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又一年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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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兵出列請命:“宗主,白疊子、吉貝和花生該如何種植?開春在試驗地試種?”

    種子帶回來的少,得慎重。

    積年老農壓根沒聽過什麽白疊子吉貝,怎麽種?唯有指望宗主。

    邊城老百姓養豬,宗主親自上手示範如何劁!

    別說,劁了的豬長勢的確快,肉也香。

    熊兵很多時候不明白,為何無論多偏門的活計,宗主通通知曉。

    怕不是……真神仙?

    萬事不決,問宗主——邊城難民共識。

    .

    奚名茗歎息著擺手,“白疊子和吉貝咱們邊城種不活。花生具體如何培育,回頭整理條例給你。”

    白疊子和吉貝都沒法種,氣候土壤都不對。

    熊兵傻眼:“那……”

    奚宗主上前合上大箱子,笑得像隻偷到油的耗子:“你們還沒收到消息吧?高士達剛戰死,如今河間郡一帶,竇建德自稱將軍。”

    奚宗主稍作思考,肯定點頭:“翻過年,他應該會改稱王。”

    高弘德:……宗主啊,您這能掐會算的本事,是不是稍微掩飾一下?

    不行呢親。

    .

    棉花喜陽,適合中性及微堿性土壤,需要土壤具有良好的透氣性和排水性。

    巧了嗎不是?

    張金稱及屬下公審,當初設在钜鹿縣城。

    奚宗主賊兮兮:“钜鹿縣以弱堿性沙壤土為主,就很適合種白疊子。”

    雖然不如高昌國,可比很多地方都適合。

    尉遲敬德毛骨悚然:“宗主,您之前非留整個钜鹿縣城外的土地不賣竇建德,就是為了種棉花?”

    那時候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奚宗主要提這個要求,還非讓他親自提。

    種糧食,來回運糧的隊伍,得把一縣外圍種得的糧食吃個七七八八。來回跑一次,怕不是後悔得跺腳。

    尉遲敬德是個糙漢子,可他打心眼裏服氣奚宗主,因此談判時死咬钜鹿縣城外的土地不賣……竇建德問他為何非要那片土地?

    尉遲敬德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反正钜鹿縣城外的土地不給。

    竇建德估計也等著尉遲敬德後悔,因此爽快同意,雙方簽訂契約。

    .

    換個人可能賴皮,說到底放在嘴邊的肉,憑什麽不吃?如今的竇建德,麾下精兵強將十多萬。

    竇建德不能。

    他仁義之名已傳出,出爾反爾對旁人無傷大雅,於他非同小可。

    何況……誰敢賴皮大宗師?

    .

    尉遲敬德後知後覺,大黑臉上的胡子激動得上下顫動,“我說宗主您當時怎麽不說清楚呢,合著您故意的啊。”

    宗主人狠心黑,邊城更穩了呢。

    .

    奚宗主問宋爽,“宋閥在朱崖再給本座劃片地,如何?”

    吉貝的種植環境,比白疊子要求還高。

    宋爽:……這是我可以直接拍板的事?您就不能等宋魯從河東回來,您再問他?

    心黑的奚宗主擅自得出結論:“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宋爽:別以為我們宋閥沒脾氣!

    奚宗主不覺得有問題,宋閥要這點地都舍不得,她才該懷疑宋缺煞筆呢。

    黃道婆紡織機相隔六百多年才出來,如今黎族婦女的棉紡織技藝,可支撐不起產業。

    沒有奚名茗,宋閥知道吉貝能織布又如何,經濟價值依然有限。

    如同甘蔗,沒有奚名茗,得等到李世民去天竺取經,中原才有蔗糖。

    .

    解決種植問題,年關到來。

    這一年的除夕,邊民的日子在奚名茗眼裏依然很苦很苦。

    一天兩頓雜糧;一家人湊不出兩套完整的冬衣;蛋白質完全不夠;維生素嚴重缺乏;油脂攝入極其不足……苦得奚名茗坐在屋頂喝悶酒,充滿無力。

    酒還是李世民送來的年禮,奚名茗可舍不得浪費糧食來釀酒。

    奚名茗的絕望,這個世道的人不懂。

    隻有經曆現代盛世的子民,才明白兩者之間如何天差地遠;要走的路有多遙遠多崎嶇;期間又有多少老百姓,在曆史的長河中不得善終。

    .

    於邊城百姓,今年卻是太平盛世。

    沒遭受戰禍,不對,有打戰,可被宗主任命的李將軍打了回去,百姓秋毫無犯。

    家家有糧、有肉、有火炕,開春後宗主將再登記一批田地,年底宗主還按戶發糖!

    .

    郝漢如今不再是顆小鹵蛋,頭發暫時不能梳發髻,故而戴著毛茸茸的羊皮帽子。

    他抱著加糖的胡餅,小心翼翼咬下一口,絲絲甜味讓他幸福得眯起眼睛。

    “邱鑫哥,糖真好吃,加糖的胡餅最最好吃,你咬一口。”

    小鹵蛋郝漢的爹是郝運,奚宗主絕對心腹,郝漢自然跟著奚名茗等人從雲內縣搬到了郡城。

    大鹵蛋邱鑫是孤兒,父母均死在突厥騎兵刀下,跟著轉移善陽。

    兩小孩同烈士遺孤一起上課,老師不再是李靖和高弘德,改招募來的寒門子弟。

    邱鑫咽了咽口水,推開郝漢,“你吃,我吃過了。”

    糖,以前做裏長的熊叔也隻聽過沒見過,據說是貴族老爺們才吃得起的稀罕物。

    熊叔說,他們吃的糖,和貴族老爺們吃的還不一樣,更金貴。

    可不能占小孩兒便宜。

    郝漢再次伸過去餅,非看著邱鑫咬了一口。邱鑫無奈,稍微咬了咬胡餅邊邊。

    以前胡餅也是金貴吃食呢。

    郝漢道:“你才沒吃。我瞧見了,方姨分給你的胡餅被你藏了起來。你是不是留著……想回老家時帶給花兒姐吃?”

    花兒是二十三個孩子之一,她母親還在,自然留在雲內縣。

    郝漢埋頭再啃一口餅,抬頭勸他哥:“邱鑫哥,你不用留。花兒姐肯定也在吃糖,宗主仙子給每家都有發。方姨說有小孩、有母親的家裏,分多一成嘞。”

    他沒母親,邱鑫哥也沒有。

    可他有父親,所以他要照顧邱鑫哥。

    宗主仙子說,同學之間要友愛。

    很少回家的耶耶,每次回來總念叨:現在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一個鐵匠從未有過的體麵。

    耶耶每每說起宗主仙子,總是笑,笑著笑著又忍不住流淚……小郝漢不明白,高興不該笑嗎?反正郝漢一看到宗主仙子就想笑。

    宗主仙子喜歡看人笑嘞。

    郝漢也不在乎邱鑫藏沒藏餅,他再次把餅舉到他哥嘴邊,非親眼看著邱鑫咬到糖餡,才美滋滋收回,抱著胡餅大口大口吃得香。

    郝漢不記得嬰兒時期,那時候的他,是個極其護食的孩子。

    當孩子不再護食,證明他沒有再餓肚子。

    .

    這一年除夕,邊城家家戶戶驅儺守歲前,不約而同先拜奚宗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