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立於府邸門前，張氏與孫若微皆圍了上來。

    張氏上下審視朱瞻墉，心疼道：“頑劣兒，離家數月，瞧瞧，身形竟瘦削一圈矣。”

    孫若微溫婉地看著他，同樣心疼：“夫君憔悴了，膚色亦黝黑了。”

    朱瞻墉心中暖意融融，這就是家人的嗬護，甚好！他微笑，搭住張氏的肩，笑道：“娘，娘子，孩兒哪裏有瘦弱和黝黑，此番去金陵，非他處。”

    張氏瞪他一眼：“你是娘身上的肉，瘦了與否，娘豈會看不透？說你瘦了便是瘦了。”

    孫若微掩唇輕笑：“正是，娘的話，你敢辯駁否？”

    朱瞻墉立刻笑道：“是，是，悉聽尊便。”

    張氏這才放過他，笑道：“這還差不多，午餐娘給你做一些滋補之膳。”

    朱瞻墉無奈，母親仍把他當作稚子看待。年幼時便是如此。

    微微搖頭，他轉視老父朱高熾，笑道：“爹，朝廷近況如何，諸事可順遂？”

    朱高熾瞥了朱瞻墉一眼，道：“一切尚可，如若爾等在外不惹是非，想必會更順利。”

    朱瞻墉笑道：“孩兒亦不願，如山東之事，非吾挑起，豈會發生？幸發現及時，未釀成大患。至於滄州，那問題早已根深蒂固，早晚會整肅。”

    朱高熾瞪眼道：“你們都有理，是我無理是吧！朝廷眼看即將與帖木兒帝國交戰，此刻宜穩不宜亂。山東之事暫且不論，滄州之事，你辦得稍顯急躁。”

    “你祖父一口氣處決了眾多山東官員，朝廷壓力已甚巨，如今你又將滄州官員一網打盡，朝廷壓力更甚。若再如此幾次，朝廷恐難以承受。”

    朱瞻墉不服氣道：“難道任憑那些貪腐昏官魚肉百姓，我等見狀卻袖手旁觀？食祿不作為的官員，大明留之何用？況且此事，乃他們先惹我。”

    朱高熾搖頭道：“有些小問題，在大局麵前，可暫時忍耐，待日後清算亦無妨。罷了，不與你爭論，有事與你相商。”

    朱瞻墉一愣：“何事？”

    朱高熾尚未答話，張氏先開口：“你爹欲為你籌謀一門側室。”

    朱瞻墉一怔，望向父親，又看了看孫若微。

    孫若微微微點頭，表明她對此事知情。張氏則毫不隱瞞地將此事詳述給朱瞻墉聽。

    聽完始末，朱瞻墉毫不猶豫地拒絕：“不允！”

    朱高熾瞪大眼睛，未料朱瞻墉竟不加思索就拒絕，怒道：“逆子，此乃天大好事，你竟拒絕！須知她是如今西域之儲君，娶她便意味著日後掌控整個西域，如此美事他人求之不得，你卻拒之門外。”

    朱瞻墉冷哼：“此等女子，願娶者自娶，與我無關。父親若有意，自娶便是，何需牽累於我？”

    朱高熾氣得跳腳大罵：“兔崽子翅膀硬了，敢頂撞你爹，我讓你娶天香公主，豈非為你好，你竟不領情！”

    朱瞻墉搖頭道：“此等好處，還請父親留給他人，孩兒不敢承受。”

    “你……”

    朱高熾被氣得語塞。

    張氏在一旁看不下去，忙上前低聲道：“孩兒，那公主你都未曾見過，何必急著拒絕？她容貌堪稱絕色，娶之有此大益，何故不願，還頂撞你爹？”

    朱瞻墉失笑道：“娘，我非貪戀美色之人，媳婦在此，你們如此替我挑選女子合適嗎？”

    孫若微麵頰微紅，眼神略黯，輕輕搖頭：“夫君，妾身無礙，隻要夫君喜歡，妾身無意見。”

    孫若微深知，朱瞻墉身為藩王，日後必不止有一位王妃，即便朱瞻墉願意，皇上下旨也不會允許。

    朱瞻墉微笑上前，握住孫若微的手，含笑不言，轉向張氏與朱高熾：“娘，美色固然誘人，然而……”

    “然而什麽？”

    “然一個身負國仇家恨的女子，心中已有明確目標，她願意入大明，不過為複仇！”

    “如此女子，自國家傾覆、家族滅亡那一刻起，嚴格來說，已非真正之女子，而是複仇的工具！”

    “爹，娘，你們覺得，將此等工具置於身旁，可覺危險？”

    朱高熾聞言一愣，他隻顧及天香公主的身份地位帶來的利益，忘了身負國仇家恨的女子會何等蛻變。

    同時憶起天香公主見他時的言語，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寒意。

    為複仇，天香公主不僅獻身，更獻出了整個西域。

    此等女子，真的不令人畏懼嗎？

    張氏聞言頓時明了，她是太子妃，管理後宮二十餘年，怎能不知一個狠辣的女子有多可怕。

    “狡猾小子，倒比你這蠢爹識時務。”

    張氏說完，狠狠瞪了朱高熾一眼：“不像你這癡漢，見女子便邁不開步。”

    朱高熾頓時尷尬不已。

    孫若微覺得她對天香公主有所了解，心地善良的她輕聲道：“夫君，雖然我與天香公主交往不多，但我覺得她實為善良純真之人，她並不壞。”

    朱瞻墉看向孫若微，認真道：“這樣的人更可怕，她心思更單純，目標更清晰，即便做錯事，她也可能不認為自己錯。”

    孫若微一怔，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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