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2

    難不成……

    難不成之前警方通報的那位犯罪嫌疑人沈某，指的就是沈勇。

    慕林琛後知後覺，這才想明白這之間的關聯，如此明擺著的事情，他竟到現在才想明白。

    “你倒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

    他犀利的視線似要將薑武給刺穿，好在這時法官落了座，頓時，偌大的會場鴉雀無聲。

    薑武鬆了一口氣。

    boSS的那一個目光看得他是抓心撓肝的難受，可這一時半會兒他又解釋不清楚。

    他是真的沒有料到，boSS會親自出庭，以往同人打官司，都隻是代理律師出麵代為傳達訊息，可這一次，他竟主動要求出庭，這一點，別說薑武沒料到，所有人都沒料到。

    不知過去多久，庭審開始。

    法官發完言，原告代理律師代為發言，而沈勇那邊，薑武沒有為他請律師，他全程都低著腦袋，隻聽著，不發言。

    最終，一審結果出來，法官宣告了結果：被告人沈某因犯多起命案，犯罪事實成立，且作案手段殘忍，但念其認錯態度良好，且有悔過之心，判處有期徒刑十三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從法庭出來，慕林琛黑著一張臉望向薑武：“不打算跟我解釋解釋？”

    薑武看了看四周不斷走出來的人，低身附耳說道：“車上說。”

    現在這樣的時候，又是在法院門口，的確是不適宜討論過多，慕林琛應了下來，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薑武跟在後頭，額頭上，冷汗鋪了一層又一層。

    該來的始終會來，boSS這個人偏執，他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是不會輕易饒過他的。

    兩個人上了車，薑武開的車，慕林琛人坐在後排，頭靠在座椅上，等著他開口。

    薑武兩隻手把住方向盤，手心裏濕了一手的汗，將車子開回到了慕家公館。

    將車子停穩，兩個人徑直去了四樓的書房。

    慕林琛將房門反鎖：“現在這裏沒有外人，你總可以說了吧！”

    薑武心裏一陣慌亂，他覺得自己有些做賊心虛，但畢竟跟在慕林琛身邊那麽多年，對於這位大佬的心思摸得是透透的，腦子飛快的轉動了起來。

    很快反應過來：“其實，沈勇他從天津回來，一下飛機就來找我了。

    他可能是覺得對不住你，有些慚愧，又聽說了你要為夫人翻案的事兒，便主動要去為你頂罪，他要我別告訴你，所以我才沒說。”

    薑武說完，又在心裏小聲嘀咕，他這話應該說得沒什麽毛病吧！

    反正現在沈勇被判了刑，什麽事都往他身上推就是了。

    慕林琛眼皮淺淺的抬了一下，瞳孔漆黑，帶著一股壓迫感，直直的望了他一陣，但最終沒說什麽。

    薑武輕緩吐出一口濁氣，謝天謝地。

    慕林琛一言不發，自個兒點了一根煙，剛要放到嘴裏抽第一口，就又想起來什麽，將煙摁滅在煙灰缸裏。

    隨後也沒再多追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你休假也該結束了吧，事情都忙完了嗎，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就回公司上班吧！”

    慕林琛拍了一下他的肩，手一揮，示意他出去，隨後將自己給關在了書房裏。

    鐵大門沉重的一聲響，老管家恭敬的開了門，薑武將車子開走。

    四樓的書房內。

    慕林琛慵懶的坐在躺椅上，手裏捧了一張女人的照片。

    那是從手機挑的一張她最好看的照片擴大後做成的擺台。

    他的女人，無論怎樣都是最好看，最美的女人，特別是手裏捧著的這一張，或許是角度的問題，感覺就好像她正站在他的麵前，看著他一樣。

    男人的唇微涼，輕輕的貼上相框中女人的唇瓣，滾燙的熱淚順著臉頰滴落。

    “對不起啊！”

    他顯得有些慌亂，伸手去擦相框上的那一滴眼淚。

    盡管已經擦得很幹淨了，他還覺得不夠，又找出來一塊的布，將整個相框來回不停的擦拭，擦了三遍。

    他的手指修長，指腹溫柔的一寸寸摩擦著相框上女人的臉。

    桌上放了一本台曆。

    用紅色簽字筆勾出來日期，密密麻麻，數了數，距離她被葉箐箐給帶走，今天剛剛好是第二百二十五天。

    原來已經那麽久了。

    他在沒有她的世界裏，一個人渾渾噩噩著竟也度過了那麽長的歲月。

    日複一日的煎熬，可卻還是咬牙堅持。

    從前的她，在同他的這三年的婚姻裏，她也便是如此的吧！

    一幕幕的畫麵走馬觀花一般從眼前閃過，最後定格住的是一張蒼白病態的臉，一張落滿了淚痕的臉，目光呆呆的望向他。

    慕林琛咳嗽起來，他捂住自己的嘴，越咳越凶，手心一片濕濡，攤開一看全是血。

    他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方白色的方帕，慢條斯理的擦著手裏的血跡，擦完了手又接著去擦嘴，對於吐血這事他好似已經習以為常了，一點也不見慌亂。

    從那個小島回來的這一個半月裏，他已經連著三次因為胃出血而住院了。

    醫生叮囑過他，要他多注意飲食，少吃辛辣的食物，可每一天，他都會讓吳媽給自己做一道酸菜魚，吳媽忙的時候，他甚至會自己下廚。

    這是童顏最喜歡吃的一道菜，每天在飯桌上看到這道菜，他就像是看到了他的顏顏係著圍裙在廚房裏給他做飯的場景，她每回做飯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一抹淡笑，就像是被打散了的光圈鋪在了臉上，閃亮閃亮的。

    有時候還會哼一兩句歌詞。

    慕林琛在網上將這一首歌搜出來，下載到手機裏，設成了來電顯示的鈴聲。

    從前沒怎麽多注意，現在她不在了，關於她的記憶卻是越來越清晰起來。

    對了，她還特別喜歡擺弄那些花花草草，以前，他總覺得這些植物很招蟲子，不讓她養。

    現在，別墅下麵，他特意挖出來了一塊地，用來種各種花草，都是他親自在打理，等到花成熟之後，可以製成各種香水。

    童顏最喜歡的味道是茉莉香，他也種了很多，等到香水製成之後，每個房間裏都噴上一些，這樣他的顏顏是不是就會循著這一股熟悉的味道，回來看一看。

    慕林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到了地上，地板上鋪了地墊，書房很大，哪怕是四麵都擺滿了各種書籍，可他還是覺得很空，說不出的寂寥。

    他將相框抱進懷裏，緊摟住，好似懷裏抱著的是一個真人。

    “對不起啊，我嚇到你了，對不對！”

    他一開口，便又有血跡從齒縫間溢了出來。

    慕林琛拿著手帕又擦了擦嘴唇。

    “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就是死一百回都不為過，可是……”

    他突然停頓了一下，又咳嗽起來。

    伴隨著這一陣咳嗽，又一抹紅色的血跡吐到地板上。

    他沒用手帕去收拾地上的這一灘血，而是扯動嘴角大笑。

    笑得瘋癲，眼淚也順著眼角滑落下來，別提有多醜了。

    他越笑聲音越大，活像個瘋子神經病

    不知過去了多久，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應該是路過的吳媽聽到裏頭的動靜，有些擔憂，慕林琛也沒吱聲，吳媽敲了一陣之後，便就走了。

    慕林琛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沒了，隻兩隻手緊按在心口位置，最終實在忍不了才從抽屜裏翻出來胃藥，打算吃兩粒，壓一壓這份痛。

    在起身的一刻，身子踉蹌了一下，幾乎有些站不穩，隻能是扶著牆，才勉強走到了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先是漱了漱口，第二杯才將藥片含進嘴裏吞了下去。

    藥片很苦，他的喉嚨在 打顫，藥片在喉嚨裏還卡了一下，那滋味別提有多難受了，差一點就要吐出來，猛喝了兩大口的水才將藥給吞了進去。

    剛從飲水機中接出來的水雖然隻有九十度，可還是燙嘴，藥倒是吞了進去，可舌頭上卻被燙出來了一個大泡，火燒火燎的疼。

    喝完了藥，扶著牆根，又坐回到剛剛的地方，一屁股坐到地毯上。

    目光泛柔，望著相框上的女人。

    “你說你深愛這個世界，可這個世界卻沒有人願意來愛你。”

    “怎麽會沒有人愛你。”

    “顏顏，我幫你翻案了，從今以後，那些針對你的言論不會再有了，所有的人都會如我一般的愛你，懷念你。”

    “還有葉箐箐，我不會讓她死，我會讓她生不如死的活著，一輩子給你贖罪。”

    他抬手，修長的手指撫摸著相框上女人的臉，他的顏顏笑得好開心，吳媽說這一張照片是在她十八歲那一年拍的，那時候的她滿臉的稚氣未脫，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笑起來的時候兩個淺淺的梨渦，還露出來兩顆小虎牙。

    慕林琛望著相框裏的人，一時間，記憶複蘇。

    很多很多畫麵一一閃現在了眼前。

    那是屬於他和她最美的時光。

    初識她時，她也曾這樣的青春洋溢著，盡管她的目光很冷，也不怎麽愛說話，可也從不吝嗇朝他微笑。

    隻是，結婚以後，那樣的笑便再也見不到了。

    “顏顏，我好想你啊！”

    慕林琛輕輕吐著字，溫熱的呼吸噴出。

    “顏顏，你看，我就是這麽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到頭來，我的罪還是要別人替我去頂，可是，童童她還小，她已經失去了你這個媽媽，我不能讓她再失去我這個爸爸。”

    “所以，顏顏，你是不會怪我，會理解我的對嗎？”

    ***

    下午兩點，慕氏大堂，女子一襲黑色長裙，她的皮膚很白，唇邊掛著一抹淡笑，臉上未施粉黛，卻將精致刻進了骨子裏，就連一絲頭發絲都透著與常人不同的優雅，麵相倒算不上多麽的好，頂多算是中等偏上，就是這氣場，讓人為之一震，感覺不簡單。

    她似乎特別偏愛黑色，不僅裙子是黑色的，胸前別的胸針是黑色的，脖子裏的項鏈是黑色的，手上塗的指甲油也都是黑色的。

    她要不說自己是來找人的，乍一看還以為是來奔喪的。

    前台小姐姐沒見過她，這個人行為舉止古怪，自然是要盤問一番。

    “小姐你好，請問你有預約嗎？”

    “沒有。”

    那女子聲音淡淡：“我找一下你們總裁慕林琛。”

    前台小姐姐抬起眼看了她一眼：“請問你怎麽稱呼？”

    “林然，你就告訴他我叫林然，他一定會來見我的。”

    林然趴在吧台前，前台舉起座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慕總，有位小姐自稱是您的朋友，她說她叫林然，你要見一見嗎？”

    電話裏的慕林琛有一些意外，他沒想到林然會來找自己。

    林然是顏顏生前最好的朋友，按理來說他是該見一見的，但又突然想起在之前顧燃的葬禮之上，這個女人對著她一番羞辱時的場景。

    慕林琛聲音冷冰冰的：“不見，她怎麽來的就讓她怎麽回去。”

    隨即“啪”一聲掛了電話。

    前台小姐姐聽著座機裏傳來的“嘟嘟”聲，朝她搖了搖頭。

    並沒有直接複述慕林琛的原話，而是十分委婉的道：“這位小姐，真是抱歉，我們總裁現在正在開會，可能沒有時間見你，要不你改天再……”

    話還沒說完，便被麵前的黑衣女子給搶了過去，女子朝她嫣然一笑：“沒關係，我可以等。”

    前台小姐姐有幾分為難，小聲道：“要不您還是改天……”

    隻見那女子已然是朝著大堂另一側的休息區走了過去，十分優雅的落座，雙腿交疊，隨手從移動書架上拿起了一本書攤開，看了起來。

    翻一兩頁，還回過眸來朝她低頭淺笑。

    前台小姐姐一張臉上，標誌性的笑容都僵硬起來，但又偏偏不好攆人走，隻好作罷，隨她去。

    下午六點，已經是下了班了，但他還不想走，在辦公室裏一直挨到了八點。

    這才想起，今天應該不會有人來喊他回家了。

    薑武他好像真的戀愛了，從上午法院離開後，下去也沒有來上班，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子，讓他這個工作狂……

    想想其實也挺好，薑武今年二十九，別人在這個歲數，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這些年跟在自己身邊，終究是被耽誤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