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降臨，韃子中軍帳內，好多個火把，照得大帳內猶如著火了一樣。

    勒克德渾在眾多頭目到齊之後，便轉出後帳，任憑他們見禮之後，便嚴肅地開口說道“探馬回報，明國崇禎皇帝領軍，已在兩日之前進入滄州城。”

    崇禎皇帝所領第一軍五萬人馬，加上王承恩的輜重營，這麽浩浩蕩蕩的隊伍行軍，肯定是瞞不住的。

    韃子的探馬越過了滄州，往南撒出去，隨便抓到人，便能問出這個情況。

    此時，勒克德渾的話一說出口，頓時，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他們一直認為，滄州城裏隻有黃得功所部大約一萬多的兵力而已。五萬打一萬多，隨隨便便都能打贏。

    結果沒想到，那崇禎皇帝竟然已經領軍進了滄州城，兵力加起來也超過他們了。

    當然了，在場的這些韃子頭目，並沒有因為明軍兵力比他們多而害怕。對他們來說，隻是感到非常意外。

    在他們想來，崇禎皇帝應該還在揚州府才對，就算聽到消息往北方趕，最多也就在徐州附近而已，怎麽還早他們兩天到達了滄州？

    就連洪承疇，對於這個消息也是非常詫異。

    在他看來，崇禎皇帝攻占了山東之後，不是北伐，而是南下，確實是比較聰明的做法。拿下南京，控製江南，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壯大自身之後，再學明國太祖皇帝北伐，就是最好的策略。

    但是從這個消息來看，那崇禎皇帝該不會是沒到揚州就又北上了吧？

    想到這，洪承疇又覺得有可能。昏庸的崇禎皇帝，耳根子軟，估計是被他身邊的什麽臣子一說，就又改變主意了吧！

    就憑這點，他還想中興大明，做夢吧！

    中軍帳內，一眾韃子頭目回過神來之後，便紛紛開始表態了。

    “狗皇帝來得正好，這是送上門來的大功啊！”

    “末將願第一個攻城，打下滄州，活捉狗皇帝！”

    “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來再多的明狗，都是我們的軍功！”

    “……”

    洪承疇倒是沒說，就看著這些人在那慷慨激昂。這不，就連宣府總兵王承胤也在那拍胸脯要抓崇禎皇帝。

    正在這時，洪承疇就看到中軍帳的頂棚上發出“噗”的一聲響的同時，一個黑影掉到了王承胤的頭上，發出“砰”的一聲很響亮的聲音。

    然後王承胤猶如腦袋上被人用大鐵催錘了一樣，腦袋都縮了一節，人也立刻倒去。

    幾乎與此同時，“噗噗噗“和”呯呯呯“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

    洪承疇就看到，那些黑影有落到地上砸出一個坑的，也有砸到人身上，直接砸成漿糊的，砸成斷肢的……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洪承疇都還懵著呢，就看到中軍帳內倒了不少人。就連站他身邊的人，也被砸倒了兩個。

    隻是這麽一下，地上死了的，死狀恐怖，還沒死的，就在那大聲哀嚎，不過基本上可以看到，這些隻是一時沒死而已，很快就會死的。

    洪承疇何曾見過身邊會出現這麽恐怖的一幕，特別是看到那些被砸扁的屍體或者人身上的部位，特別是他身邊都倒了兩個，一時之間，他的雙腿不由得顫抖起來

    借助火光，他也看清了掉地上的黑影到底是什麽。一個詞，立刻出現在他腦海中“天落石！”

    沒錯，他看到了，地上掉著的，都是石頭，有拳頭大的，也有碗大的，還有臉盤大的，都有。

    就隻是一會的功夫，一批韃子頭目就死傷在他的麵前了。

    下意識地，洪承疇忽然連滾帶爬地往中軍帳外跑去。卻正好和聽到動靜闖進中軍帳的韃子撞了個滿懷。

    就洪承疇這體格，如何是人家的對手。韃子壓根沒受多少影響，但是洪承疇卻被撞得一下往後倒去，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勒克德渾也是幸運的，並沒有被石頭砸到，但是他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天落石！

    這個詞，同樣出現在他腦海中。

    他比洪承疇要強一點，並沒有下意識地逃跑，而是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上麵。就見中軍帳的頂棚，已經破了好多大洞，能通過這些大洞看到夜空。

    直到這時，他才回過神來，壓根不管中軍帳內的事情，急忙衝出了中軍帳，然後抬頭看天。

    然而，天上有月亮，還有星星，但是除此之外，就看不到有什麽神跡。

    勒克德渾的臉色鐵青，立刻大聲喝道“剛才天上有什麽？”

    中軍帳周圍都是各級將領的親衛隨從，聽到中軍帳內傳來慘叫聲，有資格的都衝進去了，沒資格進中軍帳的，還有很多人。

    他們聽到勒克德渾的問話，大都莫名其妙。對他們這些外麵的人來說，就隻聽到中軍帳那傳來動靜，因此，誰會沒事盯著天上看。

    勒克德渾沒聽到有人回答，便又想回中軍帳去看傷亡情況。

    能有資格進中軍帳議事的，都是軍中高級別的將領，一下死了好幾個，這絕對是凶兆！

    可正在這時，他忽然眼角瞅見了什麽，急忙抬頭，就見中軍帳上空，又有不少黑影落下，然後中軍帳裏麵，頓時又響起了一陣新的哀嚎。

    緊接著，從中軍帳裏麵連滾帶爬地跑出了不少人，一個個驚慌失措地，根本沒有一點大清高級將領的形象。

    勒克德渾明白，這是天上又掉石頭了！

    他再次仔細地瞧著天上，但是依舊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

    其實，大型無人機上，夜間飛行的時候，是有燈閃爍的。但是飛的太高，這雖然是大型無人機，但是還是和後世的飛機沒法比。因此，那無人機上的燈閃爍，隻有降低到一定高度才能看到。

    勒克德渾的後背，已經冒出了冷汗。

    眼前所見，真的是應了那首童謠？

    真要如此的話，難道是天命在明？

    可大清都已經打進關內，占領了京師，都馬上要奪取天下了，怎麽可能天命還在明呢？

    此時的勒克德渾，真的是想不通。

    正在這時，他聽到了遠處營地似乎也有騷動。不過離得遠，他看不見，便沒有管。

    畢竟隻是眼前的事情，就讓他非常糟心了！

    一轉頭，勒克德渾就看到了兩股戰戰的洪承疇，便立刻喝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總不會和東漢時候一樣吧？”

    洪承疇聽到問話，還沒回答呢，就聽到眼前又有黑影落下，幾乎與此同時，身邊又傳來了一片慘叫聲。

    這一次，自然又是有石頭落下，但是沒有落在中軍帳裏麵了，而是外麵七八丈範圍被石頭砸了。

    剛好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中軍帳外麵，頓時好多人被砸中，死傷比中軍帳裏麵多多了。

    洪承疇和勒克德渾又幸運地沒被砸到，但是他們的身邊卻有人被砸到。

    這時候，不管洪承疇這個文人，還是勒克德渾這個武將，在回過神來之後，連忙逃竄。

    天上掉石頭，砸誰誰死，誰不害怕？

    跑過了一個營帳，離中軍帳遠了一點之後，勒克德渾才停了下來，然後立刻臉色鐵青地說道“傳令，中軍帳附近的人，都立刻離開，不要被天上的石頭砸了！”

    他的親衛猶豫了下，因為他也怕，就怕再進中軍帳那邊，就會被天上掉下的石頭砸到。

    不過畢竟是勒克德渾的親衛，戰場上殺出來的人，隻是猶豫了下之後，便一咬牙衝到了中軍帳那邊去了。

    其他人則紛紛聚集在勒克德渾的周邊，全都不知所措，就等著勒克德渾這個主帥拿出對策。

    可就在這時，卻有韃子頭目匆匆而來，看到勒克德渾竟然站在這邊，心中詫異之下，也顧不得其他，就連忙打千跪地奏道“左營突然被天上掉下石頭砸傷了十幾個，死了五個，軍卒騷動！”

    “什麽？”勒克德渾一聽，頓時大吃一驚，連忙確認道，“左營那邊也有天上落石？”

    這韃子頭目一聽他的話中帶了一個“也”字，頓時有點意外，隨後看到勒克德渾等人全都很是狼狽的樣子，頓時有點呆住了。

    因為他明白，敢情是中軍這邊也有天上掉石頭？

    回過神來，這韃子頭目連忙回複道“是天上掉石頭，接連掉了兩次了！”

    他這話音剛落，就聽到他的身邊，又傳來了“噗噗噗”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片哀嚎聲。

    卻是天上的石頭再次砸下，又把勒克德渾周邊的一群人給砸了。

    幸運的勒克德渾依舊沒有被砸到，但是卻嚇得夠嗆，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又逃，逃得離中軍帳再遠一些。

    他的那些手下，自然都跟著他這個主帥逃。誰也沒顧上地上哀嚎的那些，反正站著被石頭砸中，就算沒死也隻剩半條命，很快就會死的，沒法救。

    勒克德渾停下之後，看向中軍帳那個方向，然後又看看天上，真的是有點怕了。

    這天看著又沒破，怎麽接二連三地掉石頭？

    看了一下之後，他忽然發現，這石頭掉的有點蹊蹺。

    中軍帳那掉了兩回，然後中軍帳外又掉了一回，在離中軍帳七八丈遠的地方又掉了一回，其他地方沒有再掉。

    敢情這天上的石頭，是追著自己掉的麽？

    勒克德渾想到這個結論，嚇得有點毛骨悚然了。這麽砸下去，他自己都覺得，遲早會被石頭砸中的。

    正在想著時，他就聽到左營那邊傳來了更大的騷亂聲。

    不用說，該是左營那邊還在繼續掉石頭！

    一時之間，勒克德渾有點不知道怎麽好了，這樣的事情，他是真沒經曆過！

    難不成，要請薩滿來做法一下？或者和尚道士？

    但是，軍中哪來這些人！

    他卻是不知道，他每次一逃，其他人都跟著他逃；他停下來，其他人也停下來，並且都簇擁著他。

    那不用說，這麽顯眼的目標，自然是大型無人機要攻擊的目標了。

    在滄州城內，火炮營統領趙大牛便盯著操作器上的顯示屏，看到中軍帳那逃出來的人群，依舊聚集在一起，隻是離中軍帳越來越遠而已。

    他便對操作大型無人機的將士吩咐道“韃子的主帥應該沒有被砸到，繼續盯著這群人砸。”

    說完之後，他又去到了另外一隊大型無人機的操作員那邊，觀看了一會之後，便給他們下命令道“差不多了，隨機砸吧！”

    當初江陰城外的大型無人機作戰，就是趙大牛指揮的。對於如何恐嚇韃子軍隊，他已經總結出了不少經驗。此時指揮，也是顯得遊刃有餘。

    隸屬於第一軍的將士中，就火炮營的將士沒法休息，需要操作一晚上。其他將士，大部分都在休息。

    第二軍的將士，不管睡不睡得著，也都在睡覺。快要天亮的時候，他們才會被叫醒。

    在二十六架大型無人機的輪番丟石頭之下，隻是用了半夜的時間，韃子的軍營就徹底亂了。

    不管是真韃子也好，還是假韃子也罷，不管是漢軍八旗，還是蒙古八旗，又或者是滿八旗，全都一樣，抱頭鼠竄，感覺哪裏不會被石頭砸，就躲去那裏。

    在這個過程中，趙大牛發現，大概砸了七八次石頭之後，從韃子中軍帳那邊逃出來，並且一直聚集的人群，終於散了。

    他懷疑韃子的主帥，至少也是重要人物，該是被砸死了。又或者，是發現了聚集會引來天上的石頭，所以散了。

    不管哪個結果，都需要等到白天再驗證。

    後半夜之時，黃得功早早就起來了，趕到趙大牛這邊看情況。此時，大型無人機已經停飛了絕大部分，隻有少數幾架還在天上巡查，看到韃子聚集多的地方投石頭。

    他看到黃得功過去，便笑著對他說道“韃子營地已經散了，很多人逃去了外麵。剩下的局麵，就交給你了。”

    黃得功一聽，興奮地拍拍趙大牛的肩膀。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趙大牛就又提醒他道“黎明進攻的時候，最好讓小型無人機升空觀察下，這樣才能知道韃子逃在什麽地方？”

    黃得功聽了，當即就回答道“放心，戰術手冊，我有讓人念呢！”

    他學識字的進度實在有點低，因此需要識字的時候，他大都讓別人念。

    兩人隻是說了一會話之後，第二軍的將士就得起來用餐，準備戰鬥了。因此，黃得功就沒有再和趙大牛說話，自己忙去了。

    不用說，這場戰事，從昨晚開始，就已經注定結局了。

    和江陰之戰差不多，韃子在入夜之後受到大型無人機的攻擊，大部分韃子都是驚慌逃跑，壓根沒有盔甲和武器，逃得營地內外到處都是。麵對第二軍的進攻，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等到白天之後，崇禎皇帝領著第一軍開始出發之時，大概的戰報已經已經有了。

    五萬韃子大軍，大概有四萬被俘虜，有三千人左右死於昨晚的慌亂和第二軍的追殺，剩下的七千人逃走，暫時來不及追擊。

    至於韃子軍隊的主帥，叫愛新覺羅勒克德渾，有說被砸死了，但是沒有找到屍首。也沒找到叛官洪承疇，叛將薑鑲，倒是原宣府總兵王承胤確認被石頭砸死。

    崇禎皇帝一聽，麵露憤恨之意，吩咐黃得功查這些叛將叛官，能活捉就一定要活捉。隨後，他便領軍先向京師急行軍了。

    他不知道，洪承疇在昨晚很快就意識到，天上的石頭是衝著勒克德渾去的，因此他就沒跟上去。等到軍營大亂之後，他就知道這戰沒法打了，立刻去了自己營地那邊，騎馬連夜逃跑了。

    並且他不敢逃去青縣，而是直奔京師。中途時候，隻是到保定喘了口氣，然後日夜兼程，逃去京師。

    一路之上，他什麽話都沒說。

    到京師之後，洪承疇也不回府，直奔攝政王府，發現攝政王不在，才跑去紫禁城求見。

    多爾袞聞報洪承疇求見之時，頓時大吃一驚。

    沒有聽到大軍動靜，就隻是洪承疇突然跑回去，那鐵定是出了什麽事情才會這樣。

    此時的多爾袞，壓根沒想過，他派去的五萬大軍，隻是一夜功夫就土崩瓦解。

    畢竟在他看來，滄州那邊隻有黃得功的一萬人馬而已，他派五萬大軍過去，就是要殺雞用牛刀，輕鬆解決黃得功所部，然後問得崇禎皇帝有關的詳情。

    沒多久，得到傳見的洪承疇，便出現在武英殿門口。還沒進殿門呢，就聽到洪承疇嗚咽出聲，連滾帶爬進了殿門之後，就跪下向多爾袞哭訴道“主子，不好了，明軍真得是能天落石！”

    雖然正常情況下，洪承疇好歹是讀書人，不至於這樣失態。

    但是此時的他，是真得被嚇到了。明軍那邊，竟然真得能天落石！

    換句話說，崇禎皇帝是有神仙相助，一如以前的漢光武帝一般，天命在明。

    這麽一來，他投降了大清，並且幫著大清做事，無論如何，崇禎皇帝都不可能放過他的。

    本來以為投降大清，要奪取天下，算是選對了路，結果卻沒想到，這是進了死胡同！

    他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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