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湧動，女人時而下沉，手腳觸及岩石，再借力舉劍，砍向纏繞金雞的樹根。

    燭九陰縱火形成劍刃，快且狠的阻斷神桃木劍，將倪商彈了回去。

    “不要以為隻有你有劍。”

    劍刃遺留的火焰很快點燃了樹根，金雞渾身起火，受焚燒之苦，嘶鳴不休。

    “別傷害它！”倪商揮劍，再次攻來。

    燭九陰擺動蛇尾，掀起巨浪，將她掀翻，女人滾向鍾山，沙礫碎石磨得後背生疼，海底灌木又長又尖，撞上難保不會刺穿心脈，倪商急忙伸手，想要抓住什麽減緩滾落速度。

    興許是她運氣好，還真抓住了個形似棍子的東西，一股夾雜水金混行的力量傳入神經，倪商猛然抬頭，似看見了希望，不禁笑出聲。

    “喂，你明明都要死了，怎麽還這麽開心？”

    燭九陰遊到她身後，褶皺皮膚擠出連串氣泡。

    倪商握緊棍子站穩，衝它道：“燭九陰，鍾山枯竭並不是村民造成的。”

    “你不用為他們開解。”燭九陰說。

    倪商也不急著反駁，手摸到棍身內側，打算將其拔出。

    “別動那個！”燭九陰態度不比先前，立馬遊近，想阻止女人。

    “燭九陰，如果我告訴你，鍾山枯竭是因為這個東西，你還會阻止我嗎？”

    燭九陰一愣，隨即捧腹大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這可是上古神器盤古幡！如果沒有它的幫助，鍾山怎麽可能延續萬年......”

    倪商趁它說話間，直接將盤古幡從山體中拔出，燭九陰氣急敗壞，張嘴就要噴火，不料經幡出土，牽扯出一小塊正方形物體，縈繞在外的金光奪目刺眼，不禁令它疑惑。

    “這又是什麽東西？”

    倪商將其撿起，轉身向它道：“東皇鍾的碎片。”

    她忽視燭九陰眼底浮現的驚訝，自顧自解釋道：“初入弱水，我便察覺水內異常，按人的認知理解，水應為水屬性，可弱水內卻覆蓋了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甚至壓製住了最該活躍的水屬性。

    “你為火，建木樹根為木，而鍾山為土，那剩下的水金兩行又從何而來？”

    女人握著盤古幡，緩緩道：“也多虧你趕盡殺絕，這才讓我陰差陽錯發現盤古幡和埋在鍾山內的碎片。”

    燭九陰不傻，順著女人的話稍作聯想，便猜到這枚突然出現的碎片或許與近來異端有關。

    “你剛剛說鍾山枯竭和這個碎片有關，那它是怎麽影響的？”

    倪商目光落至金雞，燭九陰心領神會，於是說，“你告訴我，我就放了它。”

    女人立馬盤腿而坐，舞著盤古幡道：“盤古幡屬性為水，沒意見吧。”

    “當然，這麽大座山，沒有經幡滋養，早就枯死了。”燭九陰跟著盤古幡搖擺幅度晃起尾巴。

    倪商又拍拍屁股下的土，“鍾山為土，沒毛病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燭九陰將尾巴掉頭，威逼利誘道，“再故弄玄虛，小心我要你的命！”

    “別心急嘛。”倪商扶開蛇尾，淡然應對，“我隻是想說，五行相生相克，任何一方過滿過虧，都會產生連鎖效應。”

    “東皇鍾的鍵盤......”她瞧燭九陰疑惑，不由改口，“這碎片屬性為金，掉進屬性為土的鍾山內，雖然土能生金，但鍾山之土弱啊，它壓不住碎片本身的金，反倒讓它借助盤古幡的力量改變了弱水水質，金生水就算了，更糟的是，金還能克木。”

    她指著盤旋頭頂的建木樹根道，“你將鍾山移到水下，改變了索爾村的地貌，致使弱水順著樹根滲透到村子每一層，而村民又有樹葬風俗，屍體下葬後接觸到異變的水，就變成活死屍亂咬人了。”

    燭九陰趁機反駁，“那你和你的同伴不也接觸到了弱水，你們怎麽沒事？”

    “人死五行滅，死屍沒了意識，本來就很容易受外界影響出現詐屍現象，我們又沒死，當然沒事。”

    “我看不見得吧。”燭九陰吹起胡須，眯縫雙眼，“剛剛你的同伴中，不是也有一人與異變死屍無異麽？”

    四周溫度驟降，水下寒冷，冰層覆蓋鍾山地表，緩緩朝女人逼近。

    阿嚏——

    薛讓揉著鼻子，環臂哆嗦，“我怎麽覺得這水溫變低了？”

    他惴惴不安地偷瞄周濯清，斟酌再三才道：“倪商會不會......”

    “不會。”周濯清一口否定，“你不要咒她。”

    砰的一聲，劍簪射出的光朝兩人打來，周濯清急忙與薛讓分開，光落原處，水麵劈開花。

    關小華握著劍簪，頤指氣使，嘴角一抹紅，若隱若現。

    建木樹後，辛文霜探著頭，小心窺探對方的一舉一動，而秦堯攥著掉下的樹枝，仔細研究起上麵的建木果來。

    果實碩大紅豔，香氣透過果皮洋溢，惹人心馳。

    秦堯咽過唾沫，情不自禁想要吃下，辛文霜正好回頭，叫了他一聲，方才使他清醒。

    “秦副會長，這果子有問題！”肥魚不知何時潛泳到神樹後，從水下冒出半個腦袋。“華子就是吃了這種果子，才變成這樣的！”男人壓低聲音，唯恐被關小華察覺。

    辛文霜想到秦堯方才的舉動，開始後怕，急忙奪過樹枝，“快別拿手裏了，這不是好東西。”

    聽到樹後動靜，關小華驟然回頭，劍簪轉向，迸發的力量打中樹身，樹皮崩裂，紮進女人皮膚，辛文霜倒吸冷氣去，陰沉著臉，開始蓄力。

    “老虎不發病，你當我是好貓？！”

    她罵罵咧咧握拳，一個火焰掌打向關小華命門，不料對方突然後退，一個健步跳到神樹上，神樹受力，斷裂速度加快。

    樹影覆蓋頭頂，薛讓猛然回頭，驚覺關小華倒掛枝頭，十分絕望，“這家夥屬猴的嗎？！快把他弄下來！！！”

    辛文霜嘴上雖罵，動作沒停，索性跟著上樹，兩人在樹間你追我趕，神樹受力不均，東搖西晃，惹得樹下的人心驚膽戰。

    等瞧見關小華被火焰連番轟炸，最後火繩綁身，吊在樹梢，馬元杭才敢露麵，湊到肥魚跟前說以後惹誰都不能惹女人，而且是會放火的女人。

    辛文霜奪回劍簪，轉身扔給秦堯，不顧他人臉色，努力讓自己語調輕柔。

    “堯，繼續吧。”

    秦堯接過劍簪，開始施法，藍光再度凝成線，繞著神樹斷裂部位往反方向拽。

    “文霜！快帶他們離開！”

    “我不走！”辛文霜並起兩指，紅光飄離，源源不斷向神樹輸送。

    這時，水麵漸漸起冰，沿神樹向周圍蔓延，辛文霜瞳孔一震，收手要拽男人走。

    “堯！先別管神樹了！咱們快上岸！”

    “你們先走！”秦堯騰出手，將女人往周濯清方向推，“周蓮先生！請帶文霜離開！”

    周濯清抓著辛文霜，積極勸說，“辛會長！隻要我們通關！秦大哥不會有事的！”

    結冰速度加快，辛文霜奮力掙紮，想要去夠近在咫尺的愛人。

    “你放開我啊啊啊啊啊！！！”

    男人心一橫，幹脆將女人抱起，辛文霜又急又氣，趴在他肩頭，拚命用牙咬。

    牙齒深深陷入皮膚，周濯清忍著痛，不帶停留，而秦堯杵在神樹前，背影濃縮，逐漸化為一個小點。

    等冰蔓延至腳邊，男人一個後仰入水，任由身體下沉，直到一定深度，他才扭動腰胯，在水裏如遊魚一般靈活穿梭，輕而易舉躲開追逐的冰層。

    轉身之際，聽聞水底傳來唳鳴，忽而停下，循聲遊去，順利找到飽受焚火之痛的小心肝。

    他驅手替金雞滅火，漂亮羽毛已經變得烏漆麻黑，不複光華。

    秦堯一邊替它祛除捆綁樹根，一邊查探其主下落。

    金雞昏沉，卻在下一秒梗起脖子，拚命衝後嘶鳴。

    感受到一股強勁熱流，秦堯急忙彎腰，速度卻不及對方快，氣體撞擊肋骨，疼痛令他失衡，下沉幾分，直到抓住鍾山一角，方才穩住。

    “又來一個送死的。”燭九陰睨了男人一眼，回眸，繼續向女人討要答案。

    “喂，你倒是回答我，為什麽你的同伴會變成死屍？”

    秦堯緩緩站起，目光深沉，手指快速遊走，封閉呼吸穴位後，搶先回答，“有因必有果，弱水有異，證明受其灌溉的神樹也有異，而由神樹結出的建木果就更不必提。”

    “關小華是吃了受弱水影響的建木果，所以才發生了異變。”

    燭九陰呼氣，寒冰凝結速度變緩，它眼珠一轉，當即向上遊，臨近樹身時，甩動尾巴擊打，硬是撞下幾根帶果樹枝。

    不由分說，便直接抓起果子到秦堯麵前。

    “吃下，證明給我看。”

    秦堯眸光閃動，盯著建木果，忽而一笑，“我可以吃下，不過你得放了我的朋友和她的異獸。”

    燭九陰撥弄起胡須，似笑非笑，“那要等你證明成功才行。”

    男人沒有猶豫，接過樹枝，就要去咬上麵的果。

    “秦副會長，等等！”倪商緩緩站起，她長時間泡在水裏，又受寒冰侵擾，嘴唇發白，臉色難看，形如水鬼。

    “這果子已經受到汙染，你一旦吃下，五髒六腑便會遭到腐蝕，即便我們遊戲通關，到時候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秦堯格外冷靜，“如果犧牲我一個，能救你們所有人，那還是挺劃算的。”

    倪商眯起眼睛，視線直逼燭九陰，“秦副會長，就算你吃了這果子，燭九陰也不見得會放過我。”

    “何必拿自己的生命作賭注。”起身之際，倪商隨手抓過一把砂石藏於腰後。

    “與其相信別人，不如將命牢牢攥在自己手裏。”

    說完，她便使出一手振葉飛花，快速將砂石擲向燭九陰。

    “雕蟲小技。”燭九陰深呼吐氣，水底再度震蕩，氣流亂湧，竟促生出水龍卷。

    “受死吧，令人厭惡的地麵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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