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娜

字數:4293   加入書籤

A+A-


    他反反複複的將目光投向她,一遍又一遍的觀察找尋她所流露出的情緒。

    竟沒有一種是他想看到的。

    但此刻手機的照片裏,紀清荔看南莞顏的那個眼神令他抓心撓肝,心緒如麻。

    呼吸開始變得艱難,莫名的一股力道壓迫著他的胸膛,他開始深呼吸。

    答案呼之欲出,但又很快被他自認為的否決。

    為什麽想從她眼裏看到帶有**的情緒,是因為所經曆的女人在看到自己時總能在不經意間劃過一絲欣賞的意味,方淳若和南莞顏也不意外。

    但這樣的欣賞一般不會維持太久,在慢慢相處下就會演變成**。

    方淳若和南莞顏始終保持在欣賞的程度上。

    可紀清荔呢,她連一絲欣賞都不曾有過。

    就像老於說的,她無欲無求。

    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為什麽會對一個女人有這麽強烈的情緒。

    他嗤笑一聲,笑話著自己在習慣了接受所有人對他皮囊的敷衍好感時,竟也想要求紀清荔對自己也有同樣的情緒流露。

    他憑什麽。

    他們隻不過認識短短半個月。

    可她又憑什麽沒有。

    ……

    “你一晚沒睡?”

    伊桑湊過來的話打斷了他遊走的心思,他敲了敲桌麵才讓季卿晏回過神整理好狀態投入會議中。

    一個小時的會議,季卿晏有半個小時都不在狀態,伊桑看著他深思。

    是投入會議中了,可會議一結束他就快步走出會議室,伊桑跟在他身後十分不解,“你是不是又熬夜處理工作了?”

    “很明顯?”

    “我說哥們兒,你出門沒照鏡子嗎,胡子也不刮,黑眼圈重得是想回國內進體製讓人觀賞?”

    季卿晏前腳剛踏進辦公室後腳就停住了,看著玻璃門倒影裏的倦怠,揉了揉太陽穴,把文件交給特助,吩咐道,“準備一下,下午去出事的門店。”

    特助接過文件,本想開口詢問關於賠償的數額,卻被伊桑攔了下來,也沒追問他的回答,勸說道,“時間還早,你去休息休息!記得把胡子刮了!”

    季卿晏進了休息室,翻來覆去的沒有一絲睡意,在迷迷糊糊快進入深度睡眠時,腦海裏總會浮現那張照片。

    亦如昨晚。

    今早他沒聽見鬧鍾,急匆匆出門連早餐也沒有吃,現在他終於是有了些餓意,確了定自己是被紀清荔的那張照片影響後,他歎出一口氣,起身去了樓下的餐廳。

    把畢業後的第一個創業項目定位在連鎖便利店是因為不願接手家裏的產業,像很多急著做出一番成績脫離家庭的男孩一樣,伊桑和季卿晏一拍即合。

    這些年小有成績,家裏也不再逼著兩人回去繼承家業,可隨著父母的年紀在慢慢增長,他們也難免的被安排接觸一些家族生意,如今他們身兼數職,忙得不可開交,幸好的是,父母並沒有要他們在立業時也一定要成家。

    公司旗下的一家便利店在季卿晏失眠的時候出事了。

    店員是一名剛成年的女孩。

    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是輪班製,昨晚輪到安娜接班時,她的父親來了。

    此時,季卿晏、伊桑和特助一前一後走進關門整頓的便利店員工休息處,三人站在休息處門口並未推門進去。

    特助說,“根據我們的了解,安娜的母親在三年前去世了,家裏隻有她和她的父親,她父親酗酒成癮,經常對她動手打罵,昨晚她父親找上門是因為安娜已經很久沒回家了。我看過這段時間的監控,她幾乎宿在倉庫裏,店裏的其他幾名員工都知道她的情況,所以會在深夜前讓她進入倉庫休息。”

    “嗯,她父親呢?”季卿晏隔著門縫看見半臥在沙發上的安娜。

    “在警局。”特助又說,“因為不是第一次了,她的父親隻會被拘留,三天後出來。”

    “告訴她,店裏的損失不需要她承擔,醫藥費和其他費用公司會替她支付,還有,把監控都調出來給我。”

    季卿晏說完轉身,指著伊桑,“你,進去安慰她。”

    伊桑,“……”

    敢情你讓我來是這個目的。

    特助將平板打開,調出監控,“事發時的監控已經調出來,其餘的還在電腦裏。”

    “嗯。”季卿晏拿著平板離開,去咖啡機那兒接了杯咖啡。

    休息處,伊桑正安慰著安娜,當然,他很有分寸,隔著一個位置,看了安娜的傷情報告,給她拿了些吃的,溫聲細語的轉告了季卿晏說的話。

    特助在門口打著電話了解警局那邊的情況,掛了電話後走向季卿晏,這時的他已經看完了監控,手裏捧著咖啡,垂眸愣神,不知道在想什麽,喚了他兩聲才回神對特助說道,“給那女孩租個房,把她調到另一個店,做得隱秘些,這段時間別再讓她父親找到,公司會給她提供法律援助,讓她想好了。”

    “是。”

    說完他去門口點了支煙。

    從監控畫麵中,再從安娜的傷情報告裏的那些傷痕照片中能大概判斷出她遭受了怎樣的虐待。

    她父親的那些拳頭揮下時究竟用了多少力,舊傷未愈,新傷便在原本的傷口上反反複複捶打,肮髒遲鈍的指甲從什麽角度,用怎樣的力度能帶出那樣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痕跡,她父親擲著一瓶瓶堅硬的易拉罐時她也隻是護著頭部一動不動,被生拉硬拽拖出收銀台時她沒有一絲反抗,是不敢,還是不想,還有最後,在被貨架壓住時,她怎麽能夠忍住一滴眼淚都沒掉的。

    是習以為常了吧。

    因為不止一次了。

    是因為施暴的人是自己的父親,所以她才如此麻木。

    監控畫麵不在眼前了,腦海裏卻不斷閃過那些畫麵,一幀一幀像電影般播放著,額間青勁爆起,他有些頭疼,揉了揉沒有好轉,深吸了一口煙,那些畫麵便從電影變成了圖片,像ppt一樣一張張劃過,不斷變換,然後快速帶過,然後模糊,他煩躁的在原地踱步。

    街邊行駛的汽車喇叭聲刺耳的鑽進他耳裏。

    腦海裏那些飛速掠過的圖片猛然停頓。

    停在了紀清荔胳膊上的淤青。

    那是他的視角,從她身後看過去的視角,她的胳膊很細,骨架小的仿佛輕輕一捏就能斷。淤青越來越近,是他在靠近,那天他們準備去露營,她背著包,細細的包帶在她肩膀上,那一條條細小的血痕也在她肩膀上。

    脖頸也有,耳後也有。

    所以紀清荔是經曆過同樣的嗎。

    她那樣的性格,在被別人搶了生意後是處心積慮的搞事,方淳若那樣護著她一顆童心的朋友會能忍受她遭遇那些後而一聲不吭嗎。

    他不了解,但他一定知道紀清荔不是這樣軟弱的性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