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孫大爺便早早來到首級存放處，恰好李雨茂與左良玉也來察看首級醃製情況，

    “閣老為何起得這麽早？”

    “老夫昨晚老眼昏花看不真切，故而清晨再來看看，昨晚點清楚了嗎？”

    李縣令心中暗笑，什麽看不真切，看不夠才是真的。

    “閣老！末將昨晚仔細點清楚了，真奴首級六百十七級，繳獲戰馬一千六百二十匹。馱馬一千八百匹，其餘衣甲兵器無算！”

    “好好好好！等少靖回來，咱們高陽城就進行開張儀式！”

    ………

    近日，崇禎正大發怒火，天津城半日告破，滄州劉良佐不戰而降。

    韃子軍隊向西推進如入無人之境，接連有幾個縣城被攻下，而洪承疇的軍隊還在灤州停留。

    十餘名保定士兵經過一日一夜飛奔，於早上趕到京師。

    “大捷！大捷！霸州府總兵左良玉，宻雲民團，保定府守軍三方聯合，於保定城外一戰殲滅正白旗一千六百多人！”

    保定快騎將幾個真奴首級拎在手上，展示著一麵牛錄旗幟在京城大道上奔馳狂叫。

    無數老百姓跟在後麵興奮追逐，一直追到皇城外。

    剛剛在德勝門外見過了六千個韃子首級堆成的京觀，現在又聽說打了勝仗，如今老百姓不再像以前那般心存疑慮。

    今日有軍士來報捷，百姓深信不疑。

    兵部尚書楊嗣昌這幾日也頭痛之極，卻又無能為力，大明軍隊已經被建奴嚇破了膽，誰敢與敵野戰。忽聞外麵嘈雜一片，心中大驚以為又有什麽城池被破。

    待看到捷報，心中雖然大喜卻又大惑不解，霸州總兵巡防大城縣遇上正白旗，撤退途中路過高陽。

    霸州在大城縣之北，高陽在大城縣之西，這左良玉不回霸州卻去高陽？

    正在高陽城安置難民的戶部郭少靖提舉見狀立即領著民團出城，在後麵追殺正白旗。

    三部人馬一路纏鬥至保定城下，

    保定守軍悍然殺出，與建奴大戰！

    四方人馬死戰不退！戰鬥至天黑，終於全殲這股目中無人的韃子。

    這個郭提舉領著民團剛剛在牆子嶺靠著伏擊，偷雞得手消滅三萬韃虜，現在竟然有能力出城野戰？

    三方聯手全殲一千多正白旗，這戰績連關寧軍也做不到吧？

    種地民團居然還能追著建奴正白旗野戰？

    這民團究竟是精銳還是農民？

    雖然心存疑惑，可這戰報是巡撫張其平送來，還是交給聖上定奪吧！

    之前牆子嶺大捷自己不也是嚴重懷疑，結果卻被打了臉。再說今上確實需要一份捷報緩緩焦慮心情！

    ………

    “好！好！好！少靖又立一大功！這次少靖竟敢出城追擊韃子，在野戰中與東奴死鬥！這小子膽子可真大。左良玉不錯！保定守軍也是好樣的！”

    昏君拍手大歡！

    崇禎看著戰報絲毫沒有懷疑，管他什麽可疑之處，能殺韃子就是好！大喜之極忘了這幾日不快。

    “居然是一支民團接連立下大功！可歎我大明數支大軍卻分功未得！那劉良佐更是一箭不放降於韃子。

    楊愛卿！朕決定讓寧遠監軍高起潛任洪承疇部監軍，督促洪卿盡快出兵，好歹也打上一仗，老是一箭不發一銃不放算什麽軍隊？

    一支種地民團尚且屢立戰功更何況我朝天軍！京營出兵五千協助孫師傅與郭少靖守城，同時護送兵部侍郎陳新甲去高陽城保定城霸州城點驗首級，運回京師。

    將這份戰報抄上數十份傳於各位總兵，讓他們看看，韃子不是什麽妖魔猛獸並非不可戰勝！”

    見皇帝居然絲毫沒有懷疑，楊嗣昌也不好再提自己心中所疑之事，免得惹皇帝不高興。

    ……………

    當天傍晚，郭少靖從霸州城外回來，聽說真的要進行殺韃子開張之喜儀式。

    “哈！閣老！好主意啊！這麽一來，高陽城必然會遭到韃子猛烈攻擊！如果韃子來進攻現在的高陽城，那是自尋死路。”

    “少靖！韃子大舉來犯，你有把握守住高陽？”

    “放心吧！閣老！就憑現在高陽城內幾十萬青壯，棱形城堡，嚇都能嚇退韃子！”

    左良玉在旁滿臉羨慕，高陽城馬麵前長個尖角，立即讓攻城方增加了進攻難度。這個道理，他一看便明白。

    “孫閣老！郭大人！李大人！不如讓良玉留在高陽幫著守城。”

    此話一出，三人如看白癡一般盯著他。

    郭少靖心知這貨又犯了無組織無紀律，自由散漫的老毛病。

    “老左！你糊塗啦！如今左將軍在聖上眼中已成大英雄，勢必寄於厚望，所以你不能呆在高陽，近日必須得返回霸州主持守城。

    被奴酋多爾袞知道是你左總兵殺了他麾下八百精兵，他那憤怒的心情可想而知！霸州城必然毀於多爾袞的怒火之中。

    而你這個總兵卻不在自己駐地守著，躲在高陽城雖能苟活一時，事後罪責難逃，必然捉去西市開刀問斬！左總兵大事不妙啊！”

    郭少靖一臉認真地看著又壞又爛的左良玉，暗中幸災樂禍。

    左跑跑瞬間臉色灰敗，“啊！這該如何是好？當時隻想著弄上一份戰功，卻不想惹來雙方重視。閣老！末將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誰讓你擅離職守的？趕緊回霸州去死死守住城池，霸州城池高深，隻要第一戰給予韃子當頭痛擊，韃子人少死不起，之後必然望城歎畏而怯步。”

    孫承宗對這位拍侯恂馬屁上位，並且之前在湖廣駐地內胡作非為的左總兵十分厭惡。

    “這！這！郭大人！霸州城外如今可有韃子？”

    “有！而且很多！四麵圍定，難以進出。每一麵都有數千韃子駐守。如今韃子已越過霸州往西搶掠，從高陽去往霸州這塊大地上不時有韃子的偵騎出現。”

    “啊！這！”左良玉頓時六神無主。

    “左總兵放心！本官護送你入城。”郭少靖拍著胸口。

    “少靖不可！”

    孫承宗急忙製止，年輕人真不知天高地厚毫無城府，這個令人厭惡的左良玉死就死了，犯不著陪他去冒險。

    “閣老！左總兵！兵貴神速，趁著消息尚未擴散，今夜便出發趕去霸州，我想如此這般…………”

    聽了郭少靖的計劃，兩人連連點頭。

    “多謝郭大人妙計！不過末將請求讓吾庚兒與傷兵留在高陽。”

    “好說！左將軍盡管放心，傷兵可以留在高陽，不過令公子在軍任遊擊將軍，豈能不在霸州守城！”

    當夜，左良玉匆匆與麾下無傷的一千多人帶上四百個正白旗首級趕去霸州，郭少靖點起一千人護送。

    就著星光月色趕路幾十裏，天亮後在白洋澱中紮營休整。

    郭少靖一個人去前麵探路，碰到三兩個韃子遊騎，遠在三百米外順手用步槍消滅，裝著消音器，槍聲傳不遠，不用擔心被人聽見。再將屍體掩藏好。

    休息到午後，沿著郭大人選擇的方向繼續趕路，沿途不燒火，邊行軍邊吃些紅薯幹充饑。

    摸黑行軍，將近天亮終於趕到霸州西門外二十五裏一處樹林中，人馬疲憊困頓，隻得先休息，喂飽馬匹。

    及近中午，見遠方十五裏外韃子守軍營中冒起處處煙頭，明白此時韃子正在做中飯。

    左良玉與郭少靖對看一眼，“就是現在！出發進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