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什麽事情正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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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勃蘭登堡門向東延伸出去,一直到宮殿大橋的這條寬約60米的大道,就是柏林老城的中心——菩提樹下大道。大街起初是為皇家狩獵隊前往蒂爾加藤公園而建的通道,後來沿街兩邊栽種了菩提樹和胡桃樹,之後又建起了許多重要建築。這裏是歐陽苑每次來柏林的必遊之地。路兩旁林立著各國的大使館,還有阿德隆飯店、德意誌銀行、國家歌劇院、洪堡大學、老皇家圖書館、德國曆史博物館等新舊並立、風格迥異的建築,歐陽苑每次來最大的感受就是它們都有著統一和諧的美感。尤其是每當夏日來臨之際,這條大路就搖身一變,成為了城裏最美麗優雅的林蔭大道。
歐陽長鴻隻穿著一件羊皮短大衣,頭上戴著德國老人喜歡的毛線織的帽子,長長的圍脖繞了幾圈,遮蓋住了他細長的脖子和鬆弛褶皺的皮膚。歐陽苑穿了一件薄呢子大衣,也戴了一條長長的圍脖,卻隻搭在肩上,她兩手插在大衣的兜裏,不時伸手替父親撣落身上的雪花。柏林雖然也是冬季,但氣溫比她居住的城市還是高了許多,因為下雪,今天柏林的氣溫隻有零下2度。
“阿劍也特別喜歡這條路,”歐陽長鴻笑道,“他喜歡這裏的理由跟你不一樣。”
歐陽苑知道兒子的愛好,菩提樹下大街上有很多著名世界汽車公司的專賣店,比如奔馳、賓利等豪華品牌汽車,它們的對麵是大眾汽車公司所展示的最新車款。這些汽車公司專賣店的許多車型,在其他國家和中國是很少見的。歐陽劍當初想買的車就是這裏出售的,具有全世界的唯一性。
一直到現在,她給兒子買的那台本田雅閣仍然停放在車庫裏,歐陽劍還是開著前幾年在國內買的那台寶馬五係。她苦笑著把這個事說給父親聽。
“年輕嘛,阿劍我是知道的,他這樣做本質不是為炫耀,如今的年輕人都主張個性,個性是什麽,對於這一代人來說,個性就是與眾不同。”歐陽長鴻彎腰把一張包裝紙撿起來,扔到路邊的垃圾箱裏,那個垃圾箱樣式古樸,至少有五十年的曆史了。
歐陽苑本來要在柏林多陪父親住上一段時間,還想跟他談一談長鴻未來兩年的構想。可事情總會不如人願,前天歐陽長鴻告訴她,德國一份關於汽車的報紙發表了一篇關於中國生產汽車零部件的報道,裏邊批評了中國廠家對於品控的態度和過低的檢測標準,並且以中國北方一家公司為例,將部分檢測不完全合格的產品推向市場,不僅造成了車輛使用壽命縮短的情況,還威脅駕駛者及乘員的生命安全。
“報紙上沒有提名道姓,但最近這兩年因為高檔汽車零部件的進口價格居高不下,部分廠家覺得有利可圖,紛紛把目光投射到這方麵來。一下子湧上來這麽多的生產廠家,難免龍蛇混雜。”歐陽長鴻把文章給女兒看了之後發出這樣感歎,歐陽苑看了文章後腦子一片空白,她十分懷疑長慶公司生產的那些檢測不完全合格的產品會流向市場,那樣的話,一旦出了問題,倒黴的可不僅僅是長慶。
當天晚上她給兒子打電話問這個事情,歐陽劍起初還支支吾吾地否認,但在母親的逼問下最後承認了事實。“媽,完全不達標的產品公司全部銷毀了,那些不完全合格的產品咱們也在醒目的地方打上了品級標誌,購買者必須自己承擔它們帶來的風險,再說按照國內的標準,它們是合格的。”
歐陽苑氣得心髒一陣難受:“歐陽總經理,你別忘了,你之所以能夠生產這些零部件,是得到授權的,也跟相關品牌的汽車廠家簽定了合同的,這些授權和合同執行的可不是國內的標準,出現安全問題你麵臨的不僅僅是失去生產權的問題,也不會僅僅是賠償的問題,你的公司名譽會被損害,你還可能麵臨法律的追責!”
她不能再在柏林住下去了,長慶公司很可能會麵臨一個爛攤子,最好文章中提到的北方公司不是長慶,如果真的是它,歐陽苑不知道怎麽辦,董事會的那幫人會把她和歐陽劍生吞活剝了的。
父女兩個決定不走到盡頭了,他們開始折返。歐陽苑決定跟父親把自己的擔心說一說,她想獲得父親的幫助。
歐陽長鴻把她帶到一家麵積很小的咖啡館裏,那裏幾乎沒有顧客,當熱騰騰的咖啡端上來時,歐陽苑感覺一陣暖意從腳下直升上來,父親還為她點了些麵包和香腸。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交談,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咖啡味道,燈光昏暗,但仍然比室外明亮。
“你的擔心也是我擔心的。”歐陽長鴻看著窗子外仍然稀疏飄散的雪花,歎了口氣。“阿劍接受的是純正的德國企業管理教育,你知道德國人是以嚴謹著稱,他在大學裏學不到這種經營理念。阿苑,我常跟你講,管理企業經營理念最重要,以前為此我們兩個還發生過爭吵。現在看來,阿劍是受到了某些人的影響了。”
歐陽苑一怔,她之前一直想找個機會跟兒子談談,因為她發現寧致陽正在跟他密切接觸,以兒子的社會經驗,她本能地認為這個人不是兒子能夠操控得了的,結果可能會反為其利用。可長慶的生產大獲成功,這次成功極大緩解了她在董事會中的壓力。這次成功也讓她打消了跟歐陽劍談一談的念頭,金莉告訴她沒有發現寧致陽有與歐陽總經理進一步接觸的苗頭,投資顧問公司現在最大的投資項目就是長慶,他作為一名新上任臨時代理總經理的人,對長慶的生產經營表現出一些過度的關注似乎也是正常的。
現在看來,歐陽苑覺得將次品銷售的建議極有可能是寧致陽提供的,因為他曾經給她也提出過類似的建議。
“如果,我是如果這個事情在長慶發生了。阿苑,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你會怎麽辦?”
歐陽苑搖了搖頭,她這次本來想找父親談談自己麵臨的最大困難,董事會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一年零三個月!她覺得幾乎沒有機會實現當初的承諾了。
“我能怎麽辦?我現在腦子亂得不行了,爸,阿劍不適合做總經理。”
“你呀,遇到問題就顯得太消極!以前我就批評過你這一點,現在也如此。堂堂一個大型集團型企業的董事長,應該有一種打不垮的勁頭。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你做什麽決定之前都要思慮周全才好,既不能因為困難太大就裹足不前,也不能做了又搖擺不定,這些都是成功的阻礙。”
見父親又要開始長篇大論,歐陽苑有些不耐煩起來,父親真的是老了,太喜歡說教。他沒有麵臨我的問題,隻是一廂情願地自以為是,看起來從他這裏得不到太有效果的建議了。她突然之間想起了李顯,她心裏對他的恨意一絲也沒有消解,但他總是能在自己需要建議的時候及時提供給她,而這些方法都是正大而有效的。
歐陽長鴻注意到了女兒臉上的不耐煩的神態,他對此憂心忡忡。長鴻現在正麵臨著一個抉擇,她的發展遇到的瓶頸,這是任何企業都必須經曆的。但管理著長鴻的這個人,卻以相當嚴重的自負一意孤行,她會不會把長鴻領向一個錯誤的方向,以他的判斷,女兒三年前在董事會上所做的那篇發展規劃中確定的目標不可能實現了,但其實這並不影響她繼續作為董事長管理長鴻集團,因為歐陽家持有超過50%的集團股份,即便不做名義上的那個董事長,仍具有決策性的否決權。
歐陽長鴻擔心的是長鴻集團在她目前這種管理下還能走多遠。
“李顯怎麽樣了?”兩個人出了咖啡店後一直默默無言,雪已經停了,柏林很少下大雪,而這種時斷時續的小雪卻充滿著整個冬季。風漸漸大起來,歐陽苑的馬圍巾纏起來,免得它被風從肩上掀掉。聽到父親突然問到李顯,她明顯地吃了一驚,她曾經跟父親說過這個人,談到了一些他過往的經曆,卻沒有跟他提到李顯已經辭職了,包括造成他可能辭職的原因。
“他離職了,是主動提出來的。他……後來有一些做法是不能……不被公司所接受的,有些……嗯,有些私人化。”
歐陽長鴻抬頭看看鉛灰色的天空,大街兩邊的樹都光禿禿的,枝丫伸向天空或者大路的中間,像是在乞求什麽。“可惜,沒想到他會主動辭職。會不會是你給的太少了?”
“他的工資相當於下麵一個分公司的副總,還少嗎?父親,他實際上是個陰險的小人,他與另外一個女人……”
“這件事我大概知道,你能夠確定是他設計了這個……這個巧妙的棋局嗎?有些不夠光明正大,但是的確很巧妙。不過他既然主動辭職了,似乎能證明些什麽。”
歐陽苑不想再與父親說這個話題,這個世界上並不隻他一個李顯,一個背地裏利用了她的信賴又反噬自己的人如何還能再利用他呢。這次柏林之行的期望很難實現,父親也沒有以前那樣熱衷於參與她的管理了,他似乎對於集團的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了,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寧致陽感覺到了歐陽劍的助理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他仍然微笑著稱自己為寧總,也同以往一樣有禮貌,但就是不一樣,這是寧致陽多年以來練就出來的本能。
有什麽事發生了!這件事與自己有關,與公司有關,更與歐陽劍有關!他是不是應該先不要見歐陽劍,最好在見他之前先搞清楚,免得被動。他假裝拿出手機來,對著它說了幾句,然後向那個助理說太抱歉了,公司臨時有急事,我就先不去見總經理了,下午再來看望他。說完急匆匆地離開了。
不用問金莉,她一定也不知道,否則早就告訴他了。他們兩個從金莉的老家回來半個月了,期間隻見了兩次麵,寧致陽有點厭煩她無休止的索取。跟妻子比起來,這個女人的心計太深,而且以前沒有發現的自私也逐漸顯露。
寧致陽還是在車上給金莉打了個電話,把剛才在長慶遇到助理的感覺說給她聽。金莉說沒什麽事啊,董事長後天才到家,整個公司的運轉正常,是不是你太多心了?寧致陽被她一說,也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的,一定是被劉天悅這幾天鬧的,其實天悅一點都沒有鬧他。
本來從金莉老家回來的當天他就應該回家,到底被金莉又拖了一天才回去。進家之前他猶豫了很久,內心的愧疚、懊悔以及對女兒的思念摻雜在一起,他覺得無法直視天悅的眼睛。
嶽父離世的時候,他沒在她的身邊,整個的葬禮過程劉天悅沒有再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他輕輕地打開門,家裏靜悄悄地。玄關處亮著一盞燈,他放下手中的東西,伸了頭向裏麵看去,客廳和餐廳都給他煥然一新的感受,家裏比之前幹淨多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從臥室裏出來,她先是一愣,繼而臉上堆起了職業的笑容,寧致陽知道了,她是新雇來的保姆。劉天悅沒在家,她上班去了,寧致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晚飯是寧致陽從外麵點的,很豐盛。劉天悅回來的時候,保姆已經把飯菜擺好。寧致陽聽見天悅回來,他故意躺在女兒的身邊逗她笑呢,女兒的笑聲清脆動聽,他把耳朵支起來聽保姆在跟天悅說著什麽,仍然沒有起身。
天悅進來了,她臉上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她說回來了,吃飯吧。似乎他每天都正常下班回家,一回家就倒在床上跟女兒逗笑。他看了看天悅,發現她不僅沒瘦並且有些胖了,人顯得很有精神。
寧致陽堅持自己抱著女兒一起吃飯,這個堅持得到了保姆的稱讚,保姆說女兒的嘴像天悅,其餘的地方都像極了爸爸。三個人很快就吃完了飯,保姆收拾完了說要回家,寧致陽親自把她送到門口,再三表示感謝。
回來後,他發現天悅已經抱了女兒回到臥室去了,門已經反鎖,他被母女倆隔在了門外。
一個人正坐在車上胡思亂想,歐陽劍的助理打電話進來,剛接起來助理讓他方便的話盡快來一趟,總經理有事情找他。寧致陽顧不上臉麵,腆著臉問總經理找他什麽事,他正在往公司趕,有急事。助理冷靜地告訴他不知道,連句再見也沒說就掛了電話。他想直接給歐陽劍打電話,但終於還是不敢。
咬了一會牙,他又給金莉打了電話,說了歐陽劍著急見自己的事,金莉在那裏也有些猶豫,說那怎麽辦,不行你先想辦法拖一拖,我這裏再找人打聽一下。寧致陽說那我再等你一個小時。
一直等了兩個小時金莉才打電話過來,告訴他自己找了好幾個董事側麵打聽了,沒聽說有什麽事情。寧致陽終於放下心來,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可笑。但仍然有什麽不對吧,助理對自己的態度,還有打電話時候的語氣。
不管了,是福是禍也得見見歐陽劍了,躲終究不是辦法。
歐陽劍沒在辦公室,助理告訴他歐陽總經理已經連續開了三個小時的會了。寧致陽又問有什麽事情嗎,助理臉上帶著神秘的表情搖了搖頭。寧致陽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偷偷給金莉發了條信息,告訴她自己的直覺是對的,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而且關乎長慶的大事情。
一個念頭詭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會不會跟他的建議有關。不會那麽巧吧!
歐陽劍回來的時候對他的問候木然不樂,他像一隻被追逐的野獸一般在屋裏走來走去,急躁不安,嘴裏不住地叨咕著什麽,嚇得寧致陽一句話也不敢說。
一會兒助理進來了,他把幾張紙遞給歐陽劍,歐陽劍用手指了一下寧致陽,助理把那些紙放在他身前的沙發桌上。寧致陽看見見個醒目的大字:長鴻集團的產品質量堪憂,視乘客生命安全如兒戲!
他的預感準確,長慶那些質量不完全達標的高檔汽車零部件出問題了。他抖著手把剩餘的內容讀完,作者沒有名氣,這應該是一篇網文,那就是說這篇文章不具備說服力,像這樣的網絡文章滿天飛,有些作者為了提高點擊率往往會口不擇言。寧致陽笑了起來,他剛想說總經理不必小題大作,卻聽歐陽劍冷冷地說:“現在有六家下遊銷售商提出賠償,否則將以長慶生產劣質產品欺騙消費者為由訴諸法律!”
寧致陽臉色慘白,他結結巴巴地說:“總經理,這個……這可說得沒有道理。咱們……咱們的產品雖然屬於不完全合格產品,但按照國家檢測標準是符合……符合的,再說……他們明知道產品的等級……等級……”
歐陽劍想起來母親那句冷冷的話:裝在原裝進口高檔汽車上的零部件,按照要求必須符合汽車生產國的檢測標準要求。他把這句話轉給寧致陽,寧致陽把頭垂了下去,關於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可惜,歐陽劍當初並不知道這一點。
寧致陽帶著一肚皮的冤枉回到公司,他在路上把事情說給金莉聽,金莉聽了隻是冷笑,說你也是閑的,給歐陽劍亂出主意,上次給董事長出主意人就沒用你這上不得台麵的計策,這倒好又給人家兒子出這個餿主意,起禍了吧。
寧致陽氣得把電話直接掛了,這個女人在關鍵的時候總會埋怨,一點兒也不替他考慮問題,自私自利的女人!
剛進辦公室,助理就過來告訴他齊副經理來找了他兩三次了,又打電話問過兩次。寧致陽腦袋嗡的一下,不會是公司出什麽事了吧,突然想起來如果長慶出了事情,投資公司的那些大客戶饒不了自己,而他還砸鍋賣鐵地湊了五百萬在裏麵呢。
他拿起電話找齊海,哪知齊海早知道他回來了,人一邊進屋一邊向他揮舞著電話,說到了到了。寧致陽瞅不慣齊海的作派,這個人自視甚高,經常一副看不起寧致陽的神態,又與公司的年輕人打得火熱,拉著一夥人形成個勢力圈子,似乎他才是這家顧問公司的總經理。
寧致陽問他什麽事這麽急的,齊海看了一眼助理,自己卻一歪身坐在沙發上,抽出一根煙來點著,寧致陽自己不吸煙,他特別討厭齊海這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神態。他衝助理點了下頭,助理扭著豐滿的屁股出去了,門卻半掩著沒有關死,寧致陽暗自歎了口氣,這個公司裏的人個個都有毛病,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過去李書在這裏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他們見了她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李書回來了。”
齊海吐出一口煙,用一種難以言表的輕蔑之情望著寧致陽,這股輕蔑之態表明他手裏握著某些寧致陽不知道的東西,他對這位寧總的瞧不起溢於言表,讓寧致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被揭開。
“哦 ,李總……不,李小姐什麽時候回來的?她……還好吧?”
齊海把煙熄滅在花盆裏,他轉過身來看著寧致陽,臉上神色中帶著一些憐憫。
“寧總,我個人對你談不上好感惡感,但我覺得你對於這種規模的公司管理不擅長,所以我勸您最好主動辭職吧。”
這是什麽話,要挾嗎!寧致陽站起身來,用手指著齊海的鼻子狠狠地說道:“齊海,別以為你在這個公司算是老人我就動不了你,告訴你,現在在這裏是我說了算,我要想在歐陽董事長那裏提個建議,比如你不勝任,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裏幹多久,分分鍾讓你滾蛋!”
齊海冷笑了一聲,人突然顯得有些懶洋洋地,他伸展了一下雙臂,說道:“好吧,寧總。您什麽時候去董事長那裏去,別忘了通知我一聲,我要跟你一起去。我是公司的副總,見一見董事長不過分吧。何況我有許多的話要跟董事長說一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