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青山雲雨(三)

字數:5773   加入書籤

A+A-




    另一頭,遠離喧囂的後花園裏,薑籬扶著紅牆,額上大汗淋漓。丹田處燥熱無比,她的靈力在躁鬱地湧動。方才在瀟湘苑聞見一縷若有若無有的甜香,剛撤退不久,身子就出現了問題。陳常紀點的什麽香,威力這麽大,她才聞到一點點而已!

    她渾身燥熱,很想跳進池塘緩一緩。可池塘離瀟湘苑很近,那邊正亂得不可開交,人山人海,她如今這模樣可不能見人。腦袋昏昏,她看東西開始有了重影。像是喝醉了,身子發熱又發軟,她難耐地扯了扯白紗護領,艱難地辨別回客舍的方向。

    走了幾步,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晃。倒下去的瞬間,一雙手把她接入懷抱。她猛然驚醒,指尖電光劇閃,正要抵抗。鼻尖忽然襲上一抹幽靜的曇花香味,她仰起頭,對上殷識微深邃的雙眸。

    他的眼睛好深,望進去,仿佛跌進了無盡的黑夜。

    “是你啊……”她鬆了口氣。

    是殷識微就好。

    殷識微蹙眉望著她,素白的十指捏住她的手腕。

    肌膚相觸的一瞬間,薑籬打了個寒戰。一股酥酥麻麻的熱意自丹田湧起,那熏香的效用似乎頃刻間加大了,她忽然有餓虎撲食的念頭,想把殷識微狠狠壓倒在地。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陳常紀那個忘八端點的是催情香!

    不好,是殷識微一點也不好!

    她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她想把殷識微推開,可青年不言不語,把她打橫抱起,回了自己下榻的臥房。她咬緊牙關,抓緊時間運轉天問九章,想把這催情藥的藥勁兒壓下去。然而仿佛以熱油澆火,她體內的靈力越發躁狂。

    殷識微把她放上床,她緊緊攥著萬字圍床欄,道:“你有法子排出我體內的毒素吧?”

    “你中的是眼兒媚,”殷識微表情平淡,“不是毒。”

    “甭管它是不是毒,”薑籬按捺住撲他的念頭,“你快給我吃點什麽藥,幫我解了。”

    殷識微道:“我沒有藥。”

    “那你帶我來你房裏幹嘛?”薑籬問。

    殷識微掀起眼簾,冷冷淡淡瞥了她一眼。被他的目光籠罩,仿佛冰涼的月光從頭澆下。薑籬遲鈍的腦子在這一刻轉過彎來,覺得他有一絲絲不開心。

    “若不來我這兒,還想去哪兒?”他聲音有些沉,“那些男伎的房裏麽?”

    薑籬:“……”

    他莫不是記恨她看裸男跳舞的事?

    此刻薑籬覺得自己簡直要化身一團火,連魂魄都要燒成灰燼。不能留在他房裏,免得一會兒壓製不住眼兒媚,把他給上了。若她當真上了殷雪時的好大兒,叫她往後如何做人!?

    她不再與他兜搭,起身就要下床。剛剛站起來,腦袋一暈,眼前天旋地轉,她又坐了回去。枯木逢春能解毒,卻解不了這催情藥。藥勁徹底爆發,她心裏好像開出了一朵火紅的花。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魂魄要飄起來了,好似隨浪而起的浮標,浮浮沉沉,不上不下。眼前青年無聲地坐在床沿,她晃了晃腦袋,仔細端詳他,試圖看清楚他的神情。然而,越仔細看,這青年便越像一個人,一個她記憶深處,不願思念的人。

    她情不自禁伸出雙手,捧起他的臉頰。曇花的香氣又飄上來了,靜寂無邊的深夜,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殷雪時,你為什麽討厭我……”

    她腦袋發昏,幾乎說不明白話,可還是掙紮著問:

    “我那麽喜歡你……你卻討厭我……”

    “不行,我也要討厭你。”

    殷識微把她散亂的發絲別在耳後,低低說道:“好,你也討厭我。”

    屋裏沒有點燈,唯有霜粒般的月光撒在床前。薑籬雙頰酡紅,敷了胭脂似的。月色下注視她的眉目,少了平日裏的銳利,多了幾分明豔的神采。又因為犯著迷糊,添了幾分可愛。

    剛說完討厭他,她轉頭就把話給忘了,猛地用力把他推倒在床,跨坐在他的腰間。

    她抬手抽走他的發簪,黑發如瀑一樣旖旎傾瀉在床沿。她撥了撥他冰涼的發,捧在臉側蹭了蹭,又低頭解他的衣帶。到底已然神誌不清,他的帶結又打得繁複,她解著解著就成了死結。她當慣了霸王,不耐煩被這區區衣結為難,伏在他身上,用手扯,用牙咬,宛若一隻發怒的小獸。

    他無奈地歎息,把她推開,艱難地起身。她不依不饒,躍上他的背。

    “不許走!”她咬他的肩膀。

    她生得一口利牙,咬下去便見了血。他好似不會痛,任由她咬,穩穩背著她,彎下腰,從百寶屜裏取出收納銀針的絨布。然後把她背回床邊,她倔強得緊,像小貓護食,咬著他不放。他抽出一枚銀針,刺入她的發頂。她的牙口鬆了,他把她放上床,為她施針。

    銀針一下,立刻見效,藥勁雖然沒有退幹淨,但她不再如猛獸般躁狂。

    “殷雪時……”薑籬伏在他懷中,口齒不清地喚。

    “嗯。”他應她。

    “我好難受。”

    “一會兒就好。”他撤了銀針,改用指法按摩她發頂的穴位。衣裳被扯壞了,肩膀上破了一道老大的口子。拉下他的衣襟,露出他光潔的肩頭。上麵有她的牙印,她伸出一截殷紅小舌,沿著牙印的輪廓,細細舔了舔。月光下,他肩上的牙印亮晶晶的。

    他渾身過了電似的一震,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道:“阿籬。”

    她晃了晃腦袋,含糊地嗯了一聲。身子不再燥熱,可是困倦又如潮水似的襲上全身。她靠在他肩頭,閉上眼,任憑意識鳴金收鼓。隻要是在殷雪時的身邊,她便可以卸下所有防備,像隻憊懶的狸貓一樣呼呼大睡。

    雖然她忘了,身邊這個不是殷雪時,而是殷識微。

    殷識微見她舔了之後便睡,一點兒也不負責,不由得低低歎息。放了火卻不滅,隻顧自己開心,即便她如此可惡,他也拿她毫無辦法。他脫了她的外裳和鞋襪,整整齊齊擺在床頭。

    衣物裏掉出一個陌生的乾坤袋,他拾起來看了看,知道是她從秦家二叔那裏順的。他取了一盒調理經脈的補天丹放進秦老二的乾坤袋,又把乾坤袋塞回她的袖袋。接著把她推上床,蓋上薄被,兩隻手交疊在胸前,端端正正擺好。

    爾後他自己脫了衣裳,為肩頭的牙印傷口上藥,再穿上褻衣,在她身側躺下。

    她睡覺不老實,方才擺好的睡姿全亂了,腿一伸,架到殷識微身上。殷識微由她躺得橫七豎八,似乎早已習慣她這副一塌糊塗的睡姿。

    夜色靜謐,薑籬手腳並用摟著殷識微,嗅著他身上幽靜的香氣,睡得格外香。

    第二天早上,薑籬發現自己八爪魚似的趴在殷識微身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做賊一般偷偷抬起頭,正好對上殷識微清明的雙眸。這廝早就醒了,按著他平日裏的習慣,該雞鳴就起的,隻是因為被薑籬“鎖”著,動彈不得,所以躺到了日上三竿。

    殷識微摸她的脈搏,“還難受麽?”

    她連忙爬起來,目光逡巡四周,看床褥有沒有染上可疑的血跡,又低頭打量了一遍自己,好像並無什麽不妥之處。她小心翼翼問:“我們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吧?”

    殷識微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薑籬覷他神色,看不出他的喜怒。這廝怎麽成日冰塊似的,教人摸不清楚情緒。

    二人相對著沉默,最後殷識微道:“什麽都沒發生。”

    “隻是我抱著你睡了一夜?”薑籬問。

    “嗯。”

    那就好……事情沒有發展到太離譜的程度。薑籬鬆了口氣。

    可即便是抱著睡了一夜,事情也足夠壞了。殷家最重名節,旁的世家光在乎女子清譽,而殷家對男子是一樣的苛待。從前她每次冒犯殷雪時,殷雪時就滿臉要自盡的樣子。她不著痕跡地端詳殷識微的神色,判斷他會不會在意這一夜的相擁。

    應該不會吧……殷識微的臉皮比他爹厚多了。

    而且,她抱他睡了一夜,難道他就沒有錯嗎?誰讓他引狼入室,把她帶進他自己的臥房?

    “殷識微,”薑籬輕咳了一聲,“我抱了你這件事,不要告訴你父親。”

    殷識微幽幽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很複雜,藏著千絲萬縷的深意,薑籬看不明白。

    “為何?”

    “主要是現在我打不過他,要不你等我功體全恢複了再告訴他?”

    殷識微:“……”

    他還以為,她對他尚有幾分情意,所以怕他知道她抱了別人,原來並非如此,她是怕他揍她。有時真想剖開她腦子看看,除了打打殺殺,她腦子裏還有什麽?他什麽時候揍過她?

    默默起身走到書案邊,解開衣襟,為自己的肩頭上藥。他是冰雪砌成的人,雪白的肌膚上那一塊奪目的鮮紅牙印映入薑籬的眼簾,薑籬想假裝看不見都不行,於是期期艾艾地問:“我咬的?”

    “嗯。”

    “我幹嘛咬你?”

    殷識微垂著稠密的眼睫,神色疏闊而冷淡,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沒有波瀾。

    “你說,我很甜。”他就算是撒謊,也麵不改色。

    薑籬:“……”

    難以相信,他一臉正經地說出這般放蕩的話。縱然她臉皮厚如城牆,此刻也像投在炭上炙烤似的,整張臉都要燒起來。

    啊啊啊,好羞恥。她抓著頭發,想找地方把腦袋埋起來。

    她就不該多嘴問他!

    喜歡反派不幹人事?大師姐重生不做人事?大師姐重生不做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