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感受到那自天穹中降下的致命威脅，濕蘿身下的惡魔嘶吼一聲，瞬間就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在那惡魔的犄角頭顱上，濕蘿的胸口處迸發出了迫於生死的璀璨光芒！

    【構造】！！

    一層層極具未來科幻氣息的能量護盾回應了律者核心的湧動，它們瞬間就出現在了毗濕奴的本體上方，意圖以此來對抗那洶湧的雷霆！

    可…無論毗濕奴再怎麽努力，缺失一半核心的她所能掌握的“權柄”，終究都隻能是不完整的“構造”，而非完整的“擬態”。

    當不完整的“擬態”對上那“征服”的巔峰時……這場戰鬥就已經迎來結尾了。

    原子分解的【雷霆】一刀，劈開了【構造】的壁壘……

    “啊啊啊啊吼吼吼吼吼吼！！！！”

    當征服的雷電劈在那海上惡魔的龐大身軀上後，惡魔瞬間便發出了淒厲的嘶吼，就連惡魔的犄角冠冕上的濕蘿，也是猛地睜大了自己的雙眼！

    “這…不！”

    濕蘿尚未來得驚呼，惡魔般的犄角就從她的額頭上長出，就連身後也分別出現了惡鬼的翅翼和尖尾……是征服的雷電在瘋狂的破壞著她的本體，崩壞流動紊亂，她甚至都快要無法維持自己的人身了！

    “該死…該死！！”

    濕蘿來不及仰望天空，她看到就連自己的手部也開始出現惡魔的利爪後，臉色可謂是難看到了極點！

    而天穹之上，那位手持奔雷太刀的身影卻是絲毫不給喘息機會，在斬出了第一刀後，第二刀，三刀，四刀……一連七道恐怖的刀芒裹挾著征服的雷霆，眨眼間便襲向了濕蘿麵門！

    濕蘿則是咬了咬牙，一時間她的思緒如電，在察覺到自己的本體已經被亞空的權柄完全封鎖後，她果斷的就在心中做出抉擇，並立即切斷自己的人身與本體的聯係！

    她這是打算讓自己的惡魔本體，來為自己的人身承受住這九道蘊含著奔雷權柄的刀光，為自己的人身爭取活命的機會！

    可…濕蘿有濕蘿的算計……徐子陵，也當然有自己的計劃！

    “刹那…森羅淨斷！”

    “這束鮮花，要心懷感激的收下哦！”

    當濕蘿切斷了自己的人身與本體的連接的那一“刹那”，“刹那”的刀光便在她的肩膀之上炸出了一刀深可見骨的血花！

    無瑕穹頂的升起，更是將她的人身重新困於囚籠之中！

    或許…無瑕的穹頂在防禦和拘束方麵，並沒有亞空的權柄方便，但它爭取到的寶貴時間……已經足夠讓那七道刀芒落下了——

    “轟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七雷正中眉心的濕蘿發出了淒厲的嘶吼，沐浴在這征服的雷電之中，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能被自己掌握的那些崩壞能在飛速流逝。

    在這最後關頭，濕蘿的那雙湛藍色的瞳孔瘋狂扭動著，似乎是在尋找誰人的蹤跡。

    在那幾乎是無邊無際的雷霆之中，濕蘿的瞳孔驟然變換，惡魔的枷鎖眼黑取代了原本的眼白，她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於是，憤怒不已的她大喊道：

    “我與我的律者相生相克…他遲早會來毀滅我！或是被我毀滅！！如今遭受律者製裁，我不會多說什麽……但是你！！煙鬼！！背叛者！！偽善者！！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呃…嘿！”

    挺著被崩壞侵蝕的身軀，煙鬼似乎也是聽到了那道被雷光鎖定的聲音，於是他便嘿嘿一笑，說道，

    “所以說到最後…您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是嗎……哈哈哈！那告訴你倒也無妨！

    記好了！老畢登！你爺爺我的名字，叫法煙·瓦倫泰！！”

    “轟！！！！！！！！！！！”

    煙鬼剛把話說完，一道比剛才更加恐怖的奔雷爆鳴，便驟然響徹了這一整片血紅海域——

    ……

    待到海浪平息，水霧散去……那十分鍾前還不可一世的巨大惡魔，早已身首分離。就連它座下的那由千萬人血肉編製而來的王座，也分崩離析……

    或許，這就是命吧。

    明明濕蘿在半個小時之前，還不屑一顧的說，在降臨後隻活了一天不到的雷之律者，是個廢物。

    可真讓她去麵對時……她甚至連十分鍾都沒堅持下來。

    當然，這也和徐子陵本身的實力太過超標有關。

    在前些日麵見了崩壞神後，感受到了那股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敗感，徐子陵雖然從未提起，但他覺得，自己大抵是真的病了，得了一種名叫火力不足恐懼症的病。

    所以在遇到了毗濕奴後……特別是知曉了對方帝王級崩壞獸的身份隻是個障眼法，她本身已經踏足半步末法的程度後，徐子陵的攻擊自然是不敢有半分保留。

    【空】、【雷】，還有不完整的【理】……這些能夠被徐子陵用出的技能，全都被他在極短的時間內甩到了濕蘿的身上。

    其中，亞空的權柄封鎖濕蘿逃避的可能，而不管是【雷】的原子分解，還是徐子陵本身所能掌握的【拆解】權能，都能天克被毗濕奴所駕馭的【構造】權柄。

    再加上愛莉希雅和櫻的關鍵支援，鎖死了濕蘿斷尾逃生的可能。以及濕蘿在讀取到煙鬼大腦內信息之前一隻都具備著的輕敵意識。這一係列的變故，才讓這頭已經踏入半步末法行列的崩壞獸，在十分鍾內被完成圍剿。

    “嘩！——”

    海浪仍在拍打。

    那已經身首分離的巨大惡魔，在失去了控製後，止不住的向海洋跌去。

    注意到對方那隨著身軀一同跌落向深海的惡魔頭顱後，徐子陵的眼神微微變化。

    緊接著，奔雷的權能被他以手中的滌罪七雷為引，為徐子陵帶來巨大的速度加成的同時，一隻由雷霆勾出而出的手掌飛速探出——

    “噗嗤！”

    在這被加速到極致的一擊下，徐子陵的左手，毫不費力的就貫穿了濕蘿的胸膛，並且……將那一半的核心，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徐子陵不是一個喜歡在戰鬥中廢話的人，在一把將理之律者的另一半核心從濕蘿的胸腔中拿出後，他毫不猶豫的就對著濕蘿的肉身施展了【拆解】的權能。

    “嗯？”

    然而，徐子陵卻是輕疑了一聲，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拆解權能，似乎對毗濕奴無效……

    不對，不是無效，應該是被“抵消”了。

    “……嗬。”

    被徐子陵物理意義上的掏心掏肺後，濕蘿倒吸出了一口涼氣，她的身體上泛起了一層微藍的光亮……在律者核心被奪走後，她憑借著這具人身的血液中殘留了零星權能，勉強在拆解的權能下吊住了自己的身軀不被拆解。

    但同樣的，一旦她把自己血液中殘留的這零星一點的權能給耗光了的她，本體死亡，又失去了核心……她從現在開始就已經無從逃脫死亡的結局了。

    “律者…為什麽？”

    在這生命最後關頭，濕蘿直勾勾的盯著將自己胸口洞穿的徐子陵，一字一頓的詢問道，

    “你我相生相克……作為律者的你，和作為伴生獸的我……是遲早都要將對方毀滅的。今日你不殺了我，來日我便會殺了你……今天我敗給你，隻能說命運如此，我認……

    但是……律者……為什麽……為什麽要去幫助那些人類？那些低賤的螻蟻，哪裏配得上你的幫助？！！”

    “嗯……”

    徐子陵看了一眼已經有70%的身體陷入獸化的濕蘿，思考了片刻後，緩緩開口道，

    “我並不喜歡在戰鬥中說廢話……但考慮到之後與你‘融合’時，大概率還會再碰到你的意識，所以我還是回答你的這個問題吧……”

    濕蘿惡狠狠的盯著徐子陵的眼睛，等待著他的回答。

    徐子陵則是輕歎了一口氣後，說道：

    “跟你說實話……毗濕奴，其實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殺了多少人，滅亡了多少國家，殘害了多少生靈……隻要你不來打擾我的生活打擾我所在乎的人，你的任何行為我都可以不在乎。”

    “那你又是為什麽……”

    “因為我從始至終都不覺得我是在幫助人類，我幫助的，從來都隻有我自己。”

    徐子陵把自己的手臂連帶著另一半的律者核心從濕蘿的胸腔中抽出後，利用亞空的權柄把她的身體固定在半空，開口道，

    “人類的救世主什麽的，太縹緲了，所以我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我能成為他們的救世主，我隻是一個自私鬼，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私主義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

    因為我需要更強的力量對抗崩壞，所以我要從你這裏回收我的核心……因為我所在乎的人看上了你的血肉，所以你就要在這裏迎接你的終點……很荒謬，不是嗎？但這恰恰就是事實。”

    “……可你這不還是為了別人嗎？？”

    濕蘿隻覺得徐子陵言語不可理喻，

    “你怎會對人類這種生物產生‘在乎’的情感？？律者，我必須警告你的是，繼續一意孤行，你和你所珍視的一切，都會被‘神’毀滅！”

    “但那注定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不是嗎？”

    徐子陵輕微的搖了搖頭後，說道，

    “再說了……毗濕奴，我的朋友……你又是從哪聽說的……神……不會流血呢？”

    “……！”

    似乎是想到了某種可能，濕蘿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盯著徐子陵看了半天，最後才憋出兩個字來：

    “……瘋子。”

    “如果你這麽理解，能夠讓之後你與我的‘融合’更順利一些的話……那麽隨便你，自我瞎想的權利，你還是有的。”

    徐子陵微微點了點頭後，詢問道，

    “你的問題結束了嗎？如果沒別的事，就該說再見了……毗濕奴，希望你的意識，還能支撐到我們的‘融合手術’的那一天。”

    “……”

    濕蘿沉默不語，身體上的微藍色光亮逐漸暗淡，在消耗完了那些殘留在血液之中的權柄後，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徐子陵則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塊血跡斑斑的律者核心，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現在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隻要吸收了這顆殘缺的核心，就能補全自己胸腔內的那另一半核心，進而升格為真正的【理】之律者。

    但對另一半核心的吸收注定是一個較為漫長的過程，現在還不是時候。

    於是，徐子陵掃視了一圈四周後，千界一乘的權柄湧動，將麵前已經失去生機的濕蘿收入到了亞空間之中。

    至於濕蘿的本體，也就是毗濕奴……那玩意的體積實在是太大了。巨型惡魔的身軀站直了，足夠萬米之高，而千界一乘……一次極限展開好像也隻能展開個幾百米寬的傳送門，差不多是一個休伯利安的寬度的樣子……實在是裝不下毗濕奴的萬米本體。

    徐子陵索性就把這頭巨型惡魔的屍體留在了原地，隻是略微驅動律者的權柄收束住毗濕奴屍骸中蘊含著的崩壞能，確保其不會泄露，也就沒有然後了。

    反正……今天過後，對於普通民眾而言，崩壞的消息，肯定是瞞不住了。

    哪怕屍體被自己處理好，太平洋的血水被淨化……美洲紐扣城一千一百二十萬人口的喪生是做不得假的，再加上長空市前後兩次八百萬人和四百萬人“憑空蒸發”的前車之鑒，普通的社會民眾即便再傻，也該意識到世界的不同尋常了……

    做完了這一切，徐子陵又瞥視了一眼四周，注意到那矗立於海岸邊的三道身影後，利用雷之律者的權能讓自己飄飛了過去。

    還沒停下腳，徐子陵就看到了，那跪坐在海岸礁石上喘息著的煙鬼。

    此刻的煙鬼……其情況絕對不能用“好”來形容……他的身體已經爬滿了崩壞的詭異紋路，這是**已經被崩壞徹底侵蝕的跡象……

    一旁，帶著黑色鬥笠的愛莉希雅還在詢問：

    “那個……煙部長誒，你確定不跟我們回總部嘛？逐火之蛾內部，應該還是有能夠暫時壓製崩壞侵蝕的藥劑的……”

    “害……我不是說了不用嗎……”

    煙鬼則是擺了擺手，隨後又注意到了那向自己緩緩飛來的徐子陵，不禁咧嘴一笑，說道，

    “畢竟……總是要有人犧牲的……先生，您應該也是這麽覺得的吧？”

    徐子陵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掃視了一眼那已經爬滿了煙鬼身體的深紫色紋路，直言道：

    “我可以試著幫你剔除掉那顆崩壞能結晶……如果你還想活下去的話。”

    “不愧是先生。”

    煙鬼朝徐子陵豎起了大拇指，說道，

    “但還是算了吧……先生能幫我鏟除掉毗濕奴這個大患，已經是對我…對美洲，的最好幫助了……我在此以美洲最高領導人的身份，向你們表達真正的感謝……

    但是…‘活’……就不必了。毗濕奴死後……說實話，我也累了……”

    聞言，愛莉希雅眨了眨眼睛，滿臉的不解之色，正欲要開口詢問些什麽，卻被一旁的櫻一把拉住了手腕，並示意她先別說話。

    “……你在想那些因你而死的人？”

    徐子陵看著煙鬼，開口道，

    “你應該明白，那並非出於你本心，你隻是被崩壞威脅，迫不得已而為之。”

    “不…那就是我的本心……”

    煙鬼卻是了搖了搖頭，說道，

    “哪怕沒有毗濕奴……當災難降臨在我的國土上時，我也會想盡辦法的把這份災難轉嫁給其它國家的……當然，如果僅僅隻是這樣，我當然不必尋死。我可以繼續苟延殘喘的活著，繼續去執行我那精心定製的稅法，繼續去把哪些征收而來的稅務演變為慈善機構重新返還到人民的手中……

    問題的關鍵在於……當我拚盡全力的想要把災難從我的國家轉移走的時候，我的國家，我的國民……還是誕生了一千一百二十萬人口的死亡……平心而論，在毗濕奴的威脅下，我已經為我的國民做到了‘最好’，但‘最好’……不是我為我自己找借口的理由……

    哪怕拋開外國人不談……我也總要給紐扣城的那一千多萬的美洲民眾，一個交代的嘛……哈哈……一千多萬的國民傷亡啊……這應該是美洲曆代總統的巔峰了吧？

    哈哈……累了……累了……先生，你哪裏還有煙嗎？我想再抽幾根，自己一個人休息了……”

    “如果這是你自己以自己的意誌做出的選擇……我尊重。”

    徐子陵點了點頭後，詢問道，

    “但我不理解……為什麽，你會對你的國家，你國民，有這這麽高的愛戀？”

    “因為這…才是一位‘總統’該做的事啊。”

    煙鬼理所當然的說道，

    “先生您和您研究所裏的那位……不也是一樣的麽？”

    “……”

    徐子陵沉默了片刻後，無奈了搖了搖頭，隨後轉過身去看下了愛莉希雅和櫻，說道，

    “我們走吧，讓他自己一個人在這靜一靜……另外，瓦倫泰先生，你要的煙，我沒有……想要，自己去買。”

    “害……”

    煙鬼也是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徐子陵他們快點走。

    徐子陵他們離開了……

    於夜色中，

    跪坐在礁石上的總統看著昏暗的天空，靜靜的發著呆。

    看著礁石下那匯聚了一千一百二十萬條生命的濃稠血海，總統泣下如雨。

    自私者不可見的……是無私者的決意……

    而無私者不可遇的，是愛國者的真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