱蟲,人類中卻隻能煉出蟲豸和磨牙吮血的野獸。\”
女人淡笑著,將一具用膩了的軀殼施舍給這樣一群蟲豸們,任由他們分餐,她是多麽的胸懷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