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動紅拂女的還有一事——李靖趁奚宗主在外作戰，逼迫定襄郡歸附。

    以紅拂女多年供奉主家的經驗，此事一出，哪怕李靖出於戰況考量，為避免腹背受敵計……沒提前報備，就是謀為不軌。

    紅拂女很期待奚宗主回來後的應對。

    無論安撫還是包容，總能找到機會煽風點火，加大嫌隙。

    她來邊城，是奉命說服俊才，不隻李靖，還有高弘德尉遲敬德等人。

    .

    在紅拂女殷殷期盼中，奚宗主很快返回邊城。

    沒有一句質疑。

    奚宗主親自出手，強遷定襄豪強往善陽；選擇以最快的速度消化一郡百姓，不讓任何勢力牽扯李靖精力。

    也不對，奚宗主放出親自飼養的金雕，傳來字條一張。

    奚宗主親筆書信盡是大白話——戰場瞬息萬變，將帥的職責是贏得勝利，對疆域負責，對麾下軍士負責。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奚宗主的意思，她不僅支持“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還認為旁人哪怕是她，不得隔空指揮部曲。

    結合奚宗主參與對外作戰，不僅沒有越俎代庖，反而尉遲敬德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說服力十足。

    紅拂女立即知道，主家的盤算，再難實現。

    .

    看得越多，體會越深。

    紅拂女臉上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妾身此前效力唐國公府，因不知能否脫離，才不敢及時允婚。”

    不是故意折騰您麾下李將軍。

    奚宗主：……！！

    等等，風塵三俠，紅拂女不是出自楊素府上嗎？怎麽跑到李淵府上了？

    .

    隋大業十三年，正史應該是李淵義寧元年；林士弘太平元年；竇建德丁醜元年；李密永平元年；劉武周天興元年；梁師都永隆元年；郭子和正平元年；薛舉秦興元年；蕭銑鳴鳳元年；曹武徹通聖元年。

    另有徐圓朗、朱粲、杜伏威、輔公祏、李子通、羅藝等多方勢力，明年再添加宇文化及和王世充。

    天下大亂，群雄割據拉開正式序幕。

    .

    不在正史線，奚名茗不僅不敢放鬆，反而越發提心吊膽。

    哪怕劉武周、梁師都、郭子和、以及原五原郡通守張長遜幾方勢力，通通已被奚宗主扒拉進碗裏……這並不能給奚名茗帶來任何安全感。

    曆史告誡所有人，中原隻要不是大一統王朝，百姓不僅麵臨統治者剝削，隨時遭遇外族劫掠，兵匪為禍最為慘烈。

    好好活著，將成百姓奢望。

    放眼當下，東突厥窺視中原，西突厥騎兵肆虐，吐穀渾已然複國，吐蕃鬆讚幹布於去年正式登上曆史舞台，鐵勒蠢蠢欲動，高句麗時不時侵擾。

    無論係統如何強調小說世界，身邊求存者，皆是活生生的人。

    筆墨紙硯、漁樵耕讀，燒瓷、吉貝布、鎖子甲，邊城的一切一切……她所經曆俱是鮮活的華夏文明！

    李世民要沒有曆史上給力，一個不好，中原再次經曆五胡亂華也不是不可能。

    那時候，華夏文明在這方時空能否續存？

    .

    發散思維讓奚宗主暴躁，她很突兀問紅拂女：“李淵到底在磨嘰什麽呢？既然到處網羅人才，指使兒子結交才俊……怎麽一到正經事，反而優柔寡斷？怎麽，他還沒準備好舉兵造反？”

    奚宗主眯眼：“李淵不會異想天開，妄想一邊造反一邊立牌坊吧？”

    紅拂女美目瞪圓，嘴唇動了動，想回答，一時又不知從何回應起。

    她以為……唐國公隱藏得很不錯。

    難道自以為是？

    .

    大業九年，李淵鎮守弘化郡，兼知關右諸軍事，任職期李淵廣交天下豪傑。楊廣巡行天下，李淵因病未至。

    楊廣問在後宮的李淵外甥女王氏：“你舅舅怎麽遲遲未到？”

    王氏據實回稟：李淵生病。

    楊廣又問：“可得死否？”

    翻譯一下，是要病死了嗎？

    差點沒把李淵嚇得原地去世。

    《舊唐書》記載此事，高祖聞之益懼，因縱酒沉湎，納賄以混其跡焉。

    差點嚇死的李淵，總算記起妻子竇氏活著時一再的建議，開始瘋狂討好楊廣，喝酒受賄無所不為。

    唐國公去年還在給暴君獻殷勤，多次進獻鷹犬。

    .

    紅拂女悚然而驚，唐國公的一切作為，在奚宗主眼裏無處遁形嗎？

    她躬身行禮，謹慎應對道：“妾身辭行唐國公並不順利，得李二公子求情，方才脫身。”

    “唔。”的一聲，奚宗主了然，“看來李淵不止少了魄力，更缺乏勇氣。”

    時下人眼裏的唐國公李淵，出身北周關隴貴族，深謀多算、卓富遠見，在一眾勳貴中也算能打。

    前年毋端兒、柴保昌等起義軍，均敗於他手。

    箭術一流，“雀屏中選”成語版權擁有者。

    這樣的李淵，不足以讓奚宗主另眼相看。沒有李世民，李淵也不過蕭銑、李密之輩，能成就霸業，沒法成就王道。

    .

    此刻不比原本曆史線，邊境多地被奚宗主盡數掌控。

    說到底，李淵膽怯了。

    太原緊鄰樓煩郡。

    他懼怕奚宗主，擔心一旦太原起兵，邊軍直接揮軍南下。

    奚宗主對紅拂女笑得親切：“李淵遣你來邊城，突厥派誰遊說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