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故事:愛在河濱公園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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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一在秀玲姐家找到了四種值得關注的物品:冰箱裏,裝在一個個獨立封口袋裏的水果,沒有去皮或切開,上麵標有日期,從周三到周五,今天是周二;客廳五鬥櫥最下層,一遝方姨和金老師獨處時的偷拍照片,明顯是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床頭櫃上,一件白瓷擺件,造型是一個小男孩俏皮地側身親吻一個小女孩的臉頰,底部刻有日期是三十一年前的某一天,另有兩個字:玲&生;最後是衣櫃裏,一件和方姨一模一樣的連衣裙,是並不常見的進口貨。

    這四種物品引起了森一的無限聯想。

    “誒?你已經到了啊?早知道你已經在了,我就不另申請搜查令了。”剛才在秀玲姐事發現場調查的同事,此時進來了。

    “啊應該跟你說一下的……”森一嘴上應付著,目光還在這幾樣物品上流轉。

    方姨的同款稀有連衣裙、那遝偷拍照片——秀玲姐顯然已經在幻想自己能像方姨一樣得到金老師的愛慕,日日在他身邊了,她的精神狀況可能不太好……一件件事情的疊加,讓森一感受到了秀玲姐對方姨的極端恨意。

    那個擺件底部的名字,“玲”,應該就是秀玲姐的名字沒錯了,那“生”……很熟,特別耳熟。

    竇平誌的爸爸,竇誌生。

    方姨“剝奪”了秀玲姐人生中的兩個“愛人”。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是不是自己吊死的,有沒有他殺跡象?”那位同事叉著腰。

    “嗯……這個不是我主要關注的事情……”森一敷衍了一下,問:“哥,你們在辦公室,有沒有看到一把水果刀呀?”

    “沒有,不過她包裏有一把。”

    “哥,你說,如果上班習慣吃水果的話,這水果刀一般放在辦公室就行了吧?”

    “是吧,我偶爾削個水果就去找他們女同誌多的辦公室借。”

    “這刀要是老隨身放在包裏,是不是不太正常?”

    “雖然不能直接說明什麽,但確實不常見。”同事盯著森一擺在桌上的那幾件東西,擺出也陷入了沉思的架勢。

    “哥,能不能讓還在現場的兄弟拍張死者手袋裏的水果刀發過來?這折騰一趟實在太遠了……”

    同事一臉懶得搞,卻又礙於配合義務,隻能安排。

    “啊等一下,能不能再讓現場的人看一下,垃圾桶裏,或者辦公桌上,總之是整個辦公室,有沒有水果,或者果皮之類的……”

    “行!”同事不耐煩地搖搖頭,去聯係了。

    趁這空擋,森一跑到路口小店,去找一樣東西。

    回來時,同事把手機屏幕伸到他麵前:“喏,照片。辦公室裏水果、果皮都沒有,包裏也給你看了,都沒有。”

    “謝謝謝謝。”

    森一把自己的手機舉起來,那是他在小店拍到的水果刀照片,和同事手機裏的一模一樣。

    森一把照片發給小莊。

    “看到照片了嗎?眼不眼熟?”他急吼吼地問。

    “看見啦,和方姨身上插的那把一樣。”

    “秀玲姐包裏揣的、她家樓下小賣部賣的、方姨胸口插的,都是同樣的刀型,我再發幾張照片你看。”說完,森一把那個擺件底部、偷拍照片、連衣裙,也分別拍了照發給了小莊。

    “謔,明白了。在秀玲姐眼裏,方姨‘剝奪’了她的兩個男人,把自己都氣魔怔了,終於受不了,把這個敵人殺掉了,”小莊的語氣像在講一個幽默故事:“你怎麽想到跑小賣部看水果刀了呢?”

    “秀玲姐家裏冰箱有按天準備的每周水果,裝在一個個封口袋裏,說明她是習慣帶水果上班的。水果有橙子、芒果、蘋果這些,且沒有去皮、沒有切塊,那麽她大概率有水果刀放在辦公室,但是在辦公室既沒有發現刀,也沒有發現水果或果皮,說明她很可能有在辦公室外吃水果的習慣,基本就是在公園裏,那麽她應該日常會把水果刀帶在身上。我讓同事幫忙找,果然在她手袋裏發現了水果刀,和刺殺方姨的那一把一樣。由於沒什麽特色,是很普通的那種,但多少有點花紋,我就想碰碰運氣,如果她順手能買到水果刀的地方賣的刀具,和她日常用的一樣,那麽……”

    “那麽插在方姨身上的刀大概率是方姨的。”

    “對對對。”

    “森仔,我覺得你有點一廂情願了。”

    “莊姐你說。”

    “就因為所謂‘搶’了自己兩個老頭兒,她就一定要置對方於死地嗎?很普通的水果刀,信不信現在去秀玲姐住的居民樓裏看,家家戶戶都是同一款?就因為你認識秀玲姐、調查了秀玲姐,那就一定是秀玲姐殺的了?他們樓裏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可不止秀玲姐一個。”

    “可是和方姨日常接觸的能有多少人啊,而且這深仇大恨就在明麵上呢……”

    “深仇大恨,就更不會隨隨便便找個最容易被人發現的早晨,掏出一把自己剛削完蘋果皮、切完橙子的破水果刀,把人給嘎了。”小莊平靜的語氣讓森一有點來氣。

    “我相信我的判斷,肯定是秀玲姐。”

    “那你得找到能釘死她的證據,因為她已經不會認罪了。”小莊歎了口氣。

    掛斷電話後,森一陷入惆悵。判定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有罪,是很難的。

    下一步,該去哪呢?該問誰?森一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旁邊的同事看他的苦臉,遞給他一支煙,他擺擺手拒絕了。

    “有什麽愁的呢,你懷疑今天自殺的這個殺人了是吧?人都死了,好像也沒啥正經親屬,就有個侄子還是個遠親,動機明確,你再搜羅點證據,那還不是你說她殺人了她就殺人了,隻要別太離譜就行。”同事點上煙,大剌剌地吸了起來。

    森一看著同事,苦笑著搖搖頭:“這種公共場合自殺情況,得把自殺動機調查清楚吧?”

    “調查那是得調查,能不能清楚……也沒家屬上趕著來‘討個公道’,清不清楚,有什麽意義呢?”

    森一不可思議地看著同事,對方輕蔑一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