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農場？” 克蕾兒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神深處閃過一絲冰冷的了然。這正是深潛者之前情報碎片裏模糊指向的原料產地之一！“損耗那麽高…路上被劫了？還是…保管不當？” 她引導著。
    “劫？哈！誰敢劫俄哈夫斯普恩的車？” 丹尼爾嗤笑，又灌了一口狐老六適時遞上的“第三杯”——一杯顏色更淡、卻更烈、被稱為“失憶水”的混合酒。“保管？嘿…就是保管出了問題！溫度！濕度！都他媽有嚴格要求的！可每次入庫清點…就是…就是少！莫名其妙地少！然後…然後…”
    他的聲音越來越含糊，眼皮開始打架，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吧台上滑。“然後…倉庫的監控…總他媽…有那麽幾個小時的…雪花…” 最後一個詞幾乎含在嘴裏，接著，他頭一歪，徹底醉倒在吧台上，發出響亮的鼾聲。
    克蕾兒臉上的魅惑笑容瞬間消失，隻剩下冰封般的冷漠。她朝狐老六使了個眼色。
    狐老六臉上的諂媚也一掃而空，眼神變得像鷹隼一樣銳利。他迅速掃視四周，確認無人注意這個角落。然後，他像拎小雞一樣，輕鬆地將爛醉如泥的丹尼爾架起來，半拖半扶地走向酒吧後廚旁邊一個掛著“員工休息室\儲物間”牌子的隱蔽小門。
    門內是一個狹小的空間，堆著一些清潔用品。狐老六將丹尼爾丟在一張破舊的折疊椅上，動作麻利地在他身上摸索起來。很快，一個帶有俄哈夫斯普恩公司ogo、需要指紋和動態密碼雙重驗證的加密數據板被找了出來。
    克蕾兒從貼身口袋中掏出那個金屬小盒。她利落地打開，露出裏麵精密的接口和微型屏幕。她將數據板放在羊皮板上方，羊皮板立刻伸出幾根極細的探針，如同活物般刺入數據板預留的物理調試接口這是這類公司配發設備的通用後門）。
    板子的微型屏幕亮起，幽藍色的數據流飛速滾動。克蕾兒纖細的手指在上麵快速操作，內置的強大破解程序開始暴力衝擊數據板的防火牆，同時模擬丹尼爾不久前解鎖時的生物信號殘留，這得益於他醉酒時接觸過吧台某些狐老六“處理”過的區域。
    進度條在屏幕上瘋狂跳動。外麵酒吧的喧囂被厚重的門板隔絕，隻剩下服務器風扇低沉的嗡鳴和丹尼爾粗重的鼾聲。
    幾分鍾後，屏幕亮起一個綠色的“√”。
    “成了。” 克蕾兒的聲音毫無波瀾。羊皮板已經成功複製了數據板內所有關於香料部供應鏈的數據，特別是“薄荷醇”從“綠洲農場”采購、運輸、倉儲的全部記錄，包括那些被標注為“異常損耗”和“監控缺失”的時間段和具體倉庫編號。
    狐老六迅速將數據板塞回丹尼爾的口袋，抹掉一切翻動痕跡。然後，他架起依舊不省人事的丹尼爾，把他拖回吧台原來的位置，擺成仿佛自己醉倒的樣子。狐老六甚至還“貼心”地在他麵前放了一杯喝了一半的清水。
    “清理幹淨。” 克蕾兒收起羊皮卷，低聲吩咐。
    狐老六點點頭，用一塊帶著特殊清潔劑的抹布快速擦拭了吧台丹尼爾趴過的地方和他用過的杯子，消除掉可能的指紋或生物信息殘留。
    克蕾兒最後看了一眼趴在吧台上流著口水的丹尼爾，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她像一抹真正的陰影，悄無聲息地融入酒吧後門通道的黑暗中，消失不見。
    狐老六則恢複了他那玩世不恭的酒保的樣子，拿起一塊布，繼續慢悠悠地擦著杯子，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隻有吧台上那個醉死的助理，和他口袋裏那份被無聲竊取的關鍵數據，證明著這個夜晚，又一條指向紅晶秘密的線索，落入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