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樣講你可能很難明白……但是小黎，我和你爸爸，從未打算讓你替我們去報仇，也許最初的時候，我們想過讓你繼承我們的事業繼續前行，但自從有了你以後，我和你爸的想法變了，我們更希望你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們不願你像我們那樣，執念於那些虛無飄渺的事物……

    這讓白子黎更加困惑了，既然不讓他去做那些事情，為什麽又要使用禁忌之術改變他的血脈？

    如果不是為了那些原因，那麽自己的父母為什麽會不惜動用禁忌之術呢？

    “現在……你肯定很納悶吧，為什麽我們要用禁忌之術改變你的血脈……孩子……讓我慢慢地解釋給你聽……我和你父親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你能夠活下去。”

    活下去？

    白子黎對此感到不解，說什麽為了讓他活下去……

    “孩子，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要仔細聽並且牢牢記住，這關乎你一生。”白璐瑤的表情變得格外認真。

    看到媽媽突然嚴肅起來，白子黎也安靜下來坐下，聚精會神地傾聽。

    “你要記住，對待女孩絕對不能三心二意！”

    “啊？”白子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不知所措。

    “傻孩子……”白璐瑤笑了笑，接著說，“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我不知道現在的你是否了解我們家族的事情，所以我得多囉嗦幾句。你身上的血液，是由曹氏一族和白氏一族混雜產生的。如果你隻有其中一族的血脈，或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但你偏偏同時遺傳了你父親和我的血脈，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曹氏一族的血脈力量太過強大，即便是我的血脈之力也無法對抗。所以……如果我們不做點什麽，一旦別的氏族察覺到，他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於是我和你爸爸利用禁忌之術，將你清婉姨的血脈也融入到了你的體內。饕餮的血脈力量會不斷吞噬曹氏的血脈力量，形成了三個勢力鼎立的局麵，在你的身體裏達成了一種非常微妙的平衡，使得你原有的血脈力量得到壓製，避免兩股血脈力量互相排斥衝突。”

    原來如此……

    “說到這件事，其實是我不對不住你。”白璐瑤滿臉愧疚地看著白子黎。

    白子黎靜靜地聽著。

    “曹氏一族和白氏一族同樣源自遠古的部族，有著某種特殊的血脈。原本你父親墨衡的血脈力量與普通人並無區別，但可能因為我的關係……我是白氏一族的一員，血脈力量達到了近乎返祖的程度，或許正是因為我是孕育你的母體，才導致你體內曹氏一族的血脈也達到了近乎返祖的程度。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血脈，是一種必須被杜絕的血脈！曹氏一族的祖先，就曾因無法駕馭血脈力量，導致了蒼靈大陸遭受一場浩劫……”

    這些白子黎此前並不了解，他對曹氏一族的了解並不多，畢竟關於這個族群的記載基本已被消除，即使他想去了解，風曦月不會告訴他，而現在的世人幾乎都不知曉這個族群的存在。

    另外，他也害怕擅自向他人詢問，畢竟眾仙盟內部的相關資料已經被全部銷毀，他根本無從查找。

    “在我們發現你的血脈力量之後，我們想到的就是運用秘術，將三個族群的血脈在你身上融合，以此抑製你體內的血脈力量，使其保持平衡，防止相互衝突導致你喪命。但這秘術，正是修真界的禁忌——血脈融合之術。對於重視血脈力量的氏族來說，他們是絕不允許這門秘術存在的，否則定會導致天下大亂。”

    這一點不難理解，氏族之所以能夠在修真界中統治，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們世襲了強大的血脈力量，並借此力量發展壯大自身。畢竟，多數氏族的孩子都繼承了血脈力量，在天賦上遠超其他的修真者，因此這也是他們立足的根本。若有人觸動他們的根本，他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血脈融合之術，堪稱修真界的最大禁忌之術，它改變一個人的血脈力量，某種程度上就如同基因編輯技術一般。

    這種東西的存在，其後果無需贅言，它必定會引起災難性的後果。

    而且，使用這個禁術的，竟然還是身為眾仙盟盟主的白璐瑤以及被視為危險一族的曹氏一族。

    想必在氏族看來，身為眾仙盟盟主的白璐瑤是在試圖創造一個具有兩族血脈的孩子。

    白子黎多少了解一些，在他母親那個時代的眾仙盟，已經開始出現了想要限製氏族權力的想法。那時的氏族掌控著眾仙盟，令眾仙盟如同一盤散沙，根本無力應對西魔域的萬魔殿。而母親態度堅決，進行了許多改革，也因此得罪了許多氏族。

    氏族可能誤解了我們的意圖，以為我們會把禁術用在你身上，創造出一個融合曹氏與白氏血脈力量的孩子。如果有這樣一個兼具兩族血脈力量的孩子出生，那將會成為修真界的災難。所以，你並不屬於我們製造的那個禁忌，你隻是一個不幸的孩子...恐懼、疑慮、貪婪、邪念——氏族把這些情緒表現得一覽無遺。

    白子黎長歎一聲，原來他並沒有被人為製造成禁忌，他自己本身就是那個禁忌...

    他們在他體內留下的萬象天生決，估計也正是他目前修煉的功法。萬象天生決能改造他的體質，使其體質變得能夠完美融合三種血脈之力，這樣一來就不再會有血脈衝突的威脅。但前提是，他必須與一位白氏女子結合才能激活並實現血脈力量的真正完美融合。因此，這就回到了最初他對我說的話：對待女孩絕不能三心二意！

    白子黎聽得一頭霧水，這到底是要表達什麽意思？

    必須要和白氏家族的女子結婚，這是其中一個弊端。雖然他已經完全繼承了自己的血脈之力，但相對於曹氏和清婉姨的血脈之力，仍顯得不夠強大。所以，要想達到完美的平衡與融合，就必須迎娶一位白氏女子，讓她徹底激發你體內的血脈之力。如果你現在深愛的女人恰好是白氏女子，那就善待她；如果你愛上的是其他女子，為了自己的將來考慮，你也必須那樣做。假如你選擇了這條路，我希望你能公正地對待每一個人，不要辜負任何人的犧牲。因為這兩個女人都會為你付出代價...你絕對不能辜負她們，作為一個男人，三妻四妾在某些情況下似乎也能說得過去，但我希望你能公平地愛護她們...

    真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

    哪有這樣的母親啊，她是想一次性為自己找個倆兒媳嗎...

    白子黎無奈地笑了笑，罷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自己也無需多言了。

    盡管他知道母親這麽做是為了他，甚至不惜動用禁術也要讓他活下來，但這卻招來了那一族的滅亡...

    這麽做真的值得嗎？為了讓他活下去，付出了太多，不是嗎？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值得...你是我和你父親愛情的結晶，是我們此生此世最後的牽掛...為了你，哪怕要毀滅天地，我們也在所不惜...因為...你是我們的孩子啊...”

    96、結局

    原來如此，自己竟然是個被深深愛著的人啊...

    白子黎露出笑容，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記錄在了天道卷軸裏...乖孩子...無論你將來選擇走哪條道路，我和你父親在天之靈都會保佑你...”

    “謝謝您...”白子黎跪下連磕了三個頭。

    “最後一點...我和你父親隻希望你能好好活著...代替我們好好活下去...別總是想著報仇一類的事...隻要你能夠健康快樂地生活，那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回報...好好活下去...乖孩子...真想...能親耳聽到你叫我一聲娘...或許...已經沒有機會了...保重...黎兒...” 白璐瑤微笑著，身形漸漸變得虛幻起來。

    “再見...娘...”

    白璐瑤的身影消失了...

    那原本就是殘留的神識，注定不能長時間存在...

    白子黎歎了口氣，沒有流淚，到了這個年紀，他已經很少流淚了，即使內心不舒服，他也習慣了隱藏在心裏。

    結果並非如他先前所想的那樣，他一直認為父母為了某個計劃，所以才把他當作禁忌誕生出來...

    看起來自己錯怪他們了...

    父母深愛著他，甚至為了保護他不惜犧牲自己，才得以保全他...

    白子黎苦笑了一下，並不確定自己究竟是該感到慶幸還是悲哀。

    神識之海隨著他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此刻若走出這裏，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風曦月和清婉姨。

    僅僅是希望他能夠好好活下去而已，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成為一個孝順的兒子，不去複仇...

    然而即使不複仇，有些事，他也必須去改變。

    你想要什麽呢？白子黎？

    他捫心自問。

    “贏...”

    贏得所有，不願再做輸家，也許這就是他最單純的願望。

    所以他恐怕隻能做一個不孝子，一個會讓父母憂慮的不孝子，終究還是要踏上那條由自己認定的道路。

    他想要贏得一切。

    隻是因為...

    過去輸得太多了...

    ...

    “淩寒...”

    白子黎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風曦月滿臉擔憂地看著他。

    “何必這麽擔心呢，那是我母親，她不會傷害我的...你就喜歡瞎操心...”

    白子黎此刻正躺在風曦月的膝蓋上，好像很久都沒這麽做過似的。小時候，他總是習慣於這樣靠在風曦月的腿上入睡。大家都說人會認床，但他隻認準風曦月的腿，離開了她的腿他就無法安睡。

    那時候的風曦月，跟現在的她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怎麽樣了？”

    “沒什麽……”

    “這樣啊……”風曦月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姐姐……”

    “嗯？”第89節

    “能不能……讓我再躺一會兒……”

    “嗯……”

    白子黎自己也搞不清，究竟是舒服還是不舒服，也許對他來說，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他現在隻想靜靜地躺一會兒就好。風曦月沒有打擾他，隻是溫柔地撫摸他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她默默地想：要是能回到那時候該有多好……

    但她不敢再有更多的期待，倘若自己步步緊逼，最後後悔的隻會是自己。最近，白子黎已經被她逼得很緊，身心疲憊不堪。

    現在稍微歇息一下，或許反而是件好事。暫且的停戰狀態，其實也不錯……

    風曦月看著他。這次他願意跟她一起回淩寒峰，那麽她就必須傾盡全力去修複他們的關係。

    無論如何，至少也要挽回他們之間的情感紐帶。這是一個好機會。看來，得想辦法讓那個討厭的家夥別再來搗亂了……

    ……不知不覺間，白子黎竟然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在風曦月的膝上打了個盹兒。他抬起頭，發現風曦月也靠牆睡著了，她的手還搭在他的臉上。

    “我真的太累了嗎……”他輕手輕腳地起身，沒有驚動風曦月。

    看到她最近也被自己弄得夠嗆，白子黎也沒打算叫醒她，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也許隻有在睡夢中，這幅寧靜的樣子，才是他記憶中那位仙女般的姐姐……

    “清婉阿姨。”

    “嗯？怎麽了？你想逃走嗎？”

    “我才不會做那樣的事。既然答應回去淩寒峰，我就會遵守諾言。而且，我必須帶著這家夥回淩寒峰才能幫助它孵化。不然我現在逃了，到時候又要和她鬥智鬥勇，那也太難為我了。現在就這樣吧……更別提將來發生的事情了。即便是要鬥智鬥勇，也應該等到最重要的事情結束後再說吧。”

    清婉阿姨微笑著說：“小曦月……也不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了。”

    “現在的她是眾仙盟的盟主，曦月女帝，憑借一己之力整合並重塑了眾仙盟，帶領大家擊退了萬魔殿，成為修真界第一天才。如今這般癡迷於愛情……”

    “或許是吧……”白子黎苦笑著承認，也許是他把姐姐逼成了這樣。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既然你見到了姐姐，她有沒有告訴你當年的事情？她的目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清婉阿姨你知道多少呢？”

    “我了解得並不多，那時姐姐甚至都沒告訴我，我隻是知道，她在你身上融合了三族的血液，但你的血脈仍然十分危險，你自己得多加小心。”

    原來母親也是為了避免牽扯太多，才做出了犧牲自己和父親的決定，雖然……最終那一族還是被消滅了。但也因此，保全了他的性命，使他得以存活下來。

    “她讓我不要報複。當她懷我的時候，就已經預知了自己的死亡期限。”

    “畢竟姐姐她……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所以在那個時候把我留在這兒療傷，並設置了三恒四象二十八宿的大陣來掩蓋這件事，甚至讓小曦月回到了風家，因為風家絕不可能對此置之不理，白氏一族也同樣如此。既然風白兩族拚盡全力保護了你，你也確實不能去做傻事。”

    “我會做的，隻是現在還不行。我沒有道心，修為也無法提升。等到合適的時機再說吧。”以前他並不清楚這些情況，隻以為自己是為了某個目的被父母創造出來的一個工具，所以對複仇並沒有太大興趣。但現在，他已經不能再說自己沒有興趣了。

    如果他真的可以實現父母的遺願，為何不去做呢？而且，這也是他自己的願望。

    “清婉阿姨，請記住，在我回來之前，你千萬不能死。這個孩子請你放心交給我，我給你三年時間，如果我能帶回太古恒極丹，那就是命運對你活下去的認可。如果我失敗了，隻能說是命中注定。怎麽樣？陪我賭一把怎麽樣？反正……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吃虧。”

    “你這孩子真是……”

    清婉阿姨無奈地笑了笑，這孩子真是太固執了。

    “畢竟……我是個貪婪的人。什麽都想要，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活著，就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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