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病體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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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南京官員自成一係,人稱太子門人,又稱南派官員。

    這些南派官員雖不足一成,但做事實事求是,行事果斷,算是朝堂上一股清流。

    且這些官員深受百姓喜愛,他們不畏強權,甚至不怕得罪權貴。

    哪怕朝中位高權重的大臣家屬,隻要違法朝廷法度,他們也會毫不留情地依法處置。

    因此,這些南派官員雖在京時間不長,卻個個名聲在外。

    那些曾受其製裁者,心中雖怨恨滿溢,卻不敢真與朱瞻墉為敵,因他背後,立著那位權傾朝野的太子殿下。

    京師之內,誰敢觸怒朱瞻墉,那些公卿大臣之家,即便受辱,也隻能忍氣吞聲,含恨而忍。

    於是南派官員的地位變得尤為特殊,身份雖不高,卻無人敢輕易招惹。而楊溥所行之事,無疑是對太子朱瞻墉權威的挑釁。

    就算朱瞻墉本人寬宏大量,放過楊溥,他麾下的南派官員必會與他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楊溥搖頭苦笑,言道:“此事總需有人製止,非你即我,我楊溥,才略或許不足,但傲骨猶存,對大明的忠心,如日月可鑒。為大明,即使捐軀於此,亦無怨無悔。”

    “此事,勿再勸我,心意已定,絕不更改。”言罷,楊溥昂首闊步,離禦書房而去。

    楊士奇與楊榮互視一眼,皆看出此事棘手,望見楊溥離去的背影,二人輕歎一聲。

    “一切,聽天由命吧!”

    “咳咳咳!”

    朱瞻墉臥榻之上,無力地輕咳幾聲。

    孫若微、鐵芯、鐵芸三人圍於床前,關切的目光聚焦於朱瞻墉身上。

    朱瞻墉是太子府的支柱,他一病,孫若微等三女皆心驚膽戰。尤其是孫若微,與朱瞻墉多年夫妻,這些年他幾乎未曾染疾。

    此番是頭一遭,這些日子,孫若微神色緊張,唯恐朱瞻墉有何閃失。而鐵芯、鐵芸姐妹,此刻已視朱瞻墉為夫君。三年時光,足以讓少女變為少婦。

    鐵芸與鐵芯早已歸屬朱瞻墉,早在鐵三娘與朱瞻墉交談之後不久,朱瞻墉便接納了這對姐妹。見朱瞻墉病倒,二人亦是手足無措。

    幸而孫若微沉穩大氣,身為太子妃,三人輪流照料朱瞻墉,幾乎未曾歇息。

    半月光陰,三人輪流侍疾,朱瞻墉躺在床上,渾身乏力。他未曾料想,自己也有生病之時。自幼至今,因有係統庇護,他幾乎未患過病,連最尋常的風寒也未曾有過。

    然而,老父的離世,對他打擊沉重。老父去世,他精神世界仿佛崩塌,獨處房中,一日一夜滴水未進,粒米未食,終致病倒。

    這一病,便是整整半月。這半月,朱瞻墉飲盡苦澀湯藥。

    朱瞻墉本欲兌換良藥,但孫若微與鐵氏姐妹的全天候照料,讓他不願迅速康複。加之朝中事務的阻礙,朱瞻墉覺得,是時候好好思慮一番了。

    這半月,朱瞻墉養病期間,思緒卻未曾停歇。

    父親登基,象征著新時代的來臨。父親繼位後,朱瞻墉深知,大明文官的春天即將降臨。老父在位時,尚武輕文,因其出身邊疆王室,喜好征戰。他對武將的寵愛遠勝文臣,故永樂年間,武將地位壓製文臣。

    而父親與老父截然不同,他的班底皆是文臣。從前太子府走出的,大多是文臣。朝廷文官一脈,皆是朱高熾費盡心血培養。

    占據朝堂文官半壁江山,這些人皆由朱高熾一手提拔。朱高熾登基,他們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在朝中的話語權舉足輕重。

    原本朱瞻墉欲推行的政策,卻被這些文官壓製。朱瞻墉忽然意識到,新時代來臨,他在朝堂上或許不再像老父時期那樣順風順水。

    老父時期,態度鮮明,立場堅定。隻要朱瞻墉認為有益之事,老父無條件支持。故推行政令時,頗為順利。老父言出法隨,對老父陽奉陰違者,後果必是極其可怕。

    但父親朱高熾並非如此強硬,性格柔和,在朝堂上並不強勢,甚至有些仁慈。在朱瞻墉看來,這便是婦人之仁。然而,這些並不重要。

    在朝堂上,父親即便不支持他,至少不會為難,頂多是和稀泥。但在朱瞻墉向父親解釋政令對大明未來的益處後,朱高熾已明確表示支持。

    當前最大的難題,實則是朝廷官員對此事的態度。文官一致反對,成為此事的最大阻力。如何化解這些阻力,成為朱瞻墉當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因朱瞻墉深知,目前的阻力僅僅是開始。如今僅是朝堂上的文官,此事發酵,恐怕天下文人都會反對他。那時,他該如何應對?武將以刀劍說話,文人以口舌爭鋒。

    天朝文人皆憤,恐大明唾液足以淹沒爾矣。

    幸而,朱瞻墉已自金陵調遣大批賢臣前來。

    此輩官員,實乃朱瞻墉暗中栽培數載之才俊。

    雖令其對抗滿朝文臣非易事,然於朝堂之上施展些許手腕,尚可為之。

    正當朱瞻墉暗自籌謀之際。

    府邸外忽然傳來高呼。

    “陛下駕臨!”

    朱瞻墉赫然一怔。

    父皇至矣,朱瞻墉掙紮起身。

    “夫君,緩行,你身子尚未痊愈。”

    鐵芸溫言對朱瞻墉道。

    “無妨,朕體質尚未虛弱至此。”

    朱瞻墉麵色略顯蒼白,言語卻清晰,思維如常。

    此時,朱高熾與張氏相繼步入朱瞻墉的居所。

    朱瞻墉掙紮欲下榻,向朱高熾與張氏行禮。

    此舉令朱高熾與張氏驚詫不已。

    朱高熾連忙道:“兒啊,你這是何意,病體未愈,還不快躺下養病?”

    張氏幾步走到床前,扶住朱瞻墉道:“臭小子,成何體統,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

    朱瞻墉微微一笑,笑容略顯蒼白,輕聲道:“父皇,母後,你們怎麽來了。”

    張氏輕哼一聲:“你病成這樣,我們怎能不來?”

    朱瞻墉搖頭道:“隻是一點微恙,無甚大礙。”

    張氏不滿道:“區區微恙說得輕鬆,你這一病倒,床上躺了半月,若非我早些過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是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