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條例》之一，嚴禁私鬥。”郭子政冷冷強調。

    心懷火熱，對打架愛得深沉的跋鋒寒：……心累，要不是在奚宗主指點下武道進益飛快，要不是當世隻有奚宗主打贏過畢玄老頭，他真想跑路。

    .

    邊城勢力日大，郭子和謹遵奚宗主令據守榆林郡，原本隻放一個弟弟郭子升在馬邑做人質。

    大業十三年始，郭子和將剩下的弟弟通通派遣至善陽，美其名曰“學習”。

    的確是學習。

    郭子政、郭子端剛從小弟郭子升手裏畢業。

    這麽形容吧，他倆相當於剛經曆高考的學生，正是對所有邊城條例記憶最為深刻之時。

    跋鋒寒竟敢堂而皇之提出私鬥？

    .

    “也不是沒機會。”奚宗主慢吞吞糾正。

    跋鋒寒長身玉立，眾目睽睽之下，再多的不讚同於他毫無影響。與在場所有人不同，跋鋒寒對武道的忠誠與純粹，無人能及。

    奚宗主正因知曉，才不惜每月抽空指點。

    跋鋒寒能在草原與高原來去自如，無論其人多桀驁，隻要別犯下滔天大罪，例如在邊城屠殺百姓之類，奚宗主絕對包容。

    剛來被迫每天開渠的跋鋒寒：……您不早說？

    .

    郭子政強忍駁斥：宗主，高總管要給你做新衣時，您可不這麽說話。

    您一再強調規矩就是規矩，如果宗主仗著身份多吃多占；那將軍、書記是不是也該多拿點？辦事員是不是也得多用點？

    百姓的一切悲苦，皆因此而來。

    這番邦人誰啊？值得宗主另眼相看。

    .

    眾人的腹誹跋鋒寒熟視無睹，專心追問：“宗主，任務。”

    跋鋒寒可不覺得奚宗主會好說話，大宗師狠起來能拿自己開刀。

    例如宗主壓根吃不慣雜糧飯，咽得直翻白眼。攻打張金稱，無論尉遲敬德如何勸說，最底層步兵吃什麽，宗主一樣吃什麽，從無特殊。

    張金稱部處所得，奚宗主更是一分不留，一半分給將士，一半歸集體。

    跋鋒寒曾有懷疑，是不是到了大宗師境，人會變得無欲無求？這一發現險些動搖跋鋒寒追求武道的根本。

    經長時間暗自琢磨，別的大宗師不知道，畢玄反正不像奚宗主。

    跋鋒寒向道之心，方再次堅挺。

    .

    “雖然拖拖拉拉……李淵終於在晉陽正式起事。”比曆史足足晚了一個月，不知道是不是沒成功結聯突厥，嚇得多搖擺了些時日。

    紅拂女說等她回府，已不見劉文靜。

    既然稱臣突厥失敗，奚名茗琢磨，除了邊城，現階段瓦崗寨聲勢最大。

    最大可能，劉文靜去說服李密結盟。

    奚宗主道：“李淵現已由西河郡一路南下，攻打京師。他出身高貴，所到之處必然世家勳貴相迎……”

    跋鋒寒眼睛放亮，斬玄劍蠢蠢欲動：“我去打這些人？”

    他說的是打，期待的明明是殺。

    奚宗主眯起眼睛，這人殺性還是這般重，還有得磨。

    跋鋒寒當初南下，本是為挑戰中原高手而來。哪知道才入關，也不知幸還是不幸，遇到奚宗主。

    此後的時光，一直被奚宗主支使得團團打轉。

    與高手過招？那不隻是忙裏偷閑，還得奉命行事。

    好吧，跋鋒寒很羨慕邊民。

    他的親族，他的童年密友，如果當初他們能遇到奚宗主，是不是他不會成為馬賊？是不是親族至今安然無恙？

    再多的內心戲，不影響當下。

    跋鋒寒依然熱衷私鬥！

    畢玄高懸頭頂，隨時可能追殺他，跋鋒寒不可能一輩子躲在奚宗主羽翼之下。

    .

    “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高士達去世，有竇建德。瓦崗軍首領翟讓哪怕原地去世，李密亦能當場掌權。天下大勢，從來不是殺一兩人即能解決。”

    事實上，翟讓不會支撐太久。以心機論，翟讓壓根玩不過李密。

    奚宗主神情很冷，“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如果毫無準備，沒有消化地盤的能力，僅靠殺幾個首領，隻會給天下帶來更大的災難。”

    她初到中原，為何不提刀砍了身處雁門的楊廣？無他，當時的局勢隻殺楊廣，不過是把中原送給周邊國家洗劫。

    奚宗主環視所有人，“欲成大事者，當大道行直。耽於旁門左道，容易移了性情。鬼蜮伎倆需要懂，不可沉溺。各位可明白？”

    楊虛彥眼皮一跳，他知道宗主不隻是提醒跋鋒寒，提醒在座各位，更在點醒他。

    誰不想站在陽光底下？

    .

    別人感悟如何尚且不論，跋鋒寒執著追問：“我能打誰？”

    “偵察連傳回消息，高麗大宗師傅采林遣嫡傳弟子在中原興風作浪。放出什麽楊公寶庫的傳言，意圖引中原武人爭鬥。你盯住此事，如果隻是習武之人私鬥，你隨意發揮。如果有人以此屠殺百姓，誅。”

    再不放跋鋒寒出去打架，這人很快留不住，還不如找個由頭放出去浪一浪。

    .

    何況楊廣不該耗盡民力是一回事，高麗遣人作亂中原又是另外一回事。

    楊廣錯不在征高麗，而在親征，且三次無寸功。

    說到底，奚宗主壓根不信寶庫一事。如果楊素真積累龐大的財產，怎麽？他兒子楊玄感不知道，反而是高麗人提前得到消息？

    楊玄感造反也不敢動用這筆錢財，好心留給後來者取用？

    奚宗主覺得，楊素也許有餘財，畢竟楊玄感敗得太快。可要說楊家餘財如傳言能左右天下大勢，誰信誰傻缺。

    偏偏偵察連傳回的消息，各方多有異動，尤其武林中人。這期間還攪和著什麽養生秘籍《長生訣》。

    長生？

    奚宗主冷笑，想長生很簡單啊，做成木乃伊扔進密封容器，保證讓你與千年之後的現代人對話。

    跋鋒寒欣然領命。

    自來邊城，一直隱沒在宗主左右的楊虛彥同步領命，前往李閥李建成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