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背主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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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靈玉從來就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人。
她在西南野慣了。
除了母親過世後,被外祖家接回江南住的那一年被迫守規矩外,一直在西南長大。
被押送進洞房後,孟靈玉後知後覺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她骨子裏那種蠻勁就上來了,直接卸了釵環,扔了遮麵的團扇,推開新房的丫鬟仆婦,就往外頭衝。
她要去找孟守昭問個清楚。
宮裏的兩個嬤嬤在孟靈玉被送入洞房後,就功成身退,片刻不停留地回宮複命去了。
沒了鄔皇後壓著,濮陽伯府的人根本不敢拿孟靈玉怎麽樣。
尤其是她甩了碗碟,拿著碎瓷片作為威脅的時候。
孟靈玉在新房鬧了一通,成功逃離那個令她窒息的地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孟守昭。
她知道,孟守昭作為送嫁的娘家人,是不會在散宴前就離開的。
她一定能在濮陽伯府內找到人。
兄妹倆見麵的時候,孟守昭在前院幽暗僻靜的無人角落裏喝悶酒。
妹妹出嫁,他心裏並不如想象當中那麽好過。
既沒有嫁給一個能給他和父親作為助力的夫家,也沒有嫁給她的如意郎君。
兩頭沒落下好。
明明先前還瘋了似的到處找人,可當自己真的看見孟守昭的時候,孟靈玉發現自己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腳像粘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害怕真相。
裴蕭蕭雖然沒有明說,但她不是傻子,能猜到那番話的弦外之音。
哥哥是跟著父親出門的,去見西南一個部族的首領。
然後再沒回來。
孟守昭像是背後長了眼睛,明明孟靈玉沒有發出聲音,卻也知道來的是她。
“既然來了,就陪我喝一壺吧。”
孟守昭將手邊一個未曾開封的酒壇拎起,擺在身邊,等孟靈玉過來。
孟靈玉像是解了禁,此時方才能動能說話。
她走到孟守昭的身邊坐下,拍開酒壇上的泥封,喝水似的往喉嚨裏倒。
喝得太急,還嗆著了。
孟守昭的手替她拍著背。
“都嫁了人,還跟個孩子似的毛糙。”
孟靈玉啞著聲音。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嫁的。”
孟守昭灌了一口酒。
“後悔嗎?”
孟靈玉知道他問的是什麽。
咬了咬牙,昂起頭。
“不後悔!”
既然做了,就不會後悔。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後悔又有何用?
不如承認,然後朝前看。
孟守昭“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孟靈玉等口中的辛辣散去後,才問道:“是施浪幹的嗎?”
施浪是西南六大部族之一的領袖,那次孟慶榮父子三人,就是去見的他。
孟守昭看著天上的月亮,覺得京城的月亮和西南的看起來也一個樣。
沒有任何區別。
“是,也不是。”
孟靈玉猛地轉過頭去,眼中綻放出的光芒更勝於天上的月光。
“到底怎麽回事?”
“我要一個真相!”
孟守昭麵無表情地道:“何必追問呢?知道了對你也沒什麽好處。”
“我就是要知道!”
孟守昭哂笑,妹妹依然還是這個性子。
不達目的不罷休。
守了這麽多年的秘密,孟守昭也有些累了。
有個人能分擔也挺好。
“起先我們和施浪談得還不錯,可以說是相當不錯。”
“爹的脾性你知道,沒有足夠多的好處,他是不會點頭的。施浪那次能讓那麽大的步,我當時也很吃驚。”
“變故是在我們要離開的時候發生的。”
“施浪突然發難,令部族中的勇士圍攻我們。他一箭射向了爹。”
孟守昭帶著醉意的眼神和孟靈玉對上。
孟靈玉激動地喊道:“既然是射向爹的,為什麽死的會是哥哥!”
“這還猜不到嗎?”
孟守昭看著還在自欺欺人的孟靈玉。
“爹拿大哥做了擋箭牌啊靈玉。”
淚水之重,是眼眶所不能承受的。
兩行清淚自孟靈玉的臉上滑落。
她已經做不到繼續自我欺騙了。
她必須承認,她心目中的英雄,是個背主弑子的小人。
孟守昭湊近妹妹,目光炯炯有神。
“當時我就在邊上,要不是為了躲過朝我投過來的那支短槍,做了擋箭牌的人就是我。”
“殺出重圍後,爹就找上我,讓我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裏。否則下一個死的是我,還有我姨娘。”
“我守了這麽多年的秘密,以後就換你守著了,靈玉。”
他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笑得分外開心恣意。
大口大口往嘴裏灌酒,喝空一壇後,又接著一壇。
孟靈玉木然地看著他,隻覺一切都豁然開朗。
多年來的那些困惑,一下就撥霧見雲。
為什麽哥哥死後,娘和爹大吵了一架,接著就開始冷戰。
為什麽娘臨死前,非要自己答應她,前往外祖家。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她以為娘是因為大哥的死而鬱鬱寡歡,一直纏綿病榻直到藥石無醫,難道就連娘的死都另有原因嗎?
明明不冷,孟靈玉卻打了個冷戰。
前來參加婚宴的人都散了,喧鬧的濮陽伯府也安靜下來。
孟守昭離開前,把孟靈玉送回了新房。
“既然嫁了人,往後就安分些吧。”
說完這句話,就不見了人影。
孟靈玉渾渾噩噩地走到桌前落座,盯著不停滴著蠟淚的龍鳳燭發呆。
趙以慶十分不滿地問她,“你還沒鬧夠嗎!不待在新房,上哪兒去了!”
孟靈玉抬起哭到紅腫的眼睛,望著趙以慶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神采。
仿佛行屍走肉。
趙以慶被這種眼神嚇了一跳,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把話說太重了。
即便再不情願,眼前這個女子也成為了他的妻子。
麵上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趙以慶帶著幾分扭捏,走到桌前,倒了酒。
“喝完交杯酒,就歇下吧。”
孟靈玉揮開他的手,斟滿酒的杯盞摔個粉碎。
“你不是我想嫁的人,這也不是我想要的婚事。”
“我不會承認的。”
“你也別想上我的床,我是不會和你洞房的。”
“反正你有的是孩子,也不差我生的。”
孟靈玉心如死灰。
她算是明白,為什麽父親始終不願為她抗爭這樁不公的婚事了。
孟守昭非常明確地告訴她,裴蕭蕭說的沒錯。
她父親的確殺良冒功。
而且不止一次。
自身難保的父親,既不願,也不會為了她去做什麽。
畢竟他是個連親生子都能拉到麵前替死,隻顧自己利益的人。
對父親有什麽指望,是她的不對。
既然父兄指望不上,那麽她自己會抗爭這種不公。
趙以慶不可思議地看著孟靈玉,隻覺得她徹底瘋了。
在發現孟靈玉不是說笑後,氣憤地掀了桌子,離開新房。
反正他也不是無處可去。
他的院中多的是善解人意的軟玉溫香。
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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