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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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省,你會不會想我為什麽要這麽逼著小邪?看著小邪為此東跑西跑心裏難受,甚至因此怨我?”頌命眼神淡淡地看著吳三省,似乎就是隨口一問。
    吳三省猛地抬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剛想反駁卻被頌命打斷。
    “三省,好好想想,你到底怨過我沒,任何事悶著埋著絕對會出事。”
    灰子月垂著頭默不作聲,隻把自己當做一個架煙架子,幫頌命撣了撣煙灰,然後又把煙遞到頌命唇邊。
    頌命又吸了一口煙,煙草的苦澀味跟著白霧充滿了口鼻,順著肺管進入肺轉了一圈再從唇齒處出去。
    吳三省看著頌命的臉,卻發現看不清了,隻有那雙清冽到倒映著他蒼老麵容的眼睛無比清晰。
    他老了,五十多歲啊,眼睛已經開始犯渾了。
    他嗅著煙草的苦味,原本情緒翻湧著想要辯解的心慢慢靜了下來,眼眶卻越來越濕了。
    他就知道,他什麽也瞞不過她,什麽也辯解不了。
    頌命了解他,她幾乎了解所有人。
    吳三省承認……他怨過頌命。
    在看著吳邪無知無覺長大的每一天,在七星魯王宮古樹下,看見吳邪眼神裏一閃而過的失望時,在秦嶺神樹地下河和吳邪失聯的三個小時裏,在西沙海底墓監視器屏後看著被迫麵對危險的吳邪時,他都怨過頌命。
    怨頌命不從一開始就將一切攤開到吳邪麵前,不從一開始就以鐵血手腕訓練吳邪,怨計劃為什麽不能從他們這一代就結束。
    他看著每一次見麵都變得更厲害的吳邪心裏第一瞬間不是欣慰,是心疼,痛徹心扉的疼。
    每一次出墓後吳邪去醫院住院都是他在照料,他再清楚不過每一處傷痕都意味著什麽,每一處傷痕是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出現的,是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侄子,他一手養大的親侄子傷成這個樣子的!
    吳三省沒有辦法不去怨。
    可是吳三省也知道,這不是頌命的問題,這場逼死他們無數次的大戲裏頌命是最累最苦的,頌命已經努力地保護了他們所有人。
    他看著他的師父苦,他的侄子苦,他苦,卻隻能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如此走了四十多年。
    他沒資格怨什麽人,可他卻怨了,像一隻白眼狼。
    “唉。”
    頌命歎息,似乎終於明白吳邪不僅繼承了吳家好奇心重的基因,還繼承了一哭就讓人什麽也願意妥協的基因,她輕笑著搖頭,掏出手帕擦幹淨吳三省滿臉的淚,“你這孩子哭什麽,我說怪你了?一家人把話說開了,心裏沒了芥蒂就好。”
    吳三省臉刷的羞紅了,什麽情緒都消失了,隻剩下一個羞恥留在腦海裏,立馬搶過頌命手中的手帕遮住臉悶悶地說:“頌姨!我都多大了你別用這種哄毛頭小子的語氣說話!”
    見吳三省鵪鶉似的,頌命哼笑一聲,“行行行,不用了不用了。”
    半晌後,吳三省才緩過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直視頌命地說:“對不起頌姨,我錯了,你願意原諒我嗎?”
    頌命失笑著揉了一把吳三省的頭發,“就沒生你氣,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記得叫人把我屋子收拾好,我晚上要住。”
    吳三省眼睛一亮,“收到!”
    真是,還說不是孩子,這做派跟以前有差別嗎?
    頌命起身,灰子月把煙一滅也跟著起身。
    “子月哥也去?”吳三省好奇地問了一嘴。
    灰子月笑著給了他一拳,“不然?老實收拾屋子去。”
    吳三省吃疼,捂住肩膀被打的地方揉了揉,“嘶,子月哥你能不能改改這下手沒輕重的毛病啊。”
    某人聳了聳肩,遺憾地表示,“不能,走了。”
    說完快步跟上已經走遠的頌命,像影子一樣亦步亦趨地待在頌命斜後方。
    吳三省切了一聲,“跟屁蟲。”
    ————
    等到頌命和灰子月坐到車上,灰子月才把剛才的疑惑問了出來,“義母,吳三省怨你你怎麽這麽輕易就原諒他了?明明是你頂了他原本的位置,不然計劃這些和實施這些的都是他。”
    頌命係上安全帶,抱胸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月兒,我既然決定了改變這些就要承受一切後果,好的壞的都是。”
    “而且,一家人不說這些。”
    灰子月嗯了一聲,“你先睡會,我到地方叫你。”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