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OK的狗皮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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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就趴在他的身邊,小主人在他身邊正在背誦一首剛剛從學校學到的古詩,內容跟星星有關。oK不知道主人今天為什麽要跟自己說這麽多的話,因為平時他們兩個就在自己的窩上看天空的星星,夏夜多麽美妙,除了幾隻討厭的蚊蟲的騷擾,四周一片寂靜。

    oK是剛出生不久就被爸爸抱了回來,這是他向爸爸努力爭取來的禮物,兌換的籌碼是期中考試全班成績第一名。那時候農村誰家的大狗生了窩小狗是要四處說的,因為希望有緣的人家把小狗領走,減輕口糧的負擔。

    oK現在快四歲了,長得健壯又勇武,它特別聽小主人的話。oK的毛色為黑白兩色,大人都說這樣的狗厲害,愛咬人,不同於小主人的稱呼,附近的人都把它叫做“老李家的花狗”。父親也相信毛色的說法,就想把它拴起來養,但拗不過兒子的倔強,相信了兒子說要把oK教育懂事的承諾,最後終於沒有讓oK受委屈。oK真的懂事,來了生人也會立起耳朵來咬,隻要家裏人吼一聲,它就耷拉著尾巴乖乖回窩去了。

    小主人要回去睡覺去了,oK把頭在他的手上蹭了兩下,決定自己還是窩頂上睡覺吧,窩裏太悶氣。它是會做夢的,夢見主人帶著自己在草甸子上瘋跑,草籽刮了自己一身,它都聞到青草和野花的氣息,它做夢的時候身子就一抖一抖的動,像受了電擊。

    主人早晨起來給雞鴨添料的時候,沒見到他的狗狗,但主人不在意它的這種臨時性的失蹤,因為它總愛早晨的時候出去溜達,一會兒就回來,用一隻前爪撓門,小主人就會出來喂它。可是今天oK沒有回來,小主人臨上學的時候喊了幾聲,帶點怒氣走了。

    小主人中午放學回來的時候,小妹告訴他oK要死了,小妹的臉白白的。他趕緊去看,oK的身上全都是血,白色的皮毛上淋淋灑灑的還沒有幹透。小主人開始害怕了,他大聲喊oKoKoK,它一動也不動,摸它,它身上很溫暖,小主人隱約覺得要失去它,就哭起來,小妹也跟著哭起來,小主人想去找爸爸回來,但他上班的地方太遠了,他走不到那麽遠的距離。

    他曾經想過下午不上學了,要最後陪著oK,如果它真的死了,他得在它身邊,因為它會孤單,孤單的苦他知道,媽媽現在就一個人在醫院裏住院呢,她因為吃了有毒的野菜差點死了,爸爸為此罵了她,但他覺得爸爸太不講理了,媽媽吃野菜不是因為家裏沒吃的麽,那麽點糧食幾乎都被一雙兒女吃了,爸爸幹體力活,也要吃飽,媽媽就愛吃野菜團子,他也吃過,不好吃,不像媽媽說的那麽好吃。

    最後他還是決定上學。因為爸爸的皮帶可不是鬧著玩的。好在下午隻有兩節課,就這兩節課讓幼小的他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那時他還不知道這個成語。他是一路跑回家的,小妹告訴哥哥她是一直在看著oK,它還是那樣。他跟oK說話,給它打了水讓它快點喝水:“你出了那麽多的血,怎麽會不渴呢?”

    晚上爸爸下班還要先去醫院去探望媽媽,回來時已經快八點了。見了oK的樣子,心裏就有數了,問兩個孩子作業寫完了麽,就提了桶水給oK洗了一下,對兒子說:“被鳥槍轟了,身上好多眼兒。”他沒有再說話,但兒子知道爸爸說話的脾氣,不敢再問。知道oK這回定然死了。他蹲在那時又哭起來,直到爸爸喊他吃飯,他一點胃口也沒有,卻不敢違了爸爸的話,吃了飯就洗碗,這才出來又看oK,它還是那個樣子,隻是呼吸急促得很,肚子一上一下地起伏。

    這一夜他幾次起來去看oK,最後一次的時候四點多了,天邊已經泛起了白色來。他看見oK顫抖著喝水,喝水的聲音大得能夠把整個院子裏的雞鴨吵醒,他感覺從來沒聽到過這麽美妙的聲音,長大後有一次看到“綸音”這個詞,就想起了oK那天早晨喝水的樣子。

    oK堅強地挺了過來。沒用一個月,它就能奔跑如飛,小主人經常幸福地抱著它的脖子誇獎它,它就把尾巴搖得歡,掃起地上的土,迷了小主人的眼。

    大概不到一年吧,李顯再也想不起來那是個什麽日子,甚至連季節也模糊不清,有一天早晨媽媽發現oK躺在菜園的一棵白菜旁邊死了,舌頭伸出老長,嘴角邊全是血沫,身上卻沒有一絲傷痕。它光滑皮毛上布滿了七八個小圓點,沒有一根毛發,那是以前的鉛彈留下的傷疤。

    爸爸告訴李顯,它的鉛毒發作了,進了血液,把它毒死了。口氣中的篤定讓李顯相信,爸爸早在第一次看到oK受傷的那一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為此李顯恨爸爸,差不多兩個月不跟爸爸說話。

    鄰居知道了過來跟爸爸商量要把oK的皮剝了,因為狗皮能做褥子,冬天隔涼隔潮的。又說這花狗子的肉是可惜了,有毒呢,不敢吃的。爸爸無可無不可,媽媽不同意,她已經答應了兒子要把oK埋在菜園子裏,這樣它就算沒有離開。鄰居走的時候對爸爸說:“不行就不行吧,你家花狗的毛兒硬得很,我還怕睡在上麵紮人呢。

    李顯找到睡狗皮褥子的感覺了,他記得鄰居的那句話,狗皮褥子紮人呢。他現在整個後背都被oK的毛紮得生疼,突然就生了鄰居和爸爸的氣,為什麽已經埋了,還要把它的皮剝了呢,但是褥子怎麽會睡在自己的身子下,他一下子醒了過來,恨自己怎麽就忘了oK的好,竟然把它的皮做成了褥子呢。

    “醒過來了!醒過來了!王大夫這手銀針可真是名不虛傳呢!”

    李顯張開眼睛,先是幾秒鍾的黑暗,然後才亮了起來,最後才感覺到自己是趴在一張床上的,又過了一分鍾,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赤身**。

    他努力想抬起頭來,但後背一陣劇痛,那疼痛又順著後背傳遍全身各處,他全身都疼,卻感覺不到冷。這是在哪兒呀,oK呢,它的皮做的褥子呢?

    一隻溫暖的手按在他的背上,然後又是一下尖銳的刺痛。“別動別動,王大夫給你紮針刺穴呢。”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他顯把混亂的思緒拉扯起來,他想找一個頭,然後再捋得明白。

    “你真是好命啊,要是沒遇到許院長這麽善心的人,哪裏還能躺在這裏呢,早燒成灰嘍!”

    許院長?!李顯的印象裏沒有這個人的記憶,許院長?

    他感覺一張柔軟的單子蓋在自己的身上,這才覺得皮膚冰涼。他口渴得厲害,就像宿醉後的口渴,他想舒悅給自己拿點水喝,就像從前多少次一樣,水溫溫的,正合適。他說舒悅舒悅,沒人答應他。對了,舒悅改了名字了,現在叫天悅的。“為了你我才改的,我跟你要開始新的生活,完全是新的,連名字也是。”

    “天悅,天悅!”他低聲呼喚她,她一定就在身邊的,他病了,病得很重,她怎麽可能不在他的身邊呢,他有一絲不舒服,天悅都會一直陪著。

    “不要動,看碰了針!”王大夫告訴他,“一會兒就好啦!”

    沒有oK,沒有狗皮褥子,天悅也沒有了,她從他的生命中永遠消失了,在他跳樓的一瞬間,她不是告訴自己:你滾吧!

    一切都想起來了……

    天悅離開了,她要去尋找浪漫!

    公司破產了,他有一百多萬的債務等著償還!

    母親……媽媽死了,她沒死於有毒的野菜,她死於主動脈夾層。

    李顯知道,什麽都沒有了,他連死亡的權利都沒有,他又活過來了,他重生了!

    半個月後,李顯已經能夠架著雙拐蹣跚而行,後背的疼痛好多了,除非哪個動作不對,但晚上他還是要服止痛藥,他因為思念而疼痛,疼痛讓他無法入睡。

    李顯能夠活下來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一個是別人救了他。

    跳樓時他沒有看地麵情況,因為他以為自己不會跳的,他隻是想找到刺激的感覺。他次要落地的時候,一群遛彎的老人恰巧經過,而他幾乎就要砸在其中一個老人的身上,他本能地伸出雙臂推開了老者,巨大的衝擊力把老推出幾米遠。而正是這一推,使李顯下墮的力量橫向散開了,他本來豎立的身體變成了橫向,那台有著大功率的摩托車撞在他的後背上,讓他胸椎受到了傷害,但正是李顯的一推,也讓那個恰巧在他身下的老人躲過了摩托車的撞擊,否則將是致命的。

    當時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個人大聲道:“真是個幸運的家夥!”李顯沒有聽到,他那時候昏過去了。

    那個被李顯無意推開的老人就是這個小區中的一個普通的老人。老人有一個兒子,他的兒子是本市最高檔私立醫院的院長,院長名字叫許大利。感於李顯救了老父的性命,許大利動用了醫院的最高明的骨科醫生和最先進的康複設備,並在外地請來了一位針灸專家來為李顯進行了完美的治療,治療的費用在老人的堅持下全部由許大利來支付。李顯得以重生了。

    差不多四個月,李顯終於恢複了正常的生活狀態。小妹照顧了他一個多月,之後他堅決拒絕她的幫助。他回到了母親的舊房子,小妹曾經給過他鑰匙的。他每天蝸居在母親的臥室裏,隻靠呼吸來度過每一天,他無法再思念天悅,因為那種思念會把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撕開,那種疼痛是比胸椎受到損傷還要厲害的。

    我們都一樣,無法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忘卻,我們隻有留下一塊空地,把她或者他裝在裏麵,掩蓋好,然後再也不去打開。

    李顯跳樓引起了短暫的轟動。但沒有公共信息報道這件事,他不值得浪費公共資源,許多小道消息不脛而走,無外乎一句話:負債自殺。公司的高層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他,商界的朋友沒有一個人來慰問過他,他過時了,被這個節奏快得嚇人的時代拋棄了。

    劉天悅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消息,但是她沒來過。他完成了她的心願:你滾吧!大騙子!

    來看望他次數最多的是李書。李書第一次來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搬回了母親的房子,原來租給他房子的房主對李顯抱有相當大的敵意,因為他,房子再也不好租了,到底在退還的租金裏扣留了一筆損失費才算做罷。

    如果李書對李顯愚蠢幼稚的行為有想法的話,那麽她掩飾得很好。第一次見到躺在床上的李顯時,她的神態與平時沒什麽不同,李顯也不會在意這些,他心如槁木,外麵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把自己小心翼翼又嚴嚴實實地封閉起來,誰也無法傷害他。

    第一次李書是以送退回租金的名義來的,後來就沒有名義,每次來都會帶點小東西,一支花,或者一本書,還有一次她帶來了自己養的一隻貓,貓的名字叫蘭雅。

    有時候李書會帶著他出來走走,但李顯隻把自己局限在小區裏,走到小區的大門時,他會遠遠地繞開。李書對他怪異的做法不以為意,他愛怎樣就怎樣。

    “郭副總現在是總經理了。”有一次她告訴李顯,“孫副總到下麵一個部門當分部經理去了。”“公司的債務政府出麵承擔了一部分,以後以利稅的形式衝抵。”“你的債務要等你去公司再商量怎麽償還,如果你同意的話,你那5%的股份政府也想購買過去,但回購股價不會太高,你的債務額度會有所降低,不過仍然會超過一百萬。”

    對這些話李顯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他沒有力氣來思考。但是債務將是個問題,一百萬,他到哪裏去找這一百萬呢?“再說吧。”他告訴李書,再說吧。

    這幾個月李顯幾乎不買東西,吃的大多數是小妹給他送過來,後來就養成了習慣,每周小妹就讓丈夫或者兒子送過來,每次都是一堆,從蔬菜到水果,從饅頭到熟食。李顯隻是機械的吃,以前他對飲食是有要求的,天悅把他的口味調得很高,要每天喝兩杯手衝的咖啡,晚上睡覺前要喝一杯法國紅酒,每天至少吃兩種水果,加上自己有跑步的習慣,雖然50多歲了,但李顯很健康,他隻在兩鬢有一些白發。現在他瘦得嚇人,小妹說他像父親死前那幾年的樣子,他照了鏡子看看,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很像父親,越老越像,越瘦越像。

    他的手機是整日關機的。李書每次來都幫他把手機充上電,充電的時候手機會自動開機,但李書離開後李顯就又把它關掉,他偶爾會讀一會兒書,說讀一會兒是因為他堅持不了多久,大概十五分鍾,最多了,然後他就躺下來發呆,頭腦的思想是管不住的,什麽都想,又似乎什麽都沒想,每次一跳出那個名字他就趕緊躲開,然後再把頭蒙上,直到呼吸不順暢了為止。

    李書給帶來了公司的一紙通知,要求他在某天幾點到公司參加債務會議。這算是公司正式的攤牌了,所謂的“秋後算賬”吧。他讓李書轉告公司的郭總經理,他因健康原因缺席,最終的結果他會簽字,但是現在他沒錢還債。李書知道他沒錢,但是其他的人呢,誰會相信他沒錢呢。

    李書擔心自己送通知這件事會讓李顯覺得自己來看望他是因為公司委派的,第二天就又來了。正是夏季,李書穿得單薄,胸前高聳,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天悅也愛灑香水,自己每次幹洗完的套裝她都要灑上一些男士香水,說是有股幹洗劑的味道。李書來的時候他正在端著書發呆,笑了一下說:“唉,你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許院長的,人家可是救了你的命啊。”李書現在不叫他李總了,但也不喊他名字,就喊“唉”,跟他說話的時候也不像從前那麽拘謹,隨便一些了。

    李書的提醒讓李顯覺得自己是有些過分了,許院長甚至還親自來過一趟,帶著老父親探望他呢。當時李顯還需要臥床休息的階段,想起身道謝卻被老人按住了。是啊,得去拜謝一下的。不能空手吧,帶些什麽好呢,許大利的社會地位高得很,據說市裏的主要領導及有錢人幾乎都在他們醫院體檢,有些高端的手術也在那裏做,許大利手眼可謂通天啊,什麽東西能入了他的眼呢,再說太貴重的禮物李顯也買不起啊。

    “依我說呢,不如直接給他們醫院送一麵錦旗,俗氣是俗氣點,但更有作用。”李書知道他的心理,就建議。李顯琢磨了一下,覺得挺有道理,說:“那就再給骨科的護士們每人再送一枝花吧,多少算是一份心意。”李書點點頭,問哪天去,李顯看了看外麵的天氣,說揀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李書就笑著說了句好像在定結婚的日子,李顯也笑了,他的笑出自自然,就像笑天悅做了蠢事時一樣。

    李書是吃了午飯來看望她的。她仍然在公司裏,大概還在當秘書吧,李顯也沒問,她也不說。她知道李顯中午又沒吃午飯,就說看完了許院長你陪我出去吃點東西,我請客。李顯承她看顧自己的情,點點頭同意了。

    因為好久沒出去了,他內心不由自主地生出些害怕的感覺來。李書一邊開車一邊跟他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他也隨口應付,但今天說的話不少了,不愛說話是他的毛病之一,有了這次變故之後,他快成啞巴了。

    錦旗上的內容是李顯隨口編的:以仁心懸壺濟世、憑高德待患如親。李書說不錯不錯,交了二百塊錢,製作很快。兩人又到花市來買花,問李顯買什麽花,多少枝。李顯哪裏懂這個,原來他隻給天悅送過花的,到了花店隻挑好看的買,天悅笑他不懂花語。他就問李書送什麽花合適,聽說有花語的。

    李書笑了,說康乃馨就挺好,隻要不是白色的就行。自己就隨手抽出一枝花來聞,李顯認識玫瑰的,知道玫瑰代表愛情。買了十隻金黃色的康乃馨,李書付了錢剛要走,李顯就抽出來一隻給她,說其中有隻是送給她的,李書愣了一下,臉有些紅暈上來,說了聲謝謝,又說真美。

    上了車兩人都不自在起來,李顯後悔送花的舉動,太過冒失了,他是真心感謝她這段時間的探望。除了她,沒人來過,天悅甚至連個信息都沒有發。你滾吧!

    許院長熱情接待兩個人,最後還親自帶他們來到骨科,又安排全體合影,說是要放大照片掛在牆上。李顯就知道李書提議送錦旗的方法是對的,他以前用李書做秘書,純粹是覺得她細致幹淨,沒想到這個女人還很善解人意的。

    回來的路上李顯就問她想吃什麽。李書說聽她的吧,既然你請客我可得好好犒勞自己一下,跟了你這麽多年連一頓飯都沒吃過你的,虧死了。這話裏就帶出幾分親密來,跟了自己這麽多年,是啊,李顯暗自算了一下,大概四年了吧。

    結果是兩人在路邊的蒼蠅館子吃了一頓麻辣燙。李顯知道天悅特別愛吃的,但他一點也不喜歡,有時她張羅李顯就不去,最後往往是跟著李顯,讓他拿吃的主意,她從來沒有為此抱怨過自己的。現在想想,連吃一頓麻辣燙的願望自己都沒給她實現,後悔死了。

    李顯要結單的時候,李書說算了吧,今兒個你能陪我吃頓愛吃的就已經有功了,可不敢勞動你總經理親自買單。李顯就沒有下文了。她給他做了四年多的秘書,為自己做了不少事的,在公司裏生活中大小事務基本都是李書安排,細致周到,體貼入微,以前他從來沒為此感到應該好好謝謝眼前的這個女人。

    因此當李書說想在這條小街上走走時,李顯答應了,但如織的人流讓他感到十分不自在,李顯的性格本來就喜歡安靜獨處,他是呆不得人多的地方,時間久點就會感覺頭疼。他有好多年沒有走過這樣的小街了,微微發熱的夏風透過小巷吹過來,李顯有些熱,他把外麵的衣服脫下來,李書隨手接了過去,自然而然,毫不做作,以前在公司裏一直都這樣,李顯沒覺得有什麽,今天感覺不一樣。

    路邊的小店商品大多是各種各樣的擺設,李書經常拿起來看看又放下,卻沒買一件。快到小街盡頭時路邊是一家彩票店,李書說了句你等等就獨自進去了,一會出來時手裏捏著兩張彩票說:“你一張我一張,不論誰中了獎都要給對方一半獎金的。”這是個遊戲,天悅以前也做過的,不過說的話不一樣,天悅從來不會說中了獎你一半我一半,天悅說:“老公,中了獎全都是我的,因為你的也是我的,對不對?”李顯笑著告訴她是是,全都是你的。

    李書把一張彩票塞進自己胳膊上李顯的衣服兜裏,說附近還有一家書店的,人不多,咱們到那兒去涼快涼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